寂静深夜下，源氏重工第三十层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火。
偌大的办公室里，蛇岐八家的两位新老家主隔着一张办公桌相对而坐。
两杯威士忌摆在桌上，灯光把两个人的脸投影在酒液中。
“老爹，对不起。”
源稚生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低声说了一句。
“没必要道歉，稚生。你已经是大男子汉了，有自己的决断。哪怕是和老爹意见不合，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做错什么，所以不用道歉。”
上杉越笑着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淡淡说道。
“稚生，不用往心里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就行了。”
源稚生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他做了丢脸的事，甚至可能引起不好的后果，但老爹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
“我知道稚生你担心的什么，说实话，当初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担心。一开始我是想拒绝这个交易的，可当我知道你们三个都很可能会死在那个赫尔佐格手里后，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上杉越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了源稚生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宽厚温暖的大手压在肩头，源稚生不由得感到一阵安稳的感觉。
“当时韩青丞答应过我，他只是需要家族在特定的时候为他提供一些资源和资金。不会因为他个人的事情将家族卷入一些纷争中，家族也不会为他个人的野心去买单。经过后来的那一段时间相处，我认为他也确实不是那种野心家，所以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再说了，那时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你们的命啊。原本我对这个世界早就绝望了，我甚至已经准备就这么老死在教堂里的。可我突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我的孩子，这才让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我还管什么家族不家族？就算东京沉了，我也得把你们捞出来啊。”
一直安静聆听的源稚生打破了沉默，他嘶哑着开口：“谢谢你，老爹。”
“傻小子，和老爹说什么谢谢。对一个父亲来说，为孩子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上杉越亲昵地摸了摸源稚生的脑袋，把他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型弄得乱糟糟的。
源稚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去躲，可最终还是任由上杉越大笑着揉着他的头。
“老爹你放心，我不会再做给你丢脸的事了。”
“别说傻话了啊，老爹一直以有你这么出色的儿子为骄傲的啊。”
上杉越重新坐会椅子上，给爷俩的杯子重新续上酒。
“稚生，其实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也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答应韩青丞的交易，还有另外一层缘由。”
“什么？”
源稚生有些吃惊，这件事上杉越确实没有跟他提及过，他也不知道上杉越还有什么其他考虑。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和稚女说的，龙族四大君主相继苏醒是有人在幕后推动的事情吗？”
“记得。”
源稚生点了点头。
“这几年来沉睡千年的四大君主苏醒，龙类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现在的局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湖面下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前段时间昂热遇袭，那个叫做奥丁的龙王出现，格陵兰岛死侍袭击事件。这一桩桩事，都代表着那股看不见的洪流即将要淹没而来了。”
“可这些和韩青丞有什么关系呢？”
源稚生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强。”
上杉越的脸上笑容收敛，神情严肃了起来。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人类，比我和昂热都要更强。你还不知道，我们两第一次见面，就交过一次手。而我输了，全力以赴下输了。”
“老爹你输给了韩青丞？”
源稚生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上杉越应该已经是混血种血统的天花板了，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血统超过他的存在了。哪怕天资卓越如昂热那般的传奇，也是靠着完全不讲道理的言灵·时间零才赢下了上杉越。
韩青丞的强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可他没想到，竟然连上杉越也输在他的手上。
“而且我可以确定，现在的他一定远比之前在东京时更强了。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奥丁，但是能够通过一具傀儡让昂热重伤垂死，这种实力的对手韩青丞却能闯进对方的尼伯龙根里全身而退。你想想看，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
“所以，我愿意赌一把。把家族的未来押上，押在他的身上。”
“老爹，你的意思是，你对于未来可能面临的危机也没有信心。你希望他的实力能够在危机局面下，庇护家族？”
源稚生震惊地看着上杉越，他没想到老爹竟然还考虑到了这一层。
“是啊，未来会出现怎么样的局面谁也不好说，老爹老了，没有当年的实力了。”
上杉越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老爹，还有我和稚女，我们会守护好家族守护你的。”
源稚生眼神坚定地看着父亲，他要用手里的刀守护自己关心的人。
“我相信稚生你守护家族的决心，可人力有尽，有时候勉强不来的。稚生，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上杉越一口喝干杯中金黄的酒液，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洒脱的样子。
“再说了，老爹还没死呢，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老爹站在前面啊。当父亲的，就是应该站在孩子面前遮风挡雨啊。”
“好了，父子间的谈心就到这吧。已经很晚了，回去睡觉吧。铁打的男子汉也要吃饭睡觉的啊。”
上杉越站起身，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说起来，这还是父子相认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起聊一些父子间的话。
当韩青丞再次睁眼时，阳光已经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在地板上。
看了下腕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这段时间一直飞来飞去跨时区，让他的生物钟有些紊乱。
喝点水简单活动活动身子后，便穿戴好下楼了。
那辆定制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自打他昨天入住后就一直停在酒店大堂门外，随时准备服务这位蛇岐八家最尊贵的客人。司机配了两名，两班对换，24小时待命。
一路来到源氏重工楼下，源稚生亲自等在门口迎接。
不得不说，蛇岐八家在接待规格上，确实是给足了排面。
上杉越依旧坐在醒神寺的茶桌前，铁把壶正在火炉上冒着滚滚热气，开水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接过递来的茶盏，韩青丞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滋味不错。
“怎么样，我说的事有结果了没？”
“暂时没有，涉及到的资料太过庞杂，一时半会查不完的。而且哪怕投入再多的人力和时间，也不见得能有结果。”
“行吧，但总归有点线索，该干的活还得干啊。”
“嗯。”
上杉越点点头，他也没打算过推脱，“对了，那个奥丁的实力，你觉得对比起之前的白王怎么样？”
韩青丞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慢悠悠地说道：“不太好说，之前赫尔佐格篡夺白王的身躯时是非完整状态。就像一个没有填满气的气球。当然，奥丁也是重伤状态，他究竟发挥出了多少的实力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全盛状态的话，白王肯定和奥丁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那如果以你现在的实力，再对上当时的白王呢？”
上杉越消化了一下韩青丞的话后，转回来笑着问道。
“当时我比起他其实要弱很多，只是仗着赫尔佐格没什么战斗经验，而且他的内心里终究只是个小人，所以我们当时才能打个不相上下。而且如果没有加图索家的天基武器，我压根那他没办法，甚至随着他适应了战斗方式，我在后来已经被他压制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换成现在你已经可以轻松解决他了是吗？”
上杉越听懂了他的意思，韩青丞只是笑了笑。
“是，在那一战之后，我的实力提升了不少。现在对上的话，我有把握能直接杀了他。”
“看来像远古君主那个层面的存在，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对抗的了。”
上杉越也大致明白了奥丁那些存在是什么样的水平了。
“是，校长仗着时间零或许还能周旋，其他我知道的混血种，都已经很难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了。那些远古君主，每一个都掌握着言灵以外的特殊能力。”
韩青丞接着说道，“奥丁的能力我上次电话里也跟你提了，篡改全世界的记忆，直接将一个人的存在从世上抹除。还有那把永恒之枪，拥有因果类的规则之力，只要投出了，就必定会中，无法躲避和阻挡。”
“我那次中枪，也差点就嘎了。”
回忆起在尼伯龙根中了奥丁一枪那次，韩青丞也不禁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路明非那逆天的能力短暂压抑住了永恒之枪上的死亡之力唤醒了自己，恐怕当时自己真的顶不住。
“听起来就很可怕啊，必中的攻击，还附带死亡的规则之力，简直是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力量啊。”
上杉越不禁唏嘘，“现在想想，连这样的存在你都能跟他打个平手，你小子现在的实力也有些太可怕了啊。”
“哈哈，没法子，敌人越来越强，我自己的实力当然也得跟上进度啊。”
突然，韩青丞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麻衣小姐姐。”
“年轻人，是不是还没有收获啊？”
酒德麻衣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是啊，现在还没什么线索。”
“蛇岐八家的人蠢，你也蠢吗？”
“额…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日本就只有一个东京啊，就不知道往别的地方找一找吗？”
韩青丞闻言眼前一亮，“你们的人找到了？”
“这条线索卖你三千万美元应该不贵吧。”
总统套房内，酒德麻衣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上，双手正在把丝袜往腿上捋着。她还没化妆，素颜的脸仍旧明艳无双。
苏恩曦穿着蕾丝睡衣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两条雪白的大腿搭在沙发外晃晃悠悠。
这个身价千亿，在全球金融市场叱咤风云的女人正在往嘴里猛塞薯片。
“长腿，是要出去约会了吗，还穿丝袜。”
“是啊，准备和变态男约会。”
酒德麻衣没有避讳正在通话的韩青丞，对苏恩曦说道。
“那个，冒昧地打扰一下，所谓的变态男不会是说在下吧。”
韩青丞隐隐中有不祥预感，自己似乎是不是被起了个不太好的外号？
“是呀是呀，我和薯片都是这么叫你的。你这种能硬刚龙王的，不是变态是什么？你要是长得帅一点，我们还能叫你变态帅哥，可偏偏你的颜值又那么令人遗憾。”
“……”
“怎么不说话了啊？”
“请允许我无言的抗争。”
韩青丞格外无语，他不想跟酒德麻衣斗嘴。
对方那拉满的女王属性完全克制他。他可以每次把古灵精怪的小龙女怼得体无完肤，可一碰上酒德麻衣压根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我在源氏重工，你是打算和我一起去找维达？”
“是啊，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种史前怪物呢。姐姐虽然不能跟你并肩作战，但至少能帮你摇旗助威喊加油啊。”
酒德麻衣的声音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有些不悦起来，“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你开心就好。我只是怕你会有危险，打起来了我肯定顾不上你。”
要是酒德麻衣在现场，韩青丞肯定就得高举双手投降了。
“哼！不用担心我，姐姐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酒德麻衣的声音稍微回暖了一点，“行了，就这么说吧，你在源氏重工等我，我来接你。对了，穿帅气点，毕竟是要觐见君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