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间除了主持人,旁边还围着一堆工作人员,多是年轻女性。就见犹如现场刮过一阵旋风,把每个人脸上的肌肉都吹出了惊讶的线条,引来一阵小小的轰动:“哇,好帅啊!”
这反应把唐庭安都给弄楞了下,方才做造型他直接睡着了,也没注意看下自己的尊容——虽然他向来对自己的容貌自信,但眼前这种媒体工作者,平日里演员明星见过的不在少数,应该基本早就对美貌免疫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大反应么?
现场的摄像机上就配有翻转镜头,唐庭安凑过去瞅了一眼,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
只见镜头里是个一眼望去,太具魅惑感的男人……先前拍仙侠留下的碎长刘海随意抚在额前两侧,整体发型都做出了凌乱的蓬松感,甚至,在颈后大胆上翻,窝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的髻——再配上一身束有腰封的纯黑挺括服装,以及发丝掩映下瘦削却醒目的脸,眉眼处加重了眼窝的渲染,唇色加深,使一双眼睛,犹如陷入寒潭中的星子一般。
尤其在抬眸一瞥间,整个人就像一把光华灼灼的利剑,在暗处幽然闪烁——
令人止不住的、心肝胆颤。
自从接了《沉溺》,唐庭安一直压力巨大,被勒令限期减肥和高强度体能训练只是外在,内在,他亦在苦苦挨着——这种状态下,他知道自己憔悴了不少。不想,却被陈冰因势利导,把那种沉闷阴郁直接更加锐化,干脆把他打造成了一把黑夜中冷然陡峭的剑!
只不过一个先期采访而已——唐庭安心里虽苦笑,却更多的是一种“我家有人”的嘚瑟,当下冲众人款款一笑,于是,
如愿又收获一堆倒吸凉气的惊艳感叹。
连搭档赵照起身跟他握手的时候,都忍不住小声吐槽:“安哥,冰姐可是在你身上下了狠功夫了,要不要这么狠啊,也得给人家留点后路了啦。”
唐庭安轻轻笑了笑。
这些天他和赵照一起进行体能训练,因为是有感情牵扯的双男主,还被导演要求要尽快熟悉对方——虽还没做到同吃同睡,但每天两个人扎在一起十个小时+是足够的。
赵照年轻,科班出身,演戏基本功扎实,性格也不错——没当下那些稍有点名气就能尾巴翘到天上的小明星的骄傲狂妄。做为搭档来说,人不难接触,是个挺好的伙伴。
对手很重要——特别是对于自己第一次担纲大银幕来说。
但,目前最大的对手,并不是赵照,而是……
陈冰在采访进行中,偷偷溜进了采访室——毕竟自己的工作成果,她也想亲眼瞧瞧效果如何。
然后,效果她还是很满意的:镜头中女主持坐在左侧,唐庭安居中,赵照则坐在右侧——这种采访都是提前写有脚本的,双方其实心中早都有数,所以现在来看氛围还是很不错的,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两位男主正在畅谈对剧本的观感和个人角色心得。
而这两位男主,气质容貌迥异,年轻的那个清新自然,神情眼神皆是灵动;年长些那位则内敛阴柔,一颦一笑推人心魄——双方一动一静,气场却又神奇契合,适配度简直满分!
连一直守在镜头后的知名制片高万飞高姐,都在不住的点头中,和女主持一模一样,一脸“磕到了”的神秘笑容。
采访中途休息的短暂档空,助理小耿上前递水,陈冰则上前拿粉扑压压老板皮肤略微渗出的油光——赵照一旁也煞有介事的仰起那张奶油面:“冰姐,来来来,一碗水端平,也给我弄弄呗。”
陈冰忍笑,换了个新的海绵,重新也给他好好压过一遍,低声:“你天生丽质皮肤吹弹可破,啥都不用就是个大帅哥。”
“哼~”因跟前有陈冰挡着,赵照偷偷冲人囧鼻子,“就知道顾你家老板,偏心~~~~”
待助理和化妆师们都下去了,制片人高万飞站出来:“咱们这部戏啊,原作是部耽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虽然现在根据改编,已经把感情戏给弱化了,但是咱们中国人嘛,讲究的是一种含蓄美。完全可以在不那么大张旗鼓下,也能做到暗流涌动。看似好像什么都没有,细品之下,却又什么都有……”
女主持心领神会:“所以?”
“所以啊,咱们两位男主,神情啊举止啊尽量能做到互动的更频繁一些更亲密一些,就这种亲密呢,可以用哥俩好的感情来界定,但也要同时让想看到不一样情感的观众,也能得到快乐,觉得心满意足……毕竟这些什么采访啊,以及日后的拍摄花絮啊,都属于衍生周边,不要以为这些不重要,其实,这都是很好的配方,要竭尽所能的利用起来。”
一屋子人都已经心领神会的微笑起来。
女主持拍手笑道:“两位帅哥,听明白了没有?咱们的高制片已经提出了更高标准,来来来,两个人,坐得再近一点吧?”
已经有工作人员上前去帮忙挪凳子了,高万飞重新一屁股坐在取景器后:“ann,别坐的那么僵硬,就那些小动作嘛,不妨可以多来一点哈,亲切!自然!要让人浮想联翩!”
陈冰抱着化妆箱站在一个角落出,看见唐庭安腮边肌肉都抽动了两下——本来他跟赵照关系处的还不错,但时间有限,目前也只还是“不错”的阶段。
现下却明目张胆的被片方要求“卖腐”,笑容此刻虽还挂在他脸上,却是那份笑意,已经从眼底淡了开去,只余一片浓黑。
一场先期采访,录制了两个小时。
采访一结束,唐庭安匆匆而遁,速度快到陈冰都没跟上——她抱着化妆箱一路小跑紧赶慢赶才跑到唐庭安在酒店的房间。
一推门,就见助理小耿正无声的对她摇摇头。
陈冰气还没喘匀实,腋下夹着化妆箱,跑的一后心的汗:“人呢?”
“一回来就钻去洗手间了——”小耿面带忧色,视线朝洗手间门一瞥。
洗手间房门紧闭,静悄悄的,没啥动静。
“是……又吐了?”陈冰缓了缓神,低声问。
似是回应她的疑问,一声痛苦的干呕,穿透门板,一下直抵达人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