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约会

“什么情况嘿,嘿!嘿!说你呢!傻乐什么那?!”

经过一个暑假归来的唐小天惊异的发现好哥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光有了手机,虽然是个二手的;还鸟枪换炮,把他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给换成了变速的,虽然也是个二手的。

可这装备到底升级了,而且!而且不光这些硬件,这软件也是旧貌换新颜啊——知道为啥他以前叫“冰山蓝”不?因为这人不苟言笑不近女色面冷心冷总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臭屁感啊,要不是幸亏长得帅,成绩好,否则一准被人唾死的!

结果现在……哎吆哦~~~唐小天都忍不住拍了下自个膀子,好拍掉那些鸡蛋大的鸡皮疙瘩:这哥们变化也忒快了!这般眼角含情眉梢带笑一脸春色荡漾的是个啥意思啊???!!

怪不得不肯跟他去自驾游呢,敢情这是趁他不在大肆把妹呢吧?!

“啥情况啊啥情况啊?这不地道啊炽哥,有好事光自个偷着乐有啥意思啊?来来来——”唐小天胳膊肘一捣,一挑眉毛,“分享分享,叫哥们也解解馋。”

“滚蛋。”陈炽嘴角还噙了一丝笑,把手机捏去手心里。

他刚给陈冰发过一条短信,问她几时下班,他去接她。陈冰回复的很快,说自己能按时下班。

他心里高兴,忍不住这脸上就露了出来。索性也不管唐小天扒着宿舍门大呼小叫,拎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他们学校离陈冰影楼所在的市中心商业街有点距离,所以他才置换了变速车,也省去了等公交的时间。

陈炽穿了一件蓝色的夹克衫,没有系拉链,人还在校园中这车就骑的飞快,衣角高高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t。就是到底还是骑的有点太快,一个拐弯处堪堪一个急刹车,单脚撑地冲几个被吓到的女生歉然一笑:“对不住,赶时间。”

乌黑的头发在额前一荡,然后车把一拐,人已经又飞驰了出去。

几个女生按着噗通噗通的小心脏,面面相觑,纷纷忍不住回头视线追随而去——与其说是被势头太猛的变速车吓了一跳,不如说是被那骑车的男生一脸灿烂的笑容给恍了眼。

“谁呀,好帅啊。笑的真好看……”她们有点感慨,感慨中还带了点失落。

这般急吼吼奔命而去的,肯定是跑去见女朋友吧。

路边还有走在一起的几个人,是学生会的干部刚开完会,正边走边聊。体育部的吴干事正跟学生会主席商量秋季运动会的准备工作,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再一瞅,——那人驻足而立,回头似乎在看什么。

吴干事凑过去:“天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远处那浅蓝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要说两人同校,虽说校园很大,碰面的机会不算太多,但总归还是能碰上几回的——但他头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如此的意气风发,连眼睛都是闪亮的。

而且眼睛里概无旁人。

齐天的手指都忍不住握紧了。

吴干事:“天哥?”

他转过头,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没事,好像看到个熟人,应该是看错了。”

陈炽个子高,眼尖,一眼就瞧见抱着背包走出影楼的陈冰。

话说她真的没太有上班人的样子啊,明明身边的同事个个都是妆容精致衣冠楚楚。就她,除了上班的时候穿制服挽发髻,下了班还是打扮的像个中学生:头发都是随手扎的,还是喜欢背个大背包,美其名曰盛东西多。一张脸更是素面朝天,明明成年了,还是显的好小。

像和个中学生谈恋爱……

一想到这个茬,陈炽心里头居然热烘烘的一下。话说他读书的时候向来是个好学生,早恋什么的根本离他万八丈远,他妈管的严,他也从没往那方面用过心思。没想到……当年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他全心全意赖上的,竟是这么个丫头。

前边陈冰还在拧着个细汀汀的脖子到处张望,陈炽不动声色走去她身后,伸手拽了下她的背包带子——然后,她就这么回过头来。

虽然已经不知道这么面对面多少次了,可陈炽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每每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总还会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不自在。

或者说,是微微的尴尬……

不知道别人刚开始谈恋爱会不会也这样啊~~~~

为了掩饰,他掌心摸过她的头发一把,顺手接过她的背包拎在手里,一只胳膊尽量自然的圈住了那方薄薄的肩膀:“饿了吗?”

陈冰点点头:“饿了。”

又道,“今天下班早,不过明天一大早,四点吧,西城区有个新娘妆得赶过去。”

她这意思是,得早点回家,因为要早起,所以得早睡。

陈炽早已习惯她工作的特殊作息了,也见怪不怪:“没事,到时候我送你。”

那回,就那回,他冲她发了火,因为她说等自己学会了开车,可以借开齐伯伯超市那辆退居二线的小面包。

可就因为他发了火,借车一事没了下文。

陈冰摇头:“不用。同事也要一块过去送衣服的,她开影楼的车,可以捎上我。”

陈炽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吭声。沉默了下,又提起来精神:“想吃什么?”

最后两人吃的还是美食街上五元一份的炒面,按陈炽的意思,好不容易她下班早一回,找个好点的地方好好吃顿饭,可是陈冰不肯,说就想吃炒面。

陈炽知道她是节俭惯了,怕花钱,也就依着她。就是吃炒面也有吃炒面的好处,毕竟很快就能吃完,吃完还有比较宽裕的时间溜溜达达,就像这大街上所有的情侣一般——市中心的护城河边是有名的商业步行街,陈炽手心里牵着陈冰,走在这条新修葺不久的“古朴”老街上,路边商铺挂出的灯笼红艳艳的,映照去护城河波光粼粼的水面,连同这城市的霓虹,都为这初秋的夜涂抹上了几许艳色。

陈冰不像其他女孩儿那样,她不爱吃零嘴,也不太喜欢花枝招展的东西。虽然她的工作就是把人往“美”里使劲捯饬,但她本人却是个比较古板的性子,对这大街上一切都兴趣缺缺:即不像人家女孩那样吃着小吃拎着男朋友娇声娇气,也不爱钻进各种卖零零碎碎的小铺子中去挑花眼。

她一直都很平静,脸上表情没啥起伏,走路都比旁人要快很快——简直不像是在逛街。

陈炽现都要拽她一把,把她拉回来:“走这么快干嘛。”

“人多乱的慌,”她微微皱着一双细细淡淡的眉,“每天上班都要走这条路,实在没啥好逛的。”

陈炽有点哭笑不得,提议:“前边就是喷泉广场了,说是每天晚上八点都要喷音乐喷泉的。听说还怪好看的,你看过吗?”

她摇摇头。

他把人揽在了胸口,凑去她耳边:“那……一起去瞧瞧啊。”

他不会说,刚刚还顺势轻轻亲了她鬓角一下。

这丫头还在皱着眉头,不过,点了点头。

广场的音乐喷泉是市政新上的利民项目,的确很美。水柱随着音乐的节拍时高时低变换莫测,再配着缤纷七彩的霓虹,惹的人群惊喜声不止——还有调皮的小孩子和年轻人冒着被水泚也要上去踩一脚,更是惹的周围人笑声连连。

陈炽都不由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低头亲了一口怀中人的脑门,笑问:“好看吗?”

就是这丫头真的喜怒不形于色,只抬手蹭了蹭额头:“嗯。”

最后陈炽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执意不肯:“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你明天还得上课,学校离家又不近,别来回折腾了。”

他却不肯:“今晚我和你一起,回家住。”

她惊诧:“又回家住?这……这你平时都是周末才回来住的,现在老这么勤的回家,我妈……会不会看出点啥啊?”

陈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他刻意的忽略过去了。他固执的坚持:“那就偷偷的,小婶今天上晚班,不被她发现不就好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小婶果然还没下班。

陈冰换了鞋子,按亮了客厅的灯,灯光大亮的一瞬,她就被人拽进了她的小黑屋。

小黑屋的确黑,只有门上的气窗透过来几许客厅的光线,这种逼仄角落的黑暗似是能给人注入无上的勇气——臂膀上的背包“扑”一声落去地板上,陈炽的胳臂揽住她的腰,掌心捧住了她的脸,一声不吭,已经吻了上去。

说不出为什么,他心里是有点生气的。好像离自己预想中的“约会”相去甚远,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要说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好在这丫头的唇还是软的,气息还是热的,不像她的人,硬邦邦的一个,就连讨好呵护都叫人无处下手。

陈炽抱的人很紧,那股无法发放的气恼,令他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自己身体里去——他亲的也很凶狠,像要把人吞噬入腹样的凶狠,惹的她忍不住低低“嗯”过一声。

这一声惹得他终于停了下来,喘息着抵住了她的额,注视她夜色中闪烁的眼睛,那无声的注视像一张安抚的手,终于把尖锐的神经给慢慢抚平了下去——他凑过去,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

“尾巴,”

他捧着她的脸,低声喃喃,“我、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我想对你好,却又不知道怎么才算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

到底是跟我一样的心思,

还是、还是说只是……可怜我?

往下的话陈炽没能说出口,他怕一旦说出口,会得到他不想要也无力承受的答案。

陈冰眨了眨眼睛,黑暗中扑闪扑闪的,望着他。

他突然就笑了,最起码,最起码——他低下头,唇又轻轻贴去她的唇上,温柔,辗转,痴缠。最起码,她人此刻就在他怀中,这样,也就足够了。

就是外面突然传来防盗门的开门声,把这紧紧簇拥在一起的人儿吓了一跳——是涂芳下班回来了。

客厅的灯是亮的,涂芳想必也瞧见了玄关处陈冰的鞋子,高声问道:“星星?是星星回来了吗?”

陈炽and陈冰:……

( ̄﹏ ̄)不敢出声~~~

两个人紧张的捂着嘴,面面相觑。

外面脚步声踏踏,涂芳应该是先去厨房烧水,因为没得到回应,所以很快就往陈冰小屋这边走过来了:“星星?你在屋里吗?”

“在,在!”

眼看人就要推门而入,陈冰赶紧出声,“明个还要起早赶妆,所以就早点睡了。”

“哦,”涂芳人影就杵在门前了,隔着门,问,“那晚上饭吃了吗?”

“吃了。”陈冰捂着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装出一口困哒哒的嗓音,“妈……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哦哦,那你快睡吧,妈不吵你。明个又要赶妆,咱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半夜三更的结婚~~”涂芳絮絮叨叨的埋怨着,脚步都放轻了。很快,客厅的灯都被拉灭了。

陷进黑暗里的两个人,皆忍俊不禁,相视噗嗤低声一乐。

陈冰伸手过来推他,意思是让他麻溜滚自个屋里去。

陈炽不肯,把头埋去她颈窝里死赖皮的嘟囔:“不去,小婶那么仔细的人。我的床睡没睡人,一准就能瞧出来。我今晚哪都不去,就在你屋里睡。”

她冲他瞪眼睛,竖眉毛,见一概无果后直接上手过来掐人了——陈炽措不及防,几乎被掐的笑出声来,现揉着腰眼才忍住的。赶紧捉住她还要作乱的手,申明:“我就睡地上,地上!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伐?”

然后,果然就这么着了。

屋里太黑了,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和自个屋里有窗的果然不同,陈炽现适应了好久才能隐约分辨出周围的轮廓——嗯,那边那个是那丫头伸出被子的脚,这边这个垂下来的是她的胳膊……

她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啊,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小叔搭的这张小床是怎么盛下她的。

陈炽伸手,摸了摸她垂在床畔的手,到底是秋天了,皮肤裸露在外,摸上去都有些沁沁的凉。

似是感觉到有人触碰,那丫头呓语一声,翻了个身,上方床边黑洞洞的一坨,不是被子都要被她踢下床了吧?

陈炽叹过口气,从地铺上爬起身,稍稍拧亮一点床头灯——果不其然,这丫头四仰八叉,被子不是盖在身上,而是揉成一团压在身下的。

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去,把被子从她怀里夺出来,抖擞好,再将她整个人包住,按去自己怀中——她似乎还不肯就范,闭着眼睛很是不甘心的踢打了一番,不过,都被他一把包进了被子里。

想必被窝到底是暖的,女孩吧唧吧唧嘴,安稳了下来,抓着他的一只手臂,又睡熟了。

陈炽拉灭了床头灯,隔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床不光小,还短。他的脚都没办法伸直,可这一刻这一怀抱竟是如此踏实温暖,他低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不知道怎得,竟是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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