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
陈炽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通操作:“只要有账号,以及知道准确生日就行。可以申请密码重置。不过,重置后,就会被发现了。”
这年头,ebay易趣与淘宝还在各自占领网购平台业务的半壁江山,账号密码保护还没到日后那样的高标准严要求。
“被发现没事,就是要让她发现。”
“那行。”陈炽点头,“出生日期告诉我,一般的密码提问都有这个选项。只要答对这个,就可以申请密码重置。”
陈冰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一行数字,是扈美华的身份证号码。
这个不难弄,影楼的员工人事档案里都有,平时也不会有人专门管理,都是被店长和其他文件锁在一个抽屉里。
小杜借口拿其他文件的时候,就轻而易举的抄下来了。
拿到对方身份证号码的陈冰这才发现,敢情扈美华平日里生生把自己说小了三岁!
结果生日日期输进去,系统却提示输入错误。
“怪哉。”陈炽摸摸后脑勺,“身份证上的生日,那就是最准的了,怎么会不对?”
陈冰低头寻思了寻思,提议:“你把年那项往后延三年。”
陈炽照做,果不其然,这次屏幕上出现提示:输入正确,你是否需要重置登录密码?
陈冰盯着屏幕都要忍不住笑了:敢情扈美华谎报年龄都谎报出惯性了,当初注册填写生日的时候,也生生给写小了三岁。
重置密码后,通过原账号重新登录——乖乖,陈炽拽住鼠标一个劲的往下拖:“她这是交易了多少东西啊?”
陈冰初入影楼干的就是打杂的小工,后来又做了一年多的助理,和扈美华打交道不可谓不深切,平日里被指使着跑腿、忙这干那的没少做过——可以说扈美华这人的确是个脑子活泛怪会钻营的,那时候网购才不过刚刚兴起,她就属于下海第一波的那种。
不光买,她还卖。
影楼给配备的品牌化妆品,基本上就是被她拿去网上交易平台卖掉了。然后再回购一些假货来撑门面顶数量,例如把普通的粉底液灌进名牌的瓶子里,这种事扈美华没少干过。往自来水里搀点香水,灌进喷壶里当定妆喷雾,更是小意思。
反正来影楼的顾客,拍照化妆基本也就一天的时间,撑的过一天就行了。顾客来拍照又是换衣服又是换造型的,也辛苦也累,一般不会注意用的化妆品到底是不是真货。
不过影楼那些保养养护套装啥的,扈美华倒是一概没动过。因为那些牌子市面上也不认,没啥影响力,卖不上价,还不如自己推销出去拿提成来的方便。
就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开拓了新业务,自己私底下跟顾客兜售什么祛斑精华。
陈冰就看她淘宝账号下一长溜的订单明细,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有售价几块钱的倩碧的腮红、售价10元的兰蔻眼影、5块钱就能买到的香奈儿口红、以及还不到十元的max factor铁盘粉饼……甚至还有3块钱一个的——高斯雪肌精的瓶子。
陈冰点点头,继续往下拉,然后:安瓶。
就是拿来栽赃她的那套“淡盐水”安瓶,品牌名字包装等等概无差异,以及还有特良心的售价:15元一套。
啧啧,毕竟包装还是精美的,光那个瓶子那个纸盒那个塑封也能值15了。
再往下看,忽悠丁施禾的那种天然祛斑精华液找到了——扈美华还真订购了一箱,一箱24套,共计200元。居然还是个大数目!
再然后,陈冰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看到了更眼熟的东西:一整套白凤堂的化妆刷!
一整套,46支——皆由由灰鼠毛及山羊毛定制。只其中一支最普通的眼影刷市面售价就在300左右。
而完全一整套的价格,基本不会低于两万!
她之所以眼熟这套刷子,是因为这是她刚经过考核,升任化妆师时,店里的“镇店之宝”。
以她当时的资格,想摸一下?想都不要想。
当初是因为身为老板亲戚的扈美华老跟老板抱怨,说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影楼都没配备套趁手的工具,实在是很掉咱们影楼的价,显得一点都不上档次!
这是门面啊!不能凑活!
老板也不知怎的就被吹动了心思,还真下了回血本,从日本带回来一套正宗的白凤堂套刷。
至于躺在扈美华已卖出物品清单里的这套,是不是店里那一套?
也很清楚——陈冰一眼就认得:那套刷因为昂贵,配备是个精美的木质套盒,而套盒的一角明显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那是店里有个小助理毛手毛脚,元宵节店里掌灯的时候,不小心被蜡烛给烧的——为此被扈美华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
陈冰想了一下,这套刷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再看看卖出日期,原来扈美华已经在一年前就已经把它卖了!
这年头,肯在网上做大单交易的还是少数。所以,扈美华是把套刷拆开零卖的,两把一伙,三把一套的,但基本上断断续续都卖出去了。
但为了证明是真货,她都有在商品详情里,放上印有白凤堂品牌logo的那套木盒的照片。
汇总汇总的话,卖了大概有1万多。
有意思。
原来她看不到的世界里,人家还有更大的胃口。
陈炽把扈美华账号下的交易明细都截了图,然后保存打印,居然也老厚的一摞。
陈冰其实没太跟他讲事情的明细,只说让他帮个小忙。家里没电脑,她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摸电脑,这种事情,还是求助家里现成的大学生比较方便。
陈炽知道陈冰,她既然不说,那他就不问。只做自己该做的。
反正具体事情经过,他已经从丁施禾那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怪不得最近老觉得她心里有事,还果真有事。
他把那一摞纸张装进个信封,交给陈冰:“你准备怎么做?”
陈冰看了他一眼:“我有办法。”
“要我帮忙吗?”
“不用。”
“那也不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他果断耍开了赖,“人家刚才还是有帮一点小忙的,得要个奖励。”
陈冰颇无语的,瞧着他。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又做什么妖。
陈炽上前一搂那个瘦汀汀的肩膀,把肩头用力在掌心里窝了窝,低头亲了人脑门一口。
“你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说?”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
对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幽幽的望着他:“那我现在就有事。”
“说。”
“我饿了。”
“……”
年轻的男人果断“噗嗤”一口乐了,长臂一伸,把人往怀里一带,豪气顿生:“走走走,哥今天刚领了奖学金,王麻子大排档,别给我省钱!使劲敞开了吃!”
“叫上小禾行不行?”
“不行。”
“恁咋这小气?”
“这不叫小气,这叫碍眼懂不?妨碍咱们二人世界的东东,一概踢走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