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搬家

古城医院并不大,还挺破的。

陈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俞大姐和情夫大师傅……,呃,大师傅姓宋,是宋大哥。

也亏了面馆离小院不远,陈冰一个电话叫来了宋哥,伙同一起赶回来的俞大姐,一并把已经昏迷的赵勤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万幸送医院及时,而且浴房门是开着的,煤气跑了大半,浓度不高。人就是一时昏迷,等待会醒了,再输点液就没事了。

俞大姐也是一身的冷汗。人家租客是在她房子里出的事,这幸亏是陈冰发现的早。真要出点啥事,她这个二房东得吃不了兜着走。

俞大姐表示感激从来都是特实在:“小陈,这回要不是你,你大姐我得栽个大跟头!那啥,姐也没别的话说,以后你就安安稳稳的在这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大姐不要你一分钱。”

陈冰:“……”

可惜,这份实惠她用不上了。

第二天,趁着俞大姐去了面馆,赵勤也还在医院。陈冰跟店里请了半天假,在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俞大姐那般的实在性子,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人家刚表示了好意后就张嘴说搬家,所以索性先搬了再说,事后打个电话或者去店里解释一下就是了。

就说换了工作,所以也就换了个离单位近的地方住。

大姐会理解的。

陈冰来古城的时间还不长,本来东西不算多。可真收拾起来,却是零零碎碎又捆又拽的还真不少。最后她终于全都打包完毕,把行李一件件的往大门口搬——她叫了个小三轮,正往三轮车上放行李的时候,赵勤回来了。

他这回没有戴帽子了,一张脸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面,脸色苍白,嘴唇还残余着一点紫色,眼睛好像有些张不开。不知道是不是煤气中毒的后遗症,步子走的慢吞吞的,不过衣服穿的还算板正,个子高大肩宽头窄,倒更像个闲庭信步的游客。

他人走到小院门口,看到停在门前的三轮车,好像有点奇怪,提起精神瞥了一眼。

陈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能出院了,心想身体素质还真好。

再一想,赶紧埋头搬东西,只当忙着干活啥都没瞧见。

赵勤眼神在三轮车上又转过一圈,果然没吭声,慢吞吞进门去了。

陈冰轻轻吐了口气,心里那根弦终于松了松。

不过往下就不这么轻松了——陈冰压着三轮车一车家当,一路晃晃悠悠终于赶到新租的房子那,结果一瞅,傻眼了!

昨个明明跟房东谈好的,押一付三,她甚至都已经提前上缴三个月的房租了。结果,现在她要租的那房,赫然已经有人住了!而且也正在热火朝天的往里搬家当呢。

陈冰上前去问,人家理所当然:“什么呀,这是我租的房子啊,早都签过合同了。”

陈冰:“……”

昨天她看房看的急,那房东说只要先交上押金,合同等搬过来再签就是了。她一连跑了好几天看房子,好不容易碰上个还算合适的,一门心思的想着赶紧快搬,也没多想,就信了。

再去找房东,房东说哦,人家给的租金高呀,当然就租给人家喽,价高者得嘛,谁要跟钱过不去啊。咱们这回没缘分,那就下回再找机会吧。

陈冰:……

她嘴笨,且还是个孕妇,实在不想骂人。于是说,那你把我昨天付的押金还给我。

只当是自己运气背,房子只能再去找了。

却是那房东一张乐呵呵的嘴脸:“押金?什么押金?你有签合同吗?签了合同才收押金啊。没签合同,我收你什么押金那?你莫不是记错了吧?”

要说陈冰从17岁就辍学出来在社会上打工,浸淫也好几年了,早就不是一张白纸了。心眼不能说没有,却也是头一回碰上讹人讹的如此明目张胆的。

摆明了就是欺负她一个女孩子外地人,身边连个能撑胆的人都没有。

陈冰想去报警,却是胸腹处突然一阵翻涌,她捂着嘴跑去一边,把眼泪都给吐出来了。

那边等着卸车的三轮车师傅叫:“喂!怎么回事?我这可还得接别的活呢,倒是赶紧过来卸车啊?!”

陈冰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把肚子里的早饭吐了个干净后,心跳的特别厉害,眼睛花,走路都几要走不稳——她实在没那个力气再跟房东掰哧,蹒跚走去三轮车,跟师傅商量,不卸车了,把东西再拉回去,她再付一次钱。

好在俞大姐那边还没说搬家,算是还有个退路。

她现在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再回去。

等返回俞大姐家小院,陈冰爬下车斗,咬着牙再把东西一件件往下搬——三轮车师傅看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终于良心发现赶紧帮了把手,三下五除二把东西一股脑都堆去院门口。

接过钱,到底好心跟陈冰问了一句:“姑娘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咋脸色这么吓人啊?”

陈冰看不到自己脸色,不过想必是不大好的。她强撑着笑笑,说可能是累了,歇一会就行。

三轮车师傅嘟嘟囔囔的发动车子,走了。

陈冰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会,稳了稳神,撑起一口气,又开始把门口一堆的家当,一件件往回搬——

赵勤看到陈冰的时候,就见她人半坐在廊下的地上,靠着门板,脚边是一堆铺盖卷锅碗瓢盆,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而是一片惨白,双手不自然的弯在身侧,皆呈现鸡爪状。眼睛半睁不睁,身子一个劲的在抖。

他蹲过去唤了她一声:“喂,”

问,“你怎么了?”

陈冰感觉自己脑袋沉的脖子都几要撑不住,昏昏沉沉的厉害,心跳的厉害,咚咚咚就像砸在耳朵边上一样,手脚酸软的根本抬不动,浑身半点力气也无,似是一闭眼就能永远的睡过去。

她强撑着挣扎撑开眼皮,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中阳光刺眼,恍恍惚惚有个人影子,正罩在自己上方——

“有、有……吃的吗?”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摸到一条救命的麻绳,朝人影伸了伸手,“求求你……,先给我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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