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屋檐上。
右护法亥开捂着自己齐根断去的右臂,双眼有些萎靡不振,阴恻恻的笑道,边笑边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好你个秃驴,反应倒快。”
毛程毅一惊,浑身气势收敛,迅速跑到元空大师面前。
“大师,大师?你还好吗?”
元空始终不肯倒地,保持着站立着的姿势,拄着禅杖,怒目圆瞪,像一头须发皆张的怒狮。
猛的一下扭过头,狠狠朝着毛程毅面门拍出一掌,掌中风雷之声隐动,像是蕴含着无比的怒气。
轰。
掌力未至,掌风先至。
毛程毅的脸庞皮肤直接开裂,被无比恐怖的巨力挤压的几乎变形。
毛程毅整个人来不及躲闪,只凭借着本能下意识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整个人气势猛的暴涨,像是一柄锋锐到了极限的神兵利器。
身后竟然隐隐呈现出了一柄重剑的模样,模样并不清晰,重剑无锋,可是却浑身流淌着凌厉的剑气,仿若要刺破天穹。
“嗡!”一声剑鸣响起,毛程毅身后的剑影忽然闪动,如同一道闪电划过,直奔那道恐怖掌风而去。
然而这看似凌厉的剑气在掌风下竟然没有一点作用,毫不费力的就被破开了,甚至连续一丝都没有变得紊乱,反压着毛程毅整个人不停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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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地面不停的挤压,皲裂,破碎。毛程毅死死抵住,哪怕是面对着这汪洋般的掌风也不愿意在后退一步,瘦弱的躯体在风中摇摇欲坠,就是始终不肯服软,硬是被他给撑了下去。
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整个人像是矮了一寸般,深深埋进土里。
而这重剑在这掌力的压力之下,锋锐竟然也开始收敛,缓缓朝着重剑内压去,愈发的内敛起来。
这模糊的重剑虚影竟然看起来清晰了几分,说来也怪,随着这重剑虚影清晰起来,他竟然再也感受不到掌风的恐怖威势,竟如清风拂山般。
就像根风暴眼中的狗尾巴草,哪怕攻势再可怕也已经影响不到他,他也没想到原来坚若磐石和摇摇欲坠竟然并不相对。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毛程毅轻轻呼出一口气,“师尊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果然是最适合我的路。”
毛程毅缓缓将手拂在元空大师眼上,将他的眼皮盖了起来,心中微微有股悲凉。
“大师走好。”
闭上了双眼的大师这才将最后一口气吐出,似乎以为自己大仇得报,那脖子上狰狞的青筋也缓缓消退了下去。
知道自己必死,所以留待自己发出最为恐怖的一击吗?只是没想到联军居然还有一个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毛程毅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元空大师的行为,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但是也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哪怕自己选择逃避过,最后也是选择了站着死,不肯放过敌人一点。
毛程毅想了片刻,甚至两指挨个抚摸了一下同伴的颈动脉,发现还在微微跳动着。
稍微一扒拉眼皮,发现底下的眼珠正在疯狂的转动着,似乎极为不安,瞳孔微微有些涣散,没有反映出他的影子。
狠狠抽了同伴们几个巴掌,竟然没有一个醒来,甚至呼吸更加急促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远方,仍在狂气着大笑的右护法,没有过多理会,还是选择了闭上双眼,感知了一会儿,继续朝着毛万贤的方向追了过去。
尽管任务已经失败,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己身,或者如果能追回毛万贤,那么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
陆川一言不发,双眼眯的几乎只剩下一条缝了,手中的黑刃痛饮了无数鬼物的鲜血,硬是将鬼物逼退的只锵锵进入门口,地上躺了众多的无名断肢残骸。
“这里的异变已经引起了左右护法的注意了,再不退走恐怕......”金铭低低的说了一句。
黑暗中地面上众多被红线捆缚着的鬼物正在阴暗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妄图能挣脱束缚,可不知道这从桶子钱币孔中衍生出来的红线究竟是什么材质,竟然没有丝毫磨损的迹象。
陆川依旧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似乎心情也算不得太好,手中的黑刃挥舞的更加频繁。
最为直观的便是这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这里的鬼物已经越堆积越多,源源不断。这算不得一个太好的消息,只能说明,现在能生存下来的活人越来越少了。
房间里,莫名阴风四起。
啪,啪,啪。
突然墙壁上浮现出一枚小小的红色掌印,像是小孩子的手掌,从地面慢慢朝着天花板蔓延过去。
小小的,像是小树叶一样,
给这房间打印上属于自己的记号,一点点殷红从血手印上留下来,带着些许稚嫩的手掌看上去更加渗人。
小德子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蜷缩在床边,害怕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这辈子收到的冲击都不如今晚见到的多,
嗖。
陆川再度收回黑刃,拄着黑刃直立着,长时间灭杀鬼物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以及对于血腥的承受力是大的,但同样好处也不小。
黑刃上的第二朵云纹上的眼珠此时已经彻底睁开,眼珠骨碌碌的乱转着,狰狞而贪婪的望着四周的鬼物,恨不得继续痛饮它们的鲜血一般。
忽然,陆川脚下的影子波动了一下,影子忽然朝着左边偏移了一些些,从中冒出小小的如同气泡般玩意。
黑刃上第二颗眼中猛的将眼睛转动下,朝着陆川的影子望去,陆川愣了一下,也随之看去,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逃吧,如果抛下这两个累赘,应该还是有机会的。”金铭淡淡的说了一句,连看也不看身后的二人,似乎他们主仆二人的生死在他们心上根本不值一提。
谁知道,陆川的反应出奇的大。
“白松皓就算了,那家伙的命现在可是属于我的,吃了我的爆...嗯,药丸那就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喂喂喂,你这句话算是自爆了吧,连喂别人吃的什么药自己名字都忘了,金铭的眼神如实说道。
陆川忽然感觉后脑勺像是被人拿着大锤抡了一般,只感觉眼冒金星,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没有喘过气来。
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勺,刚伸手一摸就感觉自己的手指一阵疼痛,那感觉就好像手指头被后脑勺给咬了一样。
后脑勺坑坑洼洼的,居然是鬼奴印在这个时刻又发作了。
......不是吧,一句死是我的鬼生气了?陆川有些无奈的想着。
“走,进地道。”陆川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此刻的他显然不再适合持续战斗。
金铭这才皱着眉头看着陆川。
“怎么回事,你的鬼奴印怎么跑到后脑勺去了?”
陆川喘着粗气,再度勉强格挡开了一击,慢悠悠的说着:“说...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地道。”
“好。”金铭倒是果断,立马上前去围着那桌子抓了一圈。
情况变得愈发恐怖和混乱,四周发出阵阵的诡异笑声,不时有小孩子的哭声,还夹杂着女人渗人的哀嚎。
房间的角落不停地传来阴森的嘶吼声和冷笑声,仿佛有无数恶魔正在苏醒。
轰隆隆。
随着沉重的石门缓缓拉开,竟然露出一条隐藏在牙床底下的神秘通道。
“嗯?这是......”
在身上的剧烈的声音还是影响到了白松皓公子的优质睡眠,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口中发出呓语。
“哟,你好啊,白家大公子睡醒了。”
“啊?啊!!”
白松皓迷迷糊糊间掉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石质阶梯上,后脑勺那么一磕,本来悠悠转醒的白松皓双眼一翻,再度陷入了昏迷。
“......”
“......”
“咳咳咳,那个啥?年轻就是好哈,倒头就睡。”金铭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
忽然金铭感觉到自己小腿一阵阴冷,一枚小小的血掌印出现在他的小腿上,像一朵小梅花,是那样的耀眼。
感觉小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抱住了一样,还甚至还在缓缓的往上爬,被那股阴冷的气息爬过的地方甚至令他的小腿有些麻木。
心中大惊,可却没有看见对方具体的形体,心脏猛地一跳,恐惧如同冰冷的利刃划过他的心头。
“快,快下地道,有什么东西在缠住我!” 金铭急忙大叫道,他拼命地挣扎着,但那股阴冷的力量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将他紧紧地束缚住。
陆川听到金铭的呼喊,立刻转身回望。他的眼神变得凝重,顾不得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感,他急忙冲向金铭,试图帮助他摆脱那股诡异的力量。
“金铭,抓紧我的手!” 陆川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坚定,他伸出双手,试图拉起金铭。但是,那股阴冷的力量仿佛有千斤之重,让金铭难以挣脱。
金铭抓住了陆川的手,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绝望和恐惧。他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的力量正在飞快不断向上爬行,现在整个至腰部以下的部位全都麻木的像块石头,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手印在向上攀升,股阴冷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周围的鬼物也不停歇,迅速拉近了与二人的距离。
与此同时,正在狂气的大笑着的右护法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朝着陆川这间屋子看来,这边聚集了众多的鬼物甚至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增多。
开始往这边望去。
“喂!!卞平,那边不是地道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物,发生了什么意外?”
“艹?你说什么?不行。我们要去保护教主。”
一提到教主,本来只剩下半条命,脸色苍白的左护法又激动起来,红衣女子搀扶着状态极度不良的他刚刚从满地废墟里爬出来。
“咳咳咳,不过话说回来,得亏你能杀死那个大和尚,他也太恐怖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卞平的说话。
“咳咳咳,真让他见到教主恐怕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你这倒是做的对。”
亥开阴冷的神色罕见的闪过一丝慌乱,“妈的,少跟老子套近乎,地道出了问题,咱们快去。”
亥开思忖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封口的红色布条拉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
竟然是少许紫黑色的粉末,闪烁着黝黑的乌光,仿佛诱人堕落的根源,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你!!你居然还有私藏,到现在才拿出来。”卞平怒骂一句。
“你用不用?”亥开根本没有接话,率先用指间搓了一小搓,洒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其余粉末递给卞平和红衣女子二人。
卞平和红衣女子对视一眼,也不拒绝,接过粉末也有样学样在自己身上均匀的撒上粉末。
然后,三人一瘸一拐的走向众多鬼物,说来也怪,竟然没有一只转向看他们的,或许这就是他们口中那带有时效性的粉末了。
“妈的。”陆川头一次骂了一句脏话,现在情况过分危急了,前有狼后有虎,两人自身还出了问题。
“别闹了,我要是起了,你妹会难过的。”陆川忽然一声怒吼。
不得不说还真管用,那后脑勺传来被人抡大锤般的疼痛一下子减轻不少,就像是有人不停地拿着小针戳着陆川,虽然依旧疼痛,但是已经属于还能忍受的范畴了。
......果然是个究极妹控吗?
“快,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陆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他拼命地拉着金铭,试图将他带入地道的安全之地。
但是,他们身后的笑声和哭泣声越来越近,仿佛无数恶魔正在向他们靠近。
金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但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陆川,尽一切努力生存下去。
这样想着,他居然反而笑了。这不是很有趣吗?口中喃喃了一句“陆大哥,好像确实跟着你混......挺有趣呢。”
白松皓公子在昏迷中不断翻滚着,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梦境中也充斥着死亡和毁灭。
“白公子。”小德子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连恐惧都抛在了脑后。
好一个奴性深重,陆川不适时宜的吐槽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