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中。
一众顾氏核心成员相顾无言。
主要是黄晋说的话太骇人了。
顾靖文看了黄晋一眼，语气生冷：“老夫年过花甲，活了这么多年，明白一个非常浅显直白的道理。”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饭。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的事。”
顾靖文继而道：“黄晋，你可以回告代王殿下，顾氏愿意为赵炎王朝镇守大炎南方，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顾靖文的语气非常严肃，黄晋自然不是傻子，他连忙道：“顾公宽心，代王殿下曾说过，一切可依你的想法来定。”
“另外，外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靖文平静道：“但说无妨。”
黄晋躬身一礼，道：“从幽云都督肖原受封郡王，再到庆阳侯受封亲王，顾公何须顾虑太多？”
顾靖文笑道：“这与你无关。”
“是在下孟浪了。”黄晋转而道，“不知顾公是否愿意结盟？”
顾靖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一众族人。
今天本来只是一场演戏。
只要黄晋来，他的儿子和族人就会纷纷劝说他同意与代王结盟。
可当黄晋说出“顾氏可得亲王爵位”后，这场戏就完全成真了。
亲王爵位，多么巨大的诱惑啊。
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内心也涌现一抹悸动。
只是顾靖文依旧没有被诱惑冲昏头脑。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与代王结盟，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顾氏族人的反应自然落在黄晋的眼里。
他用着期许的目光看向顾靖文。
只见顾靖文微微一叹，道：“结盟可以，但顾氏不会出尽全力。凉州可出四万大军，协助庆州驱逐李氏。”
黄晋欣喜道：“四万大军足以。还请顾公尽快传令至凉州，如今已是二月下旬。顾公可宽心，圣旨不日便将昭告天下。”
顾靖文说道：“使者也可宽心，家族命令今日便会以最快速度送往两州。”
半个时辰后，商讨完结盟事宜后，黄晋匆匆离开顾府。
他的步履轻松，神色轻松。
顾府厅堂内，气氛有些古怪。
顾靖文环视一圈，都明白这群人在想些什么。
顾氏可得亲王爵位，却只有一人可得。
顾绪荣忽而开口道：“父亲，孩儿认为应当由你承爵位，方可震慑大炎南方诸多宵小。”
紧接着，顾清武、顾向松等人纷纷开口附和。
顾靖文叹气一声，道：“你们把爵位看的太重了。此次与代王结盟得到亲王爵位，本就是意外之喜。
大争之世，唯有实力才是才是王道，爵位只是锦上添花。家族看似在江南势大无可匹敌，可南方豪族皆不是善辈，肃王更是虎视南方。”
说完这段话，顾靖文便离开了，留下一群若有所思的顾氏族人。
……
秦州，咸阳。
秦牧坐在阁楼卧榻上，看着上京传来的消息，只是无奈一笑。
这个结局，他一开始就猜到了。
已经挖好的坑，代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有趣的是加九赐的条件改为了收复代州，封国西北的条件改为了收复并州。
对此，秦牧一点也不在意。
倘若他收复了代州，又收复了并州，封国还用得着代王册封？
秦牧看向地文星，问道：“幽云和荆州是什么反应？”
地文星回道：“幽云反应平常，荆州反应挺大，听闻肃王大骂代王不配为皇室子弟，并且肃王府和荆州牧府表示上京朝廷无资格册封亲王分封属国。”
秦牧笑了笑。
确实没有资格。
一个连传国玉玺都没有的朝廷，确实没有资格册封属国。
不过没有关系，朝廷没有传国玉玺，秦牧有啊。
地文星神情一变，道：“主公，今天一早还收到天机星的紧急密信，代王为了能与顾氏结盟，顾氏或将得亲王爵位。”
秦牧眉梢一挑。
代王这是在干吗？
是嫌弃大炎亡的还不够快吗？
忽然间，秦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他想到一种可能。
代王占领上京，不是为了争霸天下延续大炎天命，而是为了送大炎一程。
代王有这么怨恨大炎王朝吗？
还真说不好。
秦牧虽说没有见过代王，但从代王的一些事迹来看的话，代王貌似真的巴不得大炎早点亡。
秦牧驱散心中思绪，问道：“天富星没有重要情报传回吗？”
地文星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根据豫州黑冰台的探查，郑氏重心都放在邓州和岐州之上。”
秦牧眉头微微皱起。
郑氏真的不打算联合李氏夹击代王？
这么好的机会，郑氏愿意错过？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郑氏猜到顾氏和代王会结盟，所以不想贸然介入西北的乱局。
秦牧仔细思考过。
只要顾氏和李氏没有出兵帮助灵州，秦州肯定能够东出。
至于能否如代王所愿，秦州与代王共同瓜分灵州，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距离三月十五东出的时间，也就半个月出头，东出之路依旧迷雾重重，让人感到头疼啊。
好在秦牧的资本足够深厚，东出目标也没有定很高。
秦牧起身来到阁楼外，伸了个懒腰。
今天阳光明媚，适合外出视察。
“虎子，准备一下，我们去城外附近的农庄走一走。”
徐虎苦着脸：“主公，这才二月底，积雪尚未消融，不适合外出。”
“你再废话，就留在府中看门。”
“主公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准备。”
二月底的气温正在回暖，田间地头已经有百姓在劳作。
马上就要到三月份，百姓也要开始为春忙做准备。
古代种田其实非常繁琐麻烦。
比如在播种之前，要先给农田施底肥。
底肥一般来源于草木灰，而不是牲畜粪便。
这个时代，家中能养一只老母鸡就不得了了。
自然不可能养猪牛羊。
秦牧之所以选择今天来城外逛一圈，主要是三月初他就要秘密前往秦关。
倘若东出战事不顺，他可能大半年都不会返回咸阳。
故而在离开咸阳之前，深入地方视察一番。
攻蜀之战之后，秦牧视察地方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视察地方，确定府衙制定的政策，各地官府是否有认真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