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郡。
猛烈的炮火在城头之上炸响，秦军士卒躲在墙垛和掩体之后，伺机发起反击。
联军士卒在炮火的掩护之下，朝着绵竹郡城冲锋。
只是一旦联军士卒靠近百步的距离，秦军就会发射火蒺藜和震天雷进行反击。
火蒺藜和震天雷在联军士卒之中爆炸开来，联军死伤大片。
几轮投射下来，联军士卒不得不暂避锋芒。
联军士卒退去之后，秦军旋即停止反击。
联军阵前。
程勇嘴角不由得上扬。
秦军后勤补给断绝之后，果然改变了策略。
以往，秦军面对联军的进攻，都是不留余力，发起最猛烈的反击。
而这两天，秦军的反击非常保守，甚至有些捉襟见肘。
孙勇问道：“程将军，我军难道真的要在三天后退军吗？”
程勇说道：“佟将军已经传来密信，三天后统一撤离，退守临泉和广卫两郡。”
程勇将两封信件递给孙勇。
一封是佟永立写给程勇的，另一封是佟永立写给孙勇的。
孙勇看到写给他的信件后，瞳孔剧烈收缩。
信件上只有两句话：并州传来消息，三郡大旱；恒州七月中旬之前必定沦陷。
程勇看到孙勇的表情变化之后，神色淡然。
“孙将军，三天后撤军，你是否还有异议？”
孙勇深呼出一口气，道：“没有异议。”cuxi.org 猪猪小说网
程勇微微颔首，随后叫来传令兵：“传令全军，今日起对绵竹郡城发起总攻，无需考虑伤亡和武器消耗。”
“领命。”
随着军令下达，联军士卒重整旗鼓发起攻城。
即便秦军发起反击，联军士卒依旧没有后退。
他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义无反顾的冲击着绵竹郡城。
第一个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一队秦军士兵冒着箭雨将云梯推倒，并向城头下投掷滚石和擂木。
以往秦军防守和进攻，基本依赖军械，很少使用常规手段。
但这不代表秦军士卒不会使用常规手段进行反击。
王端、高佑等将领，每人负责一处城墙指挥士卒该如何有效快速的进行反击。
赵牧举着望远镜，沉声道：“传令各部，不能为了节省火器、箭矢便束手束脚。
联军攻势增加，我军反击也要更加强势。”
“领命。”
气势绝不能弱。
一旦弱了气势，被联军抓住机会，绵竹郡城就岌岌可危了。
赵牧躲过几发乱射而来的箭矢之后，转身一看，脸色一变。
楼梯处，秦牧的身影出现了。
徐虎挡在秦牧面前，掩护着秦牧登上城头。
秦牧并没有走到防守第一线，而是给赵牧使了个眼色后，走进一旁的砖房中。
赵牧快步跟上。
“主公，如今联军正在发起总攻，城头之上太危险了。”
秦牧摆了下手，道：“我来城头之上，一是为了给你们助威，二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黑冰台传来消息，并州三郡已经二十三天未曾落雨，并州今夏或将遭遇旱灾。
崔氏、徐州出兵争夺邓州，荆州加大在邓州战场的兵力投入。”
赵牧轻呼出一口气，其他将领则是又惊又喜。
这代表着联军马上就要撤退了。
秦牧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道：“众卿，天时地利人和皆站在我方，也不能松懈和掉以轻心。”
众人脸色一正：“臣等明白。”
得知联军的底细之后，一直压在秦军众将心头上的大石头瞬间消散。
回到城头之后，众将指挥士卒更加从容镇定。
在他们眼中，联军此时就是纸老虎，看似凶猛，实则后力不足。
秦牧走出砖房，迎面便是一支箭矢飞来。
秦牧先徐虎一步，抽出佩剑，将箭矢给挡了下来。
这具身体练过拳脚功夫，秦牧穿越过来后，每天晨练都会巩固一番。
他打不过徐虎，但挡下一根箭矢的能力还是有的。
秦牧看着汹涌而来的联军，不由得一叹。
此战，秦军其实已经输了。
秦州的目的是继续东出，夺取整个灵州，图谋庆州。
郑李顾三家今年的目的是弱秦，是将秦州封锁在灵州不得寸进，从而为郑李顾三家争取发展的机会。
所以两者对比，郑李顾三家今年弱秦的目的是达到了。
至于将秦州赶回秦关，以后还有机会。
在李鸿益和郑德堂的想法里，以后弱秦或许还能增加不少盟友。
秦牧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也有一抹无奈。
他执掌秦州以来，秦州的发展顺风顺水。
从收复关远郡，再到击退来犯的回鹘，再到攻占益州，最后到东出秦关。
秦州从未受到过阻碍
但这一次，因为一些疏忽和纰漏，联军占得上风，致使后勤补给被断。
秦军只能死守绵竹和扶风两郡，等到联军退去，秦军也无法追击。
因为粮草武器筹集和运输，实在是太慢了。
秦州为了东出筹集的粮草、辎重，已经消耗殆尽。
秦牧心中并没有不甘。
逐鹿天下何其波澜曲折，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扶风郡。
彭英看完手中的密信后，紧绷的脸色稍微变得松弛。
“尚先生，黑冰台传来的信件，联军很快就要撤了。”
尚文益看着密信，笑道：“并州大旱，邓州混乱。李氏和郑氏无暇顾及灵州了。”
可很快，尚文益幽幽叹道：“可惜我军也无法出击了。”
彭英闻言，皱眉陷入沉思。
见状，尚文益眼皮一跳。
“彭将军，难道你想在联军退去之后进行追击？”
彭英说道：“有这个想法，但太危险了。秦关剩余的粮草辎重完全可以支持我军收回广卫郡。”
尚文益摇头道：“不可，联军在平顺郡可是有五万大军。
一旦我军追击，这五万大军随时可以支援广卫郡，我军胜算不大。”
尚文益说道：“李氏和郑氏注意力被分散，这是事实，但不值得一赌。
李氏是五大世家，即便并州大旱，李氏随手就能筹集无数粮草，广卫郡联军无需担忧粮草问题。
而一旦我军反攻广卫郡之时出现问题，扶风郡落入联军，九峰郡、新丰城和绵竹郡都将有危险。”
尚文益正色道：“我军的职责便是守好扶风郡。
广卫郡迟早都能收复，没必要急于一时。”
彭英苦笑不已，他知道尚文益会劝说。
“尚先生请宽心，我没有这么鲁莽。”
尚文益笑道：“是我多嘴了。”
话是这么说，但尚文益还是时不时的观察彭英。
彭英的性情，看似简单，实则难以猜测。
彭英是扶风郡军队的最高统帅，他有权无视尚文益的提议，从而追击联军。
尚文益只是军师，更无法更改彭英的决定。
彭英感受到尚文益的目光，面色平静的转而看向城外。
联军还在锲而不舍进攻。
秦军士卒则是听从将官的指挥，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拦截，决不允许联军士卒登上城墙。
彭英也时不时的走上前，使用神臂弓射杀扛着云梯的联军士卒。
面对想要发起最后总攻的联军，秦军上下一心，合理使用火器拦截，熟悉使用常规手段防守。
联军阵前，田荣臻略显遗憾道：“秦军真的顽强，而且彭英此人，统兵能力着实高强。”
佟永立颔首道：“在天下所有军队之中，秦军最善于利用火器杀敌制胜。秦军从成立之初到如今，打了很多胜仗。我们通常认为秦军是靠着火器致胜。
但如今秦军所展现出的实力，切实的告诉我们，即便没有火器，秦军依然是当今天下最具竞争力的军队。”
佟永立继续道：“田将军，其实在来灵州之前，我曾向李公提议过，今年不是弱秦的最佳时机。可现在我坚定的认为，今年确实应该弱秦。
至少要把秦军死死的压制在灵州之内，将灵州打造为一个关押猛虎的牢笼。”
闻言，田荣臻和尹晓博两人相视一眼后，后者苦笑道：“佟将军，秦州的强大，彼此都看在眼里。我和田将军会如实向顾公汇报。
但我和田将军只是臣子，往后凉州还会不会出兵弱秦，我们做不了决定。”
佟永立微微笑道：“希望往后我们还能并肩作战，合力将秦州赶回秦关。”
这句说完，就代表着今年弱秦开始进入尾声。
事实也如此。
三天后的上午，联军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果断的撤离。
绵竹郡外的联军，也在同一时间开拔，退回临泉郡。
对此，秦军也没有发动追击。
热闹了大半个月的灵州，再度安静下来。
秦牧站在绵竹郡城的城头上，眼前是满目疮痍的景象。
秦军和联军彼此对轰火器，绵竹郡城的城墙到处都是缺口，城外空地则是遍地大坑。
秦牧思量片刻，道：“王端。”
王端快步上前：“微臣在。”
“绵竹郡由你驻守，兵力暂定为三万。下个月兵司会运输水泥过来，营造司也会安排工匠过来烧制砖块，先修缮绵竹郡城墙。”
“微臣领命。”
公孙佑开口道：“主公，臣认为有必要将硚口镇抢回来。”
赵牧也接着道：“秋收之后，我军便可继续东出，硚口镇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节点，不能掌握在联军手中。”
叶羽当仁不让的毛遂自荐：“主公，只要给微臣一万黑狼骑，便可从联军手中抢回硚口镇。”
叶羽并没有夸海口。
联军退回临泉郡之后，只在硚口镇部署了八千步兵和两千骑兵。
从联军的布防来看，并不看重硚口镇。
其中缘由，秦牧猜到了一二。
秦牧说道：“既然要抢夺硚口镇，直接发兵一万五千骑兵。硚口镇收回之后，由骑兵和步兵共同驻守，然后将其打造为军事重镇。”
叶羽欣喜道：“微臣领命。”
秦牧看了眼叶羽，道：“你跟我返回新丰城，硚口镇由关卫领兵抢夺即可。”
叶羽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返回新丰城之后，秦牧需要与众臣商讨一番。
该如何破局。
郑李顾三家中，顾氏可以忽略。
李氏和郑氏已经确定会在广卫和临泉两郡打造防线，封锁秦军东出的路线。
秦牧可以笃定，哪怕并州大旱、赤地千里，豫州军在邓州连战连败，李鸿益和郑德堂都会尽全力打造两郡的防线。
秦州展现的实力，已经让两大世家感到深深的忌惮。
太强了，就容易遭到针对。
对此，秦牧认了。
但不代表，秦牧就怕了。
秋收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打一场。
至少，要收回广卫郡。
……
京畿，宁安县。
一支悬挂秦州旗帜的队伍，缓缓的进入城中。
周名坐在马车之上，看着手中的密折。
密折上提到，李氏和郑氏共同组建的朝廷，基本组建完毕。
不过因为上京城损坏太严重，还没有清理修缮完毕，新的朝廷暂时设在京畿的朝江县。
朝江县距离上京城不到三十里，交通极为便利。
李氏和郑氏已经宣告天下。
八月初十，天子将在朝江县祭天登基。
登基之前，还会召开一次廷议。
廷议的目的是分部官职。
李鸿益和郑德堂做事非常有分寸。
既然天下英杰都遵从李氏和李氏设立的天子，那么朝堂的官员自然要与天下英杰共享。
秦州使团的队伍进入城内，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五天之前，便有人来到客栈，将整座客栈承包下来，供使团落脚休息。
周名进入客栈之后，直接来到顶楼雅间。
房间中，天机星已经等候多时。
“见过周大人。”
“统领客气了。”
两人坐下后，周名便问道：“统领，可有上京城和朝江县最新的情报？”
天机星言简意赅：“代王尸首被李氏和郑氏的军队找到，幽云派出的使团已经抵达朝江县。”
周名继而问道：“代王尸首如何处理的？”
“尸首被送入皇陵。”
周名面色怪异。
以代王的行径，他葬入皇陵，是赵炎皇室最大的耻辱。
天机星说道：“据悉，肃王派出的使团在路上听闻这个消息，已经加快了行程。”
周名叹道：“代王攻破上京城，焚烧皇城和上京城，几乎是在践踏赵炎皇室的脸面，肃王怎能让其葬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