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广卫郡。
长峰镇。
秦军与联军相遇了。
关卫率领三千黑虎骑，奉命巡察百鸟镇至长峰镇一带，帮助军情处拓展探查范围。
凑巧的是，石觉和刘尚意识到新合庄至长峰镇一带的重要性。
于是，田玄便亲率一千黑云骑和两千并州骑兵来到长峰镇巡视。
两军相遇之后，二话没说，关卫直接下令发起冲锋。
田玄见秦军冲锋而来，也没有选择退缩，反而兴奋地舔了下舌头。
他早就想要领教一番秦军骑兵了。
更何况，今日碰见的还是号称天下无敌的黑虎骑。
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两支骑兵互相冲锋，眨眼间便交战在一起。
战马的嘶鸣，武器的碰撞，士卒的怒吼。
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彰显着战斗非常的激烈程度。
田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
交战之后，他不得不承认，秦军黑虎骑的实力确实十分强劲。
一对一的情况之下，哪怕是黑云骑也很难占得便宜。
更不要说，田玄发现秦军黑虎骑的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
虎头马刀的锋利和坚韧程度，比狼头马刀还要更上一层楼。
黑云骑使用的马刀，根据当初得到的狼头马刀进行了改良，可依旧比不上虎头马刀。
两千并州骑兵已经略显颓势。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这一刻，田玄知道，倘若一直缠斗下去，己方十有八九会输。
所以，他十分果断的下令撤离。
在牺牲了将近两百名骑兵士卒后，联军骑兵得以逃离战场。
关卫没有选择追击。
大军刚刚抵达百鸟镇，增援可能没有联军及时。
倘若中了埋伏，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上半年在硚口镇吃过一次亏，关卫再吃一次亏的话，可能会被叶将军扔去后勤养猪。
关卫朝着地面吐着口水，暗自骂了几句“怂蛋”后，郁闷的下令继续巡视。
田玄率军撤出战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郡城，而是与秦军保持适当的距离。
只要秦军没有想要涉足新合庄，没有得寸进尺，田玄就当做没看见秦军。
联军的行为，关卫看在眼里，却也是不为所动。
战争已经开启，关卫清楚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将军，联军何时变得如此狡猾无耻了？
我们只要一靠近，联军就撤，只要我们一走开，联军就上赶着过来。”
听到属下的诉苦，关卫毫不在意，手中晃着马鞭。
联军一直不愿意离去的原因很简单，害怕秦军突然杀入新合庄、长峰镇范围以内，从而威胁广卫郡的后方。
只能说，联军想多了。
因为秦军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绕过新合庄袭扰广卫郡城。
秦军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便是水口镇。
只有当联军抽调大量兵力支援水口镇时，秦军才会从新合庄下手。
夜幕降临之时，田玄率军回到了广卫郡城。
骑兵与秦军遭遇的消息早就传回了，所以石觉和刘尚第一时间找到田玄。
田玄神情严肃道：“秦军黑虎骑名不虚传，单论战力的话，黑虎骑士卒与黑云骑士卒相当。
可秦军黑虎骑的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黑云骑比不上。”
石觉和刘尚相视一眼，后者问道：“此番与秦军遭遇交战，伤亡很大？”
田玄说道：“牺牲了两百零三人，而且还是为了脱离战场，牺牲才如此大。倘若正常搏杀，自损一千，也能杀敌八百。”
当时田玄选择逃离，不与秦军纠缠，主要就是担心并州骑兵顶不住。
倘若是他的麾下是三千黑云骑，田玄绝不会后退。
石觉看着田玄脸上凝重的神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幽云军抵达广卫郡时，有些趾高气扬。
如今战争还未真正开启，幽云便吃了个小亏，并认识到秦军的实力。
这可以很好的驱散幽云军的傲慢。
石觉转而道：“刘将军，田将军，根据斥候的探查，秦军最迟明日便会抵达广卫郡，最快后日便会发起进攻。
新合庄和长峰镇防线是重中之重，还望田将军每日能够率领骑兵出城巡视。”
刘尚问道：“石将军，百鸟镇至九峰山一带无需巡视吗？”
“这一带山高林密，派遣一支小股部队定期巡视，增设哨点，增派斥候即可。”石觉继而道：“韩将军回信，粮仓辎重将在建平县转道，然后走水路抵达水口镇。
我欲派遣三千士卒前往水口镇驻守，确保补给不失。”
刘尚点着头。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韩青峰麾下有五千士卒，加之驻守水口镇的三千士卒，以及水口镇距离广卫郡城只有一天路程。
秦军哪怕想要发动奇袭，也会望而却步。
……
秦州，咸阳。
秦牧于昨日下午匆忙赶回咸阳，明日便要再度离开咸阳，前往灵州。
益州豪族即将起事造反的消息，秦牧跟狄轻舟和三名府监都通了气。
既然益州豪族活得不耐烦，秦牧自然要成人之美。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减少益州豪族的数量。
秦牧将批阅好的折子放下，狄轻舟旋即便收起。
“主公，益州之事，微臣认为没必要闹出太大动静。”
秦牧喝着茶水，问道：“你担心场面控制不住？”
狄轻舟说道：“微臣主要是担心益州之乱会影响灵州战事。”
“无妨，灵州战事在十月下旬之前便会结束，如今筹备的粮草军械，足够支撑军队的运转。”
郑李，幽云和顾氏，四家势力加起来在灵州共计投入了十三万大军，可这四家势力皆无法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灵州战场之上。
郑氏与荆州抢夺邓州，且似乎在暗中图谋徐州。
并州多郡大旱，李氏又在暗中图谋整个代州以及凉州。
顾氏无需赘言，早就战略性放弃大炎北方了。
至于幽云，秦牧刚收到黑冰台的消息，突厥可能要南下了。
去年一整年，包括今年上半年，突厥都在死磕高丽。
如今，高丽棒子彻底折服了，突厥的屠刀可能要挥向幽云或回鹘。
根据突厥黑冰台分部传回的消息，突厥南下入侵幽云的可能性最大。
突厥中两名亲王皆提到，大炎群雄并起，互相征伐，这是突厥南下的最佳时机。
秦牧无法获知突厥的最终打算。
但不论突厥南下入侵，还是向西扩张，必将牵动幽云的神经。
反观秦州，哪怕北纥和回鹘还在交战拉扯，但秦州丝毫不慌，可以专注于收复广卫郡和临泉郡。
秦牧放下手中茶杯，道：“敬熹，益州之事无需过多烦忧。九月下旬来临，秦蜀两地秋收相继结束。
但秦蜀大道以及咸阳城的扩建，加之秦蜀两地水利工程的修缮，都要抓紧时间了。”
狄轻舟颔首道：“主公宽心，臣会亲自监督这三项工程的建设进度。”
一刻钟后，狄轻舟离去。
韩巧儿牵着许久未见的黑虎走进阁楼。
黑虎立即挣脱巧儿，兴奋地跑到秦牧身边。
秦牧摸着黑虎的脑袋，不由得一笑。
他去汉中视察期间，并未带着黑虎，而是将黑虎扔去军豖处训练。
军豖处中的豖者皆是驯化猛兽、猃狗的好手，搭配秦牧编写的驯化宝典，黑虎的能力再一次得到提升。
随后，秦牧看向韩巧儿。
小丫头片子长得越发亭亭玉立，而且婴儿肥的小脸蛋，捏起来的手感一级棒。
唯一的缺点就是贪玩贪吃。
秦牧明天启程去灵州，韩巧儿也要跟着韩紫苓启程去定山郡，参加女子医师学府组织的义诊。
韩紫苓作为侯爷夫人，出面也能彰显秦牧对女子医师学府的看重，也能给女子医师学府撑腰。
这个时代，终究是儒家当道，未出阁的女子在外四处走动，难免会受人口舌。
秦牧身为主君，倘若出面支持，估计魏廷云第二天就会找上门来。
随着秦州的势力越来越大，魏廷云对秦牧的要求是越来越高。
几次私底下跟秦牧说“主君要有威仪”，然后吧啦一大堆礼法。
秦牧看着轻步走进阁楼的韩紫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韩紫苓手上提着一个食盒，看到秦牧脸上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
“逸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当然没有，只是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
韩紫苓莞尔一笑，道：“我给你做了些糕点，明日你去灵州记得让虎子带上。”
秦牧很想告诉韩紫苓，他并不爱吃糕点。
只不过，夫人的一番心意，他不好拒绝。
秦牧与韩紫苓、韩巧儿午饭吃到一半，地文星出现在阁楼门口。
秦牧起身来到阁楼外，地文星旋即递上一封密信
“主公，汉中何家正在暗中筹备起事。两万益州大军已经抵达梓潼和巴郡，还有三万大军正在分批出营。”
秦牧微微点头，问道：“军队出营，可曾被发现？”
“军队出营拉练乃是传统，在军情处和黑冰台的封锁之下，军队的行踪并未泄露。只是倘若豪族一直拖着不起事，军队补给断绝，终究会被发现。”
秦牧沉思片刻道：“应该快了，灵州战场开启后，益州豪族十有八九便会起事。
另外，将龚晏冯三家倒卖井盐的内情透露给赵游，引导其顺着这条线调查龚晏冯三家，逼迫其提前起事。”
“诺。”
秦牧转而问道：“苏原呢？”
“指挥使目前南下，前往徐州了。”
秦牧眉头微皱。
“告诉苏原，尽快结束徐州之行，返回秦州。”
徐州的乱局，秦州本不想过多参与，只是王承源的三子在徐州任职，所以才计划布局利用一番。
……
灵州，广卫郡。
战斗已经打响了。
秦军提前抵达广卫郡，并且没有休整，直接摆出架势朝着广卫郡城宣泄火器和箭矢。
石觉和刘尚两人分别坐镇城头两侧，指挥士卒开展防御。
火蒺藜落在城头之上，石屑翻飞。
联军士卒躲在墙垛或掩体之后，不敢冒头。
石觉面露疑惑之色。
太奇怪了。
秦军今日上午刚刚抵达广卫郡城，正午之后便发动进攻，连口气都不喘？
这么着急的目的是什么？
石觉顾不上多想了，因为秦军士卒开始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朝着城池冲锋而来。
“反击！立刻反击！绝不能让秦军靠近城池二十步。”
石觉抽出佩剑，高举头顶。
军令下达之后，联军士卒没有当缩头乌龟。
他们按照战前的部署，配合紧密，朝着秦军发起反击。
联军发起反击之后，秦军前进了一段距离后，果断后退，然后使用火蒺藜、床弩压阵，停歇一番后，再度发起进攻。
几轮反击下来，刘尚找到了石觉。
他沉声道：“石将军，不对劲。秦军的行为太怪异了，从秦军的进攻节奏来看，士卒因为行军赶路，明显很疲惫。
彭英乃是如今大炎将领中的新起之秀，理应不会犯这种错误。”
石觉颔首道：“彭英此举一定有其想要达到的目的。从眼下的进攻来看，秦军应该在试探。”
两名将领陷入沉思，皱眉看着再次退去的秦军。
这一次，秦军真的退了。
秦军阵前，刘元义脸上也有疑惑之色。
他看向淡定自若的公孙佑，躬身一礼，道：“还望公孙先生为我解惑。”
公孙佑微微一笑，问道：“广清，你认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刘元义思量片刻，回答道：“看不透的人。”
公孙佑说道：“只说对了一半，应当是一个看不透且强大的人，最为可怕。看不透，代表着你无法预知此人下一步的动作；强大，代表着你无法预估自己能否抵御此人的进攻。”
“彭将军是各大势力重点研究的对象，而他不想喜欢被人研究。”
刘元义细细体会一番后，好奇的问道：“公孙先生，这样做，有效果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公孙佑耐心道：“只要有效果，那么我军赚了；倘若没有效果，我军损失并不大。”
顿了下后，公孙佑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另外，为帅者，要考虑整个战争，而不是眼前的一城一池。”
熟知地图的刘元义反应过来，这是九峰山的方向。
在九峰山，有一支我军的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