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州牧府。
秦牧看着天机星传回的情报，既有震惊，又有感慨。
震惊的是，豫王会要求代郡王杀害王承源和崔景，而代郡王还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付诸了行动。
崔景直接被射杀。
如果不是天机星及时出手，王承源也逃不了。
感慨的是，周淳还是死了。
秦牧曾吩咐过天机星。
如果周淳愿意来秦州，天机星就想办法将周淳送出上京城。
可周淳拒绝了。
周淳写了一封书信给秦牧。
书信上面，周淳就如同一个长辈，跟秦牧说了很多话。
同时，他还给秦牧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对，准确的说是两份大礼。
秦牧轻叹一声，对天魁星说道：“吩咐天暗星，周盛进入代州之后，跟周盛见一面。”
“诺。”
天魁星离开之后。
狄轻舟和公孙佑匆匆赶来。
“参见主公。”
“免礼，上京城最新消息传回来了，你们看一下吧。”
狄轻舟和公孙佑两人立即接过情报。
下一刻，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上京城沦陷和周淳的死，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可崔景的死和王承源的命悬一线，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狄轻舟深呼出一口气，问道：“主公，文若兄，代郡王是疯子吗？”
秦牧不由得一笑。cuxi.org 猪猪小说网
很少看到狄轻舟如此吃惊的模样。
公孙佑皱眉道：“代郡王的性情确实很古怪，有些时候确实像一名疯子。只是我没想到，代郡王为了得到豫王的支持，竟如此果决。
就算没有豫王的帮助，代郡王夺取上京城也无需费太多力，这其中有古怪。”
秦牧和狄轻舟微微点头。
禁军大营空虚，整座上京城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力量。
单靠四座城门的守军，根本挡不住代郡王麾下的十万大军。
而且，就算没有于其荣，代郡王也可以策反其他的守城将领。
着实奇怪。
公孙佑沉思道：“臣猜测，代郡王可能想推豫王为帝。”
狄轻舟失声道：“代郡王难道敢弑君？当今天子可是代郡王的长辈，代郡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秦牧仔细思考后，不得不承认，公孙佑的猜测或许就是实际情况。
代郡王是一个性情不定的人，搞不好真的会弑君。
况且，代郡王也不用亲自动手。
完全可以找别人弑君……
秦牧猛然一愣。
“敬熹，文若，我觉得代郡王最终的目的不是让豫王成为天子，而是想让他成为一把屠刀。”
狄轻舟和公孙佑闻言，身躯一颤，一股寒气瞬间冒起。
代州城外，农庄。
昨天上午，崔氏就已经全盘接手代州。
只是崔瑜并没有住进代州刺史府。
崔景遇难的消息传来之时，崔瑜跪在地上痛哭流泪。
他从小就跟在崔景身边学习生活。
对崔瑜来说，崔景更像是他的另一位父亲。
因此，对崔瑜来说，代州刺史府就像是一根刺。
崔瑜在农庄之中给崔景布置了一个灵堂。
崔瑜跪守在灵前，一名汉子走进灵堂，来到崔瑜身边低声道：“二公子，家族来信。”
崔瑜对着灵位祭拜一番后，才起身去到偏厅。
他看完书信后，沉声道：“通知代州各地官员，五日后来刺史府参加集议。”
“诺。”
……
荆州，襄阳。
肃王府。
肃王赵渭站在阁楼上，眺望着北方。
在身后，站着几人。
分别是心腹幕僚姚邈，荆州刺史何东江，荆州大将军夏世兵，以及原镇国大将军杨绍春。
过了好一会儿，肃王叹气一声转过身。
“诸位爱卿，可有见解？”
何东江左右一看见没人开口，他便往前一步施礼道：“殿下，臣认为可静观其变。代郡王派兵攻占上京城，并未烧杀抢掠。
朝堂官员，除崔景遇难和王承源南逃以外，皆安然无恙。
代郡王并不想摧毁朝廷，而是想掌控朝廷，手握皇权这杆大旗。”
其余几人听何东江说完后，纷纷点着头。
代郡王的意图确实很明显。
这种情况之下，荆州更适合观望，而不是主动出头。
肃王看向姚邈。
姚邈轻笑道：“殿下，臣与何刺史的看法基本一致，但荆州应该发表檄文公开谴责代郡王。并且，若是崔氏派人前来洽谈，臣希望您不要拒绝崔氏。”
肃王好奇的问道：“为何？”
“殿下，一直以来，您都是大炎朝最正统的继承人。代郡王攻占上京城，囚禁天子，您不能什么都不做。
其次，崔氏派人来洽谈，大概率是联合李氏、郑氏讨伐代郡王，您必须要参与。”
姚邈的话，得到了杨绍春的大力赞成：“殿下，姚先生思虑得当，不论以后局势如何，您都要以大炎朝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行事。”
肃王微微颔首。
他是大炎朝的亲王，这是他的优势。
肃王开口道：“何爱卿，你立即以肃王府和荆州牧府的名义，对外发布谴责檄文。”
“诺。”
这时，一名侍从低头走进来。
“殿下，鲁生先生等人已抵达襄阳城外。”
肃王闻言，立即道：“诸位爱卿，立即随我出城迎接。”
“诺。”何东江等人纷纷应道。
鲁生带着一大群皇室成员来荆州。
这群皇室成员之中，还有几名是肃王的长辈。
不论是出于展现形象，还是出于礼节，肃王都必须出城相迎。
襄阳城外，鲁生走出马车，看到肃王带人站在城门口时，立即小跑过去。
在他身后，一群皇室子弟也很聪明，快步走上前。
“拜见肃王殿下。”
“见过肃王兄。”
肃王笑呵呵的扶起鲁生和一众皇室子弟。
“鲁先生，你们一路辛苦了。”
“不敢言苦。”鲁生连忙道。
肃王笑了笑，看向眼前几名年轻的皇室子弟。
“你们随我一起去迎接族中长辈。”
肃王一点也不含糊，冒着风雪带领一众皇室子弟朝着马车走去。
身后，姚邈和杨绍春相视一笑。
……
上京，西城门。
城门大开。
朝廷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沈振虎和尚文益站在最前方。
远处，一支大军越发的清晰可见。
大军之中，赤红王旗迎风飘扬。
“恭迎代郡王殿下。”
代郡王率领大军抵达时，百官齐声高呼。
代郡王骑在战马背上，面无表情的挥了下手。
“进城。”
从这一刻开始，上京城正式归代郡王所有。
代郡王走在皇城之中。
沿途的士兵，太监和宫女，纷纷跪地施礼。
尚文益、沈振虎和周飞锋等人跟在身后。
尚文益提醒道：“殿下，要先去宗庙。”
代郡王点了下头。
尚文益松了口气。
他真的害怕殿下不愿意去宗庙。
虽说殿下是皇室子弟，可殿下对皇室没有丝毫好感和归属感。
宗庙大门被推开之后，豫王僵硬的转过身。
他在宗庙跪在了三天三夜。
这是他第一次转身。
“赵睿，你这个不孝子弟！”
一句怒吼，除了代郡王之外，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就连蜷缩在角落的天子，也惊恐的抬头张望。
当看到一大群人后，天子再次蜷缩着身子，并且浑身发抖。
代郡王面无表情的来到灵牌前。
先给太祖和高祖上完香之后，他才蹲下身子看着豫王。
“豫王叔，我确实是不孝子弟，可大炎朝的破败与我无关。到了地府，太祖和高祖第一个要打骂的人，也不会是我。”
豫王面色铁青，怒视着代郡王。
“豫王叔，你知道我为何要做这一切吗？”
尚文益给众人使了个颜色。
众人退出宗庙，并关上宗庙大门。
“景平一年元日，我随母妃来皇宫觐见太后。晚宴过后，我亲眼看着母妃被两名太监拖进承天殿。
母妃出来时，衣衫破烂，脸上带着鲜红的手印。你知道当时太后怎么说吗？说，皇帝你做的太过分了。
然后太后对我母妃说家丑不可外扬，事关皇室脸面，你要好自为之。
元月初三，母妃暴毙，没有举行葬礼。”
说这段话时，代郡王面色极其的平静，语气和神态没有一丝波动。
反观豫王，面色煞白，神情惊恐。
“你当时为何不来找我？我是宗正寺卿。”
代郡王冷笑一声：“你可以为我做主吗？做主之后，能换回母妃的命吗？母妃受到的折磨会消失吗？”
豫王语塞。
代郡王站起身，看都没看天子一眼，朝着宗庙大门走去。
“豫王叔，你不想当皇帝，那就送天子上路吧。”
“赵睿，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胜利者，是权力掌控者，我可以肆意妄为。”
代郡王迈步走出宗庙大门。
宗庙外，代郡王问道：“传国玉玺不见了？”
尚文益回道：“是的，当日占领皇城后，臣立即前往乾明殿，却不见传国玉玺身影。拷打几名太监和宫女后，得知传国玉玺被周淳藏起来了。”
“臣仔细探查了一番，周淳的心腹周盛不见踪影，传国玉玺估计已经不在上京城中。”
代郡王眉头一皱：“此事交由你负责，务必追查得到周盛的下落。”
“诺。”
代郡王继而问道：“朝中大臣还剩下多少？”
“除却先前离开的，绝大部分朝廷官员都在上京城中。”尚文益顿了下后，低声道：“臣已经在皇室之中寻到一名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