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司，官署大厅。
一众商人正在排队登记信息。
一名书吏正在向商人解释仓库的大小。
“仓库的大小根据‘方’来计算，横竖一步组成的方圈便是一方。”
书吏使用布条围成一个正方形展示给商人看。
商人看着方圈，不由得点着头。
很直观。
“租赁仓库，二十方起步，也就是二十个这样的方圈组成大小。每一方的租赁价格为每天十文钱，租赁五天时间只需一贯。”
临江商行管事何茂林旋即问道：“敢问货物最高可以垒多高？”
书吏说道：“最高不超过两丈。”
闻言，一众商人连连点头。
灵州每五天开一次商道，租赁五天才一贯钱，确实不多。
况且刚才书吏介绍过，仓库将由秦关守军和商人护卫共同看守。
每一个小型仓库都配有两把锁，商业司和商人各一把钥匙。
租赁时间每超出三个时辰算作是一天。
在场的商人无一不是做大生意的，真的不在乎一两贯的仓储钱。
因此，所有受邀来商业司的商人都租赁了一个或多个仓库。
最多的像宣宛商行、万盛商行、金玉商行等十多个商行，直接租赁了十个仓库。
这些大型商行，货物流转非常多，一个仓库根本不够用。
商业司之所以要在秦关建设仓库，为了后续战争做准备。cuxi.org 猪猪小说网
从今往后秦州都是对外战争，而秦关是最重要的枢纽，在这里设立仓库，可以减少军需物资的运输时间。
仓库对商人开放，也是顺势而为。
秦关方圆三十里不允许任何民间建筑或设施存在，商人为了趁着灵州开道时间离开秦州，必须要携带货物在秦关外露宿。
有了仓库，商人只需提前一天抵达秦关装载货物即可。
腊月十一，工司带领着一千五百名劳工奔赴秦关。
府衙已经下达了政令，二月中旬之前，所有仓库的建设必须完成。
即便元月期间大雪纷飞，仓库建设的进程也不能停止。
为了加大建设速度，府衙开的工钱也非常高，一天五百文。
一千五百名劳工名额不到一天时间，就被抢完了。
秦州大营，荒地上。
早在两天前，这片荒地上就根据扶风郡城的高低，搭建好了简易城墙。
军械司也根据黑冰台提供的图纸，紧急打造了相应发射拦网的军械。
营帐下，秦牧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望远镜。
赵武、公孙佑等一众站在两侧，手中也举着望远镜。
昨天军营便已经进行过攻守演习。
秦牧看过赵牧提交的演习报告。
灵州打造大网军械，拦截火蒺藜的效果很差劲。
接连演习了将近二十轮，秦牧放下望远镜摇了下头。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今天偶尔刮一阵寒风，防守的大网只要发射出去，很快就会被强行蜷成一团。
刨除寒风影响，大网拦截成功率不足三成。
并且这还是建立在近距离发射大网的前提下，倘若没有把控好发射大网的时机，拦截成功率将不足一成。
叶羽大笑道：“主公，看来灵州专门针对火蒺藜打造的军械，效果不行啊。”
公孙佑摇头道：“叶将军，下此结论，为时过早。军械司照着图纸打造军械，最终与灵州肯定会有所差异。
操作军械的士卒不同，时机把控不同。今日寒风不时呼啸，军械使用场景也不同。种种不同，必定会造成不同的结果。”
刘元义好奇的问道：“公孙先生，你认为这两天的演习没有意义？”
公孙佑说道：“自然有意义。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灵州打造的军械，即便灵州士卒操作的再好，能拦截的火蒺藜不会超过三成。”
众人微微颔首。
七成的火蒺藜，足够灵州喝一壶了。
秦牧平静道：“发射大网拦截火蒺藜的弊端，灵州想必也清楚。
我猜测一旦战争开启，灵州不会固守城池，而是会选择与我们来回拉扯。”
“臣也有相同的猜测。”赵牧说道，“强大的军械一直都是我军制胜的法宝，可这些法宝几乎与攻城有关。
只要我们靠近不了城池，军械便无用武之地。灵州的策略应该是尽可能将我军拦在城池之外。”
彭英皱眉道：“灵州有胆子和我们拉扯吗？据我所知，灵州貌似没有像样的骑兵。”
军情处指挥使林毅适时开口道：“根据黑冰台转递的情报，灵州有三万骑兵，其中一万骑兵曾与突厥骑兵交过手。
灵州统军将领是楚远彬，曾是破虏将军。此人领兵经验丰富，能征善战，曾多次北上与回鹘、突厥骑兵交手。”
林毅继续道：“灵州骑兵缺少良驹，超过一万骑兵使用的战马都是劣马。据悉，凉州将赠送灵州一批上等战马，数量不超过一万匹。”
现如今的灵州骑兵，将领出色，士卒尚可，唯独战马不行。
秦州、凉州和幽云几乎垄断了大炎所有的战马资源。
早在前年年底，凉州和幽云就禁止战马出境。
秦州收服关远郡之后，当即就颁布政令，禁止战马出境。
秦牧看向赵武，道：“长风，从现有的情报来看，灵州骑兵战力并不高。东出之时，黑虎骑和黑狼骑一定要为步兵保驾护航。”
赵武挺着胸膛，道：“主公宽心，有黑虎骑和黑狼骑护卫两翼，步兵可直接挺进扶风郡。”
秦牧点点头，转而看向彭英和赵牧，道：“此番东出由季台统帅攻打扶风郡，松平统帅攻打广卫郡。
倘若顺利夺下两个郡，依据西北局势再做定夺。”
叶羽惊喜道：“主公，东出目标改为夺取两个郡吗？”
“代王的使者已经到了，我属意与代王结盟。”秦牧说道，“既然要结盟，自然不可能只攻打一个郡。”
刘元义问道：“主公，起初定的目标貌似是九峰郡，如今改为了广卫郡？”
“我斟酌过后认为广卫郡比九峰郡更具有攻占意义，倘若战局顺利，九峰郡也要收入囊中。绵竹郡和临泉郡便留给代王吧。”
广卫郡与凉州接壤，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前年凉州与灵州交换治县，广卫郡下辖的安远县与草原接壤。
并且安远县接壤的那片草原，如今是回鹘和突厥的边境线。
鉴于草原的局势复杂，占领安远县的意义非常重大。
公孙佑开口道：“广卫郡下辖十二个县，其中有四个县与凉州接壤。臣认为没必要占领整个广卫郡，将版图扩充至安远县足以，与凉州接壤的四个县先放着。”
赵武、叶羽、刘元义低头沉思，彭英和赵牧则是莞尔一笑。
秦牧笑了笑。
他明白公孙佑话的意思。
放弃与凉州接壤的四个县，意思是告诉顾氏，眼下秦州对凉州没有图谋之心。
另外，公孙佑也在变相告诉秦牧，近几年最好不要图谋凉州。
凉州与秦州不同，凉州与草原接壤地带太过多开阔，共有阴山城、横山城、甘涧关三座要塞关隘，防守压力属实太大了。
就让顾氏好好守着凉州吧。
东出目标确定下来之后，就制定详细的攻占计划。
计划不会一成不变。
灵州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拦秦州东出，顾氏和李氏的真实态度还没有确定。
倘若顾氏和李氏只是口头上支持灵州，或者只是提供一些粮草、战马，秦牧丝毫不在意。
倘若顾氏和李氏出兵帮助灵州，东出计划就不得不更改了。
……
楚州，紫云港口。
三千全副武装的官兵脚踏风雪，将整座港口包围住了。
海面上，二十艘海军战舰也向着港口驶来。
一名中年男人从马车上下来。
此人乃是楚州刺史府参军录事，潘元生。
一名汉子快步走来。
“潘录事，整座港口都被包围了。”
潘元生点了下头，便朝着港口大门走去。
正好这时，一道身影匆忙的跑出港口。
“潘大人，哪阵风把您给送来了，快快请进。”
潘元生看着点头哈腰的韩显，面无表情道：“韩管事，最近刺史府正在追拿一群胆大包天的匠人。
听附近的百姓说，这群匠人逃进了紫云港口，还望你能行个方便，让我搜查一番。”
韩显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道：“潘录事请便。”
潘元生眉头一皱，但还是挥了下手。
如狼似虎的官兵当即冲入港口。
随着时间推进，潘元生脸色逐渐铁青。
他迈步走进港口，看到官兵正在刨雪地。
他便知道，此行将不会有任何收获。
最后，一名将领来到潘元生面前，低声道：“潘录事，没有找到歹人的踪迹。整座港口，就只有十三个人，皆是港口护卫。
另外，港口的仓库中并没有歹人携带的货物，空空如也。”
潘元生看向韩显，一双眼眸冰冷无情。
韩显仿佛没有看到，叹气道：“潘录事有所不知，去年以来，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所以港口里的伙计、劳力都遣散了，仓库中的货物也都低贱卖出去了。”
潘元生冷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韩管事，我可以给你一次。”
韩显疑惑道：“不知潘录事在说什么。”
潘元生旋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