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泣血青藤(7)

“有人受伤?玛雅姑娘别急,让老夫看看。”孙昌旭连忙走了过来,后面的军士也紧紧跟着。

“是……是朱大人!”孙昌旭一眼看到朱文羽,惊叫道。

“是……救他……”见到有了救兵,玛雅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待得玛雅幽幽醒转,已是在一个陌生的屋中,躺在床上,旁边却是一个人没有。

“这……这是哪……朱哥哥呢?”玛雅挣扎着想坐起来,一下将床边的凳子弄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只见房门口探进一个头来,是个中年妇人,看了一下,忙回头道:“快,快去告诉老爷,玛雅姑娘醒了。”急急冲进屋来,一下扶住将倒欲倒的玛雅,道:“别动,玛雅姑娘,快躺好。”

“我……我这是在哪?”玛雅喘着气问道。

“这里是按察使孙大人的府中,我是府中的下人,玛雅姑娘叫我张妈就得,孙大人马上就来,玛雅姑娘快躺好了。”那张妈忙道。

“哦……那……朱哥哥怎么样了?”玛雅无力地一下靠在枕头上,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一会老爷和你说。”张妈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玛雅姑娘醒了?”孙昌旭人还没进门,声音已从窗口传了进来,一会便见他走进屋来。

“孙……孙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他怎么样了?”玛雅喘首气急问道。

“玛雅姑娘快躺下,今日一早,老夫正带着几个差役在城北荒山中打猎,谁知正好碰上姑娘,还有朱大人也在,而且朱大人身受重伤,老夫就叫人把你们抬到家里来了。玛雅姑娘快跟老夫说一声,你和朱大人怎么会在那里?朱大人在哪受的伤?他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又到四川来了?还伤得如此之重?”孙昌旭最急的自然是事情原委。

“他……他怎么样了?快……快找人给他治伤啊。”玛雅急道。

“老夫已请了成都府最好的名医来给朱大人治伤,玛雅姑娘能否将经过和老夫说说?”

“我……我也不知道,他……他是在蒋家大院被一个姓余的打伤的,听说那个姓余的是什么派的盟主,至于他怎么到那,为什么和那个姓余的打,我也不知道。孙大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啊。”玛雅急道。

因为玛雅曾在丹棱县境助朱文羽脱困,而且嘴里也不时挂着朱哥哥什么的,何红花心知她对朱文羽别有情怀,因此这次诱朱文羽入伏之事,对玛雅封得极严,一点消息也没告诉她,直到朱文羽都已夜入蒋府,玛雅才知道他们要设局,而对付的人竟就是朱文羽,但知晓之时事已不及,只得在庄外墙角预备下一匹马,以备真碰到什么事可以让朱文羽骑马逃走,谁知朱文羽身受重伤,情急之下自己服下“五圣毒龙丸”,背着他逃出蒋府,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一无所知。

“朱……朱大人恐怕不行了,请了四五个成都最好的名医,都是如此说,说是朱大人……说是朱大人气若游丝,已是回光之际,他们也都无能为力了。”孙昌旭摇摇头,低声叹道。

“什么?!”玛雅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他……他在哪?快带我去找他。”

“玛雅姑娘快快躺下,你也中了无名剧毒,随时都可能毒发,须得静卧将养……”孙昌旭安抚道。

“没什么养不养的,快带我去,我要去看他,快!求求你了,我要去看他。”玛雅哭闹道。

“好……好好,玛雅姑娘稍安勿燥,老夫马上……马上带你去看,张妈,快……快扶着玛雅姑娘,到朱大人房中去,快。”孙昌旭忙指挥道。

张妈扶着玛雅走到隔壁朱文羽房中,孙昌旭也跟着进来,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在给朱文羽试脉,闭目沉吟半晌,叹口气,回头对孙昌旭行礼道:“孙大人,小人惭愧,这位公子受伤过巨,已入游离之际,只余一息尚存,随时都会断绝,现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小人实在无能为力,还望孙大人恕……”

“你乱说什么?什么苟延残喘?!你咒他死啊?”玛雅闻言大怒,身上无力还被张妈扶着,却是一脚踹了过去。

那大夫猝不及防,一下被蹬倒在地,莫名其妙道:“孙大人,这……”

“陈先生快快请起,我这位朋友因心急病人的伤势,行事鲁莽,还请陈先生恕罪。”孙昌旭也没料到玛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凑过来要扶那姓陈的大夫。

那大夫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拱手道:“不敢,不敢,孙大人言重了,言重了,不妨事不妨事,只不过这位公子受伤过重,小人医道浅薄,实在是无能为力……”

“此乃我朋友受伤过重,与陈先生无关,多谢陈先生了。来人,恭送陈先生出府。”孙昌旭扬声道。

“是,是是,小人告辞,小人告辞。”那大夫看了一眼玛雅,有意避让着快步离开了屋子。

玛雅无言地看着那大夫离开,“哇”地一声,扑到躺在床上的朱文羽身上放声痛哭。

那朱文羽却仍是一动不动,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玛雅姑娘,快别哭了,朱大人身受重伤,不宜乱动,让他好好躺着休息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要把朱大人救过来。”孙昌旭伸手过来安慰道,张妈也忙过来欲扶玛雅。

玛雅不理,一把甩开孙昌旭的手,仍是伏在朱文羽身上哀哀痛哭。

孙昌旭也知此时劝是劝不动的,只得摆摆手止住张妈,站在一旁,干脆由得玛雅哭个痛快。

玛雅哭个半晌,突然止住,回头看着孙昌旭,仍是涕泪满面,口中却喊道:“快,快准备马车,去丹棱去,去赵姨家,赵姨能救他的,快,快去。”

“赵姨?丹棱?”孙昌旭喃喃道,他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上次朱文羽三人从深山中伤愈而出,只曾说是为人所救,因朱文羽想到赵敏等人住在深山就是为了隐居避世,因此并未向孙昌旭莫多等人言明赵敏之事,孙昌旭并不知道内情。不过孙昌旭毕竟主管一省刑名,反应极快,一听到“丹棱”二字,便立刻想到上次朱文羽受伤也是在深山之中养伤,想来那叫什么赵姨的人定然和上次朱文羽伤愈有关,更说不定就是上次救朱文羽之人。今日从早上到此刻,在这府中已请了成都府的好几个名医来替朱文羽看伤,都是束手无策,说是要替病人准备后事。此时玛雅既说要送到那叫什么赵姨的人那儿去,必有缘故,便道:“玛雅姑娘,今日已晚,明日我便马上安排马车,送朱大人去丹棱治伤。”

“不行!不行!快去准备,马上就走,马上!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去呀!”玛雅用力摇着头,大声喊叫道。

“好好好,我即刻去准备,玛雅姑娘别着急,我马上安排,这就走,这就走。”碰上玛雅这种蛮不讲理的姑娘,孙昌旭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由着他,再说朱文羽受伤颇重,也确实是越快越好,连忙跑了出去。

孙昌旭果然办事极快,不过一顿饭工夫,马车,还有车上的饮水干粮用度,都已准备妥当,孙昌旭还点了两个精干得力的家丁,几个武功较好的差役,带上盘缠,再带上他写给丹棱县令莫多的一封书信,随车同行。

孙昌旭回到屋中告诉玛雅,玛雅二话不说,便要抱起朱文羽上车,却是两脚无力,一下软倒,孙昌旭连忙安排兵士将朱文羽抬到车上安顿好,又在旁边放上软垫给玛雅盘坐,一切收拾停当。

临上车前,玛雅正要跨入车厢,突又回头道:“孙大人,他……他的事千万不能声张,谁也别告诉,官府里也有天衣盟里的人,千万别说,一切等他伤好了才行,千万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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