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霍家独苗

从此以后,华歌呆在这里,并非阶下奴,俨然座上宾。

他确实有开溜之意,几次想走人,却莫名其妙的留下。

一来,受公孙敖所托,就此半途而废,于情于理不通。

二来,萧叔温和友善,对华歌照顾很周到,若离开这里,只能归林重返人猿泰山的生活。

其实,公子哥长得很漂亮,脸蛋精瘦,眼睛贼亮,胳膊生得特别长,双臂伸长几乎可摸到膝盖上,华歌一来就暗自给他取了个外号:白猿公子。

站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而他一开口,肯定吓人一大跳!

约莫二十多岁的人了,智商形如儿童,他生性活泼好动,具有表演天赋,什么虎牙、鹰眼、雀嘴、猴腮、狼嚎、犬舌、猪睡、鸡鸣、鸭步等等,每一种动物的每一种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嬉笑怒骂皆如画!

其实,这位白猿公子可算美男,容貌比华歌差不了多少,只是身高矮了差不多两个脑袋,霍府上下公认他俩很般配,而华歌不喜欢这种说法。

几天下来,华歌一直陪伴着这位白猿公子,说白了,就是逗他玩儿,天马行空,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这恰恰符合华歌的口味,让他充满童趣的大脑尽情发挥想像力。

奇怪的是,自从华歌来了以后,傻公子再也没有犯病了,这确实令霍府上下对这个初来咋到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这有何难,华歌大显身手,曾经连母老虎都治好了,这只小泼猴算什么?

霍府不穷,那就好药伺候,华歌尽量开一些安神补脑养气的药方,稍微减淡一点,再加进甜品,实在不行就用麦芽糖,这白猿公子不喝才怪呢……果然药到病除,不过还需继续,直至完全康复。

白猿公子,给华歌的印象并非在假山草丛中翘起的臀部,而是来源于一条河。

离霍府不远的树林边有一条河,这是一条河吗,怎样的一条河哟?

无名小河,河里有蛇还是有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如果河里真的有龙,那就不会默默无闻了。

刚来的第二天,华歌就奉命到河边挑水。

白猿公子意气风发,呼朋唤友,带着几个顽童在对岸抓蛐蛐,他们在河边草丛间唧唧咋咋,玩得兴高采烈,一个小家伙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而这小子反应快,一把抓住同伴,那同伴就反应不快了,没站稳,晃荡晃悠,俩人齐刷刷地栽倒入水!

“噗通,噗通!”溅起的水花中夹带着污泥。

“救命啊!”倒霉的家伙们趴在水里哭爹喊娘,污水迅速淹过脖颈……对岸的华歌稳如泰山,隔岸观水,隔水观人。

在水一方,不为所动,华歌居然满脸微笑看着他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此时应该见义勇为,岂能见死不救?

白猿公子和同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水里的俩小子却站起来了,原来,河水并不深,只是刚刚淹过膝盖而已。

小河本来就不深,枯水季节还会露出河床。

华歌的水性,不敢与天蓬元帅争锋,什么蝶泳、蛙泳、狗刨式岂能传授给猴哥的后裔?这种良山水泊焉能阻挡穿越大风大浪的双臂?

求人不如求已,或者等救援人员来打捞?

再怎么草包,岂能阴沟里翻船?这是白猿公子哥的肺腑之言,他从此开悟了,越发相信华歌,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华歌没有幸灾乐祸,公孙敖在辞别前夜,曾经与他密谈过,所透露的消息,足以让人产生不祥的预感:

“须知,霍家老爷可是忠良之后矣。”

“将军,草民愿闻其详。”

“老爷姓陈名掌,乃大汉开国元勋曲逆侯陈平之曾孙。”公孙敖肃然起敬,双眼中充满了神往。

“哦,久仰大名。”华歌嘴上恭维,心里却想:是吧?又是大人物……的后代,商志所讲的故事里,好像是有这个人。

“后来,承蒙圣上恩典,官封詹事之职。”

“哦……”华歌想起来了,正是陈掌,是霍去病的继父,而霍去病视之为纨绔子弟。在西汉时期,詹事与黄门和宫娥们伺候皇帝皇后,黄门也就是太监。

“公子少年,还请壮士多多关照。”老将军神情肃穆,慎重的撩起袍角,推金山,倒玉柱,赫然跪倒在地:“壮士,请受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华歌赶紧去扶,可是公孙敖坚持不起,他并非酒后冲动之言,而是毅然而又恭谨:“壮士,老夫拜托了!”

“将军请起,草民答应就是。”

“老夫代卫大将军,代骠骑将军,谢壮士了!”公孙敖抱拳当胸,历经苍桑,赤诚刚毅的容颜已是老泪纵横……

“将军放心,草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华歌真的被打动了。

华歌听说过,公孙敖曾是大汉北地郡义渠豪侠,江湖尊称“北国神刀”,初任大汉御林军骑郎,官封护军都尉,与骁骑将军李广并肩作战,身经百战,战功显赫,曾经双掌一剑独闯后宫,救下卫青一命。

元狩二年夏,公孙敖与大汉战神霍去病率领数万铁骑兵远征匈奴,官封因杅将军,奉旨在塞外修筑受降城,接受匈奴休屠王和浑邪王的万骑精锐投降,为大汉征服河西走廊,凿通西域,立下汗马功劳。

这样的功臣居然给华歌下跪,确实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公孙敖恭恭敬敬,诚恳相求:“请壮士好好保护公子霍光。”

“霍光是谁?”华歌没听说过。

“就是霍家的公子啊。”

“将军是说……他?”

“正是,公子名为霍光,字子孟。”

“将军不必过虑,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多谢壮士!”

“不必客气。”

公孙敖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不禁仰天长叹,浊泪横流,难以克制,言辞断断续续:“真乃天嫉英才啊……元狩六年,骠骑将军英年早逝,大悲大痛,老夫无能为力……唉!就在元封元年,骠骑将军的遗孤霍嬗也不幸病故,老夫同样无能为力……唉,从此以后,霍氏一脉,就只剩下这颗独苗了。”

华歌听了这番话,心如止水,他没有追问霍嬗之事,免得又引出一番感慨,看得出来,老将军今夜已是身心倶疲。还是换个话题为好,他自言自语:“将军是说,霍光姓霍名光,字子孟?”

“正是。”

“那么……陈掌呢?”

“陈公并非霍光的亲生父亲。”

“他的父亲是谁?”

“我的义兄霍仲孺。”

“哦,我明白了。”

公孙敖语重心长的嘱咐:“公子命苦,生世凄惨,他是骠骑将军唯一的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后,可得仰仗壮士了,还请好生伺候。”

“霍……”华歌心中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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