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雷无声

篝火燎人,杀机暴林!

冲天而起的韩征,就像展翅啸击夜空的黑鹰,凌厉的双爪,疾速舞出透骨而入的变幻,居高临下,笼罩着华歌全身各大死穴,一击必中,一中必休!

魏相和丙吉配合默契,移形换位,步法不丁不八,双人身影如毒蛇盘尾,沉稳盘踞战位,与凌空而下的韩征构成三位一体,三角策应的攻势,他们经常一起练功,熟能生巧,反复揣摩和切磋之下,领悟出了这种奇异而有效的攻杀之法!

三大高手并肩联攻,当今江湖武林,尚能抗拒的能有几人?

然而,空中的韩征,铁爪抓水!地下的魏相和丙吉二人步法灵动,却似顽童俩儿踩在棉花堆里面,双脚举步维艰!

华歌就像凌风而立的书生,举手投足而已,不等三人换招变阵,已闪身而过,凌空横穿过熊熊燃烧的烈火,轻盈落地无声,而手中分明拿着三技肉串儿,他逐一递到三位小将手里,笑盈盈的说:“快,趁热吃吧。”

三位小将当场石化了,恍若突然瞥见雷电炫光闪过,他们面面相觑,默然憨笑着接过肉串,纵然是内功精湛的韩征也傻了,他尴尬退下,还未坐定,突然发觉异样!

气息沉闷无比,袭人而来了,只是简单的气息而已,却让人产生危险感!

整整一堆篝火,方圆五步熊熊燃烧的烈火,居然无声而灭……韩说双掌收回,淡然一笑。

整整一堆篝火,熄灭之后的火堆,犹在冒着一缕缕青烟,这就是被掌风震灭的?

华歌伸手相邀,他并无争锋之意,这是本身具有的意念,也就是修炼日久的武者那种临变应敌而生的战意,这是自然而然发出来的,只在挥手之间。

整整一堆篝火,突然腾焰而起,火光熊熊,再次燃烧起来……

公孙敖感觉到,这种内功颇有凤凰涅磐之威,真乃神功不绝,不禁抚掌哈哈大笑,突然挥手,劈面甩过来那柄巨大的精铜酒壶:“三弟,喝酒!”

酒壶约莫水桶般粗细,不可能不沉重,盛满了酒水以后,少说也有八九十斤重,就在公孙敖的强悍内力驱使之下,变得异常锐猛,冲击的动能不亚于一辆马车!

华歌恭恭敬敬,伸手接过!

而他不接则已,一接则变!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酒壶的顶盖上赫然冒着嘶嘶作响的白气……啊?难道酒壶已被煮热,煮得沸腾了吗?

韩征最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三叔,小心烫着了!”

火光烈烈照耀下,毫无异样,酒壶在手,滴溜溜的旋转着,金壶光转!

黑风夜放花千树,吹不落,火如雨,铁马金戈星满路,杀气风声,铜壶金光,一夜龙虎舞……这里不是战场,虽然只是即兴切磋,无论是韩征等小将,还是公孙敖和韩说都是出手毫不留情!

真正的临敌应战之意,是逼出来的,不是点到为止,不玩闹而已。

“无妨,趁热喝呗。”华歌意动功生,手掌滋生的真气,瞬间勃发而出,早已稳操胜稳操胜券在手……他居然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火热的酒,还淡然一笑:“嗯,味道不错。”

“啊?”韩征刚刚啊出口,只听“贤侄,你也来一口。”迎面可见庞大的酒壶破空而来,赶紧双掌凝气,全力应对!

旁边的韩说担心儿子吃亏,赶紧巨掌猛伸,双手一搓,倾斜一翻,一股强悍力道截击,却如竹竿打水,原来酒壶根本没有攻击的力道,而且是稳稳当当落在韩征的手掌上!

无意有惊,有惊无险!突然发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结束,这就是男人们的游戏,锦衣夜马而出,暴风骤雨而止!

痛快痛快,喝吧?那就喝个痛快?

然而此时,韩征哪里喝得下去啊?

他发现情况极为反常,酒壶根本就不烫手,反而有点冰冷,冷得刺骨……他惊奇细看着,还打开酒壶盖子来看,在火光映照之下,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还是热得冒着白气的,现在里面已经结冰了!

我的老天爷,岂有此理?

纵然是再冷的天气,酒也不会结冰的,这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霸王金戈风雷斩,果然名不虚传!”公孙敖爽朗的大笑起来。

“我……”华歌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三弟请坐。”韩说毫不客气的拉着华歌,席地而坐。

“我早就说过,”公孙敖瞧了瞧结冰的酒壶,摇头叹息:“你这又是可苦呢?”

“老将军,此言何意?”

“叫大哥,”韩说眯起丹凤眼,狠瞅华歌一眼:“如何,真的不认大哥了?”

“不不,我……草民出身卑鄙,不配与将军称兄道弟。”华歌并不是在赌气。

“瞧瞧,”公孙敖笑呵呵的:“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固执己见。”

“好吧,我是瞒不过去的。”华歌接过韩说递过来的肉串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狠狠地咀嚼着,狠狠地吞咽下去,然后深深地喘了口气:“看来,不到黄河心不死!”

“还有,不见棺材不落泪,”韩说大口咀嚼着肉串子,笑着手摸油光光的嘴巴:“三弟,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三叔,好一身神功啊,何必如此遮遮掩掩,是怕咱们偷师学艺么?”韩征一脸坏笑,突然站起来,丝毫不顾忌父亲的眼光,就在熊熊篝火边,玉树临风,深施一礼,大大咧咧的参拜:“三叔,今日,是我韩征的拜师礼!”

“谁说的?”韩说停下大咀大嚼的嘴巴,有点坐不住了。

“我说的。”

“征儿,你……”

韩征英姿勃勃地讨好卖乖:“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华歌有点尴尬:“免礼免礼,这……我,我。”说话,嘴巴有点不听话,想说什么,却硬是说不出来。

“今日,我要拜师,非拜不可!”韩征笑呵呵的。

“我们也要拜师,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魏相和丙吉二人异口同声抢着拜师。

“好了好了,”公孙敖知道韩征的脾气,没少和父亲顶嘴,若不出面圆场,会不好收拾,老将军手抚着颌下鸡毛般的胡须,咂咂嘴,笑道:“三弟,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韩说顺水推舟,转移话题:“呵呵,小心一日不难,小心一年亦不难,小心一生则难矣,三弟,你要隐瞒到何时啊?”

华歌有点急了:“我隐瞒什么啦?”

“哼哼,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弟,”公孙敖仰首灌入一口酒,摇摇头,深深叹息:“去年,你我初次见面,也是在狩猎,也是像这样喝酒,还记得么?”

“记得,想不到,又是一年光阴。”华歌回首往事,时不匆匆,难免唏嘘。

“其实,那一夜,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起一位故人。”

“是么?”

“是啊,这是一位大英雄!”

“谁呀?”韩征并非明知故问,他当时并不在场。

“谁?说的是谁?”魏相和丙吉在场,不禁插上一句。

“我如何得知?”

韩说的丹凤眼一翻:“闭嘴,听你伯父的。”

公孙敖笑着问:“征儿,你记得骠骑将军么?”

韩征肃然起敬:“当然,我生平最尊敬的人,就是骠骑将军。”说这话时,看了看魏相和丙吉那异样的笑容,他皱着眉头,把目光游移到华歌身上。

华歌被他看得有点发毛,眼睛一瞪:“怎么了?”

“你们是说,三叔……长得有点像骠骑将军?”

“嗯,好像是吧。”魏相眨眨眼,他和丙吉二人也曾经辩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

“不像,不像,”韩征上下打量着灵秀可爱的三叔,脑袋却摇得像拨浪鼓:“不像,哪儿长得像?骠骑将军长得高大威猛,英明神武,可是三叔呢,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这根本就是两路人嘛,相差十万八千里哟?”

儿子的怪腔怪调,差点让韩说喷肉,而公孙敖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他默默的饮酒,抬头仰望幽远深邃的夜空,喃喃自语:“是啊,确实不像。”

华歌淡然笑了笑:“我有这份福气?”

“不过,”公孙敖正色看着华歌:“你的眼神,有点像。”

“是么?”华歌还刻意的瞪了瞪眼睛。

老将军不置可否,凝眸沉思片刻,好像记起了什么,他突然问道:“三弟,霸王金戈风雷斩神功,你练到九层了?”

“什么九层?”

“你看你看,又来了?”韩说无聊的咂了咂嘴。

“二哥,我,我是真不知道。”

“是么,西楚霸王知道么?”

“知道,是项羽。”

“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可是,这与我何干?”华歌话说至此时,突然领悟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有点迟疑的问:“二哥,莫非,霸王金戈风雷斩是……”

韩说冷哼一声:“哼,此乃项氏家族独门绝技,呵呵!”

“是啊,失传多年,”公孙敖感慨万千:“如今,又重现江湖了,真乃我大汉之福哇!”

“什么?这是……西楚霸王的绝技!”华歌大吃一惊,这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在琴剑山庄时,并没有听商志讲过此事。

“怎么?还不老实?”韩说的丹凤眼一瞪,手中的肉串子,恨不得抽过来。

“哎呀,二哥,我没有骗你!”

“你说,我也懒得听了,哼!”

“二弟,”公孙敖看着韩说,不以为然的摇头:“看来,三弟他,呃,不像在撒谎。”

“信不信由你!”华歌还真的来气了。

韩说凑近,好言好语相劝:“三弟,你这是何苦呢,好了好了,你我兄弟一场,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歌无奈的摇头叹息:“也罢,我不说,你是不会放过我的。”

环视着篝火映红的一张张容颜,环视着几位小将殷切的目光,请容我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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