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叔轻轻摇头,由衷的叹息:“大小姐,怪只怪,你不该生在钟离家。”
“我从不后悔!”紫柔紧闭双眼,不想多说话了。
“也好,死在流星宝剑下,你也不冤枉。”山叔的剑正欲出鞘!
“山叔!”卫甲上前一步,伸手止住。
“如何?”山叔诧异的问,眼神略微夸张。
“暂且不杀,留着有用。”卫甲底气十足,眼神冷静。
“公子,留着有何用啊?”寒铜是急性子,有点沉不住气了。
“公子,莫非……留着床上一用?”山叔的笑容有点恶心,整张面孔,笑得活像一把刀,旁边的胡石和杀手们也不禁悄声讪笑起来,互相窃窃私言。
“呸!畜生,卑鄙无耻!”梅香脖子不能动,可是嘴能动,她的愤怒是难以抑制的,突然怒喷出一口唾沫……换来的却是被卫甲一脚猛踢胸口,她的口中又吐出一股鲜血!
“士可杀,不可辱!”紫柔表情平静,可是怒火满腔,她真的不想和大师兄说话,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感到恶心!
“好个士可杀不可辱,我来成全你!”寒铜闯过来,他手中的环首刀可就干脆多了。
“刀下留人!”卫甲脸色一凛,止住寒铜,然后双手抱剑一礼:“各位英雄,不要误会,不是在下有意为难,实在是将军有令在先!”
“将军?”寒铜听了,缓缓地垂下手中的环首刀,那胡须纵横的脸上,眼睛紧紧眯着,眼缝中露出狐疑的神色,想了想,有点不甘心的问:“哦?将军有令,将军如何得知?”
“……”现场沉默了,人人都在等待答复。
“此事,早就在将军意料之事。”卫甲镇定环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虽然明显感觉到周围射来一道道犀利的质疑目光,总目睽睽。
特别是七大剑客,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带着一股令人寒冷的毛刺,让人不敢正视!
但是,卫甲的目光在七大剑客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时,没有停留。
方才,他们那场绝壁打斗,确实需要假戏真做,要不然,以师父的感知和战意,就算是双目失明,也能准确的辨别出真假。
卫甲挑战七大剑客,以一敌七,虽然早已预谋,但是为了把戏份做足,双方都是真打实拼,卫甲使出的可是真本事,他也感觉到七大剑客的实力太强悍了,他们也都是全力以赴,双方是以硬碰硬。
疾风知劲草!英雄识好汉!
一番大战下来,卫甲明显感觉到谁占了优势。所以现在,他的目光,可以毫不回避七大剑客的质疑,无论他们是寒铜请来的盟友,还是他们自己早就已经有所图谋。
卫甲抱拳向群雄环视,朗声道:“在下是奉将军之命,还请诸位行个方便,今日之事,公是公,私是私,在下心里非常清楚。”
山叔脸色不变,沉默不语。
寒铜见状,回头对卫甲抱拳一礼,沉声应诺:“即然将军有令,自当遵从。”他话音一落,又不甘心的,回视着沉默不语的山叔,紧皱着浓眉想了想,眼睛一翻,正视卫甲:“那么,流星剑呢?”
卫甲一脸严肃,大声号令:“将军有令,缉拿梅花山人犯,收回流星剑!”
寂静的回音,在洞府空间内隐隐回荡……
所有在场的人,虽然表情沉默的,可是心里却不是沉默的,有的人不禁面露愠色,彼此默然对视,悄然的交换眼神,却并没有听到一声窃窃私语。
七大剑客个个面色铁青,浓眉紧锁,目光扫地。
紫柔和梅香几乎都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可是紧闭嘴唇,尽量控制自己不要乱说话,静观其变。
闻此言,胡石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凑过去想跟师父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退回来站好。寒铜低头沉吟片刻,他回视七大剑客一眼,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多么凝重而尴尬。
七大剑客曾经纵横塞外沙场,连匈奴骑兵都不放在眼里,居然会忌惮这一白面书生?寒铜心里委实不相信。
可以说,寒铜是地地道道的老江湖了,听惯看惯了多少江湖奇闻?须知,七大剑客曾经以七人七剑,迎战一百多个弯刀骑射的匈奴铁骑,以少打多,以寡敌众,以步战骑,不到半个时辰就杀他个全军覆没,不留活口。
那些骄狂悍勇,好杀成性的匈奴骑兵们居然无一生还,血溅沙场……
寒铜和七大剑客素有交情,片纸传书之间,他们就从千里之遥的塞外赶来助战,正所谓:英雄就是英雄,豪杰就是豪杰!
可是如今,难道他们就被这一区区白面书生给镇住了?
寒铜真的不相信,他犀利的目光没有停留,缓缓地扫过黑压压的人群,这都是他请来的杀手们,其中有他的兄弟,还有黑白两道高手和绿林好汉。
这些人,就是寒铜的底气所在,他的目光犀利,继续缓缓扫过,当扫过山叔时,停留在他那张干瘦冷峭的脸上。
寒铜眨了眨皱纹密布的眼皮,慎重的思索片刻,走到山叔跟前,抱拳当胸,深施一礼,语气诚恳:“山叔,人犯可以带走,流星宝剑可得留下。”
声音并不大,可是字字冷硬!
山叔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沉默得就像一棵枯树。
卫甲发话了,刻意加重了语气:“将军有令,谁敢违抗!”
胡石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被师父伸手止住。
卫甲一身白衣,潇洒倜傥,虽然衣襟上依稀可见血痕星点,却更显杀气逼人,他那俊俏儒雅的脸上,剑眉冷眼斜视着胡石,似笑非笑的表情,既有嘲讽,又有点挑衅的神色!
胡石的眼神迎面撞上卫甲凌厉疾射而来的目光时,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或许,差点爆发的一场自相残杀,夺剑的重头戏,刚刚开场就谢幕!
紫柔和梅香不动声色,尽量保持沉默,极力保持沉默,坐视这场狗咬狗的厮杀开始……然而可惜的是,全场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默。
将军将军,将他一军?
就因为卫甲抬出了将军,就将现场的群雄全部都镇住了?
“将军?哪位将军?”声音冰冷,仿佛从地狱之中传来,宛若一根冰冷的钢锥,直刺入后脊梁的骨髓里,令人寒毛根根竖起,犹暖乍寒!
群雄不禁愕然,面面相觑,这声音太不可思仪了,太令人匪夷所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胡石,因为就在他背后!
胡石应声回头急看时,怪石嶙峋突兀的洞壁上,溅满了深褐殷红的血迹,一行行浓稠的血痕,犹在缓缓地往下流淌!
令人压抑的暗霭微光,异常诡谧的微光,阴森森的幽青泛寒,从难以捉摸的角度斜射下来,映衬着一张冷酷的脸……那分明是一张面露着冷笑的脸,活像面带笑容的眼镜蛇!
那也是在场群雄极为熟悉,极为忌惮的脸!
那赫然正是早已饮刃身亡的梅花山人铁武!
尤其可怕的是,居然睁开了双眼!
胡石全身毛骨悚然!当即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啊!诈尸哪……”
如同胡石一般,现场之人,十有八九都曾经手染血腥,杀过人的,他们的刀下早已是冤魂幽幽无数,有谁会相信诈尸?还相信鬼,相信鬼魂?
可是面对眼前的一幕,不禁一个个大惊失色!
只听惨叫一声!鲜血飞溅!
就在电闪石光之间,雪光剑影闪过……刚才还是威猛彪悍的七大剑客,站得整整齐齐的七大剑客,赫然只剩下了六个人!
因为,早已有一个人,就像树桩一般直挺挺栽倒在地!而且,头颅已经不见了,简直就像一只砍头了的大公鸡……血肉模糊的脖颈上,齐刷刷地断口骨肉处,继续往外喷射着殷红的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