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江粲。”
“脸上是怎么回事,你也打架是不是!”女魔头痛心疾首地拍桌子,脸上写着“太不像话”,要发火的前兆。
温若来到江粲的面前,母鸡护崽般挡住他,“校长,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粲胆子很小,不会打架,这是他被树枝划到的。”
她扭头对江粲说:“你快回去上课,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
江粲沉默地向前走两步,掏出手机递给女魔头。
“她有心脏病,不可以剧烈运动,包括跑步。”少年声音清冽,莫名抚平躁意。
手机屏幕上是温若的病例报告,学校并不禁止带手机,不影响学习即可。
女魔头看完报告,眉间生出川字,她多看温若几眼,“这个病能治好吗?”
江粲:“渺茫。”
素来严厉的女人露出惋惜神色,思忖后说道:“既然你是她的哥哥,这五千米你可以替她跑。”
“温若,由你来监督他们罚跑,但你要记住今天有人替你受罚,不代表可以有恃无恐,我希望能给你长个教训,下不为例。等监控出来,调查清楚原委,我会再行处置,你们走吧。”
温若还想争取,被江粲狠狠瞪了一眼。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眸色狠厉。
走出校长室门,温若去搀江粲的手臂,却被挥开。
江粲盖上帽衫,长腿很快就甩下她们。
同学们已经在上课,操场上的人不是很多,等她们走到时,江粲已经跑到另一头。
汪诗诗扭扭捏捏,但忌惮女魔头的威严不得不认命,视死如归地加入跑道。
每当江粲经过温若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一阵风带过,寒冷刺骨。
她喊“粲粲”,他眼也不眨地丢下她。
随着圈数增加,江粲速度慢下来,汪诗诗在后面痛哭流涕,甚至求温若放过。
温若没有理她,她只在乎江粲,“粲粲,你别跑了,女魔头那边我会去说。”
汪诗诗听见,气得脸都青了。
凭什么江粲可以,她不可以。
第十一圈,江粲捂住腹部,额角到脖子都是汗。
“够了,不要再跑了。”温若看不下去,她跑到他面前,张手挡住他的腰。
他的鬓角都是汗珠,嘴唇没了血色。
江粲推开她,继续往前跑。
温若拽住他的手,声音颤抖,“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松手。”他冷冷地说,不看她一眼。
他是个很执拗的人,温若是见识过的。
认识江粲的女生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温若心一横,像八爪鱼缠上去。
“我不松,你不许再跑了,要罚就罚我。”
他终于看向她的脸。
江粲舔舔嘴里的锈味,眼也不眨地吞咽下去。
汗水从他的眼角流下去,湿漉漉的睫毛低垂着。
热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被她拉着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还有他的脖子也是,绷起的血管,充满张力。
他的气味比以往都要浓烈。
可眼神也更冷漠。
他不喜欢被骗。
江粲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手腕擦掉眉眼上的汗水,甩掉,继续往前跑。
“江粲!”
温若在后面喊他,“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还要管我。”
“你这个笨蛋!”
江粲仰着头,迎风奔跑,将她的话抛诸脑后。
大家都在看他,不明所以的人以为他在训练,还给他打气加油。
他真的非常耀眼,当之无愧的焦点。
温若蜷缩伸出的手指,垂到身侧。
她的心脏在隐隐泛痛。
此刻,她成了连累他的包袱。
这个包袱在未来会成为更大的包袱,拖垮她身边的所有人。
他这么固执,该拿他怎么办?
江粲跑完五千米独自离场,温若根本来不及跟上去。
她担心了一下午。
放学的时候,她在车棚看见电摩还在,江粲却没有等她。
温若知道江粲不会抛下她先回家,他肯定还在学校里。
她逆着人群返回教学楼,一遍遍给他打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女声。
她给宋词和娜扎尔打电话,娜扎尔已经坐上车走了,宋词留下来陪她找。
温若呼唤着江粲的名字,她为自己装病的事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拿这件事骗江粲,谁知道他这么在意。
“江粲!”
她上上下下跑了好几栋楼,刘海被汗水沾湿,变成条状地黏在脑门上。
温若捂着胸口,她不能剧烈运动,身体很快负荷超标。
她蹲在地上,给他发短信道歉。
【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
【拜托,告诉我你在哪里。】
【粲粲,我真的很害怕你会一直不理我。】
【如果没有你,我会痛苦死掉】
【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不要生气了】
【我真的好害怕啊。】
焦急和委屈的情绪涌上来,她吸了下鼻子,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她哭得不能呼吸,用嘴才能缓口气。
她不想哭的,捂住嘴巴克制再克制也没用。
逐渐空荡荡的学校里,她害怕地心尖颤抖,手脚也在抖。
如果江粲再也不理她,该怎么办,光是想到这里,她就痛得不能自已。
她原来这么害怕失去他。
粲粲,我真的知道错了。
温若恢复力气便又站起身寻找,她绝对不会放弃。
顶楼的最后一间教室,她在昏暗的走廊里走到尽头。
这是件画室,门没锁,她轻轻地推开门。
天光透过对面的窗户投映过来,她终于看见光亮。
亦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粲粲,是你吗?”
画室里摆放着模样迥异的雕塑,横七竖八的画架,还有满墙五颜六色的画,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只有窗帘缝隙里露出的那点缝隙里的光。
昏暗,凌乱,空气中夹着类似石灰的味道。
蜷缩在椅子上的少年闻声抬起头,眉间微蹙,递过来眼神。
那是双陌生的眼,温若的后背刹那间爬满鸡皮疙瘩。
他红着眼,泛着湿漉漉的光,露出脸上的伤痕。
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