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以后谁替你收尸。”邱然行动灵敏,飞快转过身向风空几人跑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比你晚死。不需要劳烦你收尸。”
卫子仓嘴里说着狠话,眼中神情却非常温柔地看着邱然的背影。
他走到风空几人身边,不好意思道:“抱歉,久等了。”
风空笑着递给他一块手帕。卫子仓一愣,看了一眼风空身边的云飞,云飞微笑着对他点点头。卫子仓不解地接过手帕,手帕上有一点潮湿。
小易的目光转向一旁,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在上面撒了点去肿的药。你试试。”
卫子仓一听,连忙拿着手帕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以为擦拭干净眼泪就不会被他们发现,谁知道自己的双目竟然已经哭得红肿了。
邱然此刻已经先几人一步向下山的路走去,转身催促几人快走。
风空和云飞笑着走在几人身后。突然风空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回过头望向身后密林的深处,刚刚的那种感觉是。
“怎么了?”身边的云飞问道。
风空摇摇头,望着身后的密林心神有一丝恍惚。她抬首回头望着前方还在争执中的卫子仓和邱然,说道:“无双剑的灵气消失了。”
云飞闻言脚步一顿,轻轻牵住她的手,手心握紧。
“它或许一直在等待此刻。”
高陵山中,一座无人的坟墓。
墓前一片土地带着湿润的气息。在那其中,历经多年岁月的等待,折断的无双剑浅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消逝。这一次它终于可以安心睡去。
熔炉之中无双剑诞生,那时它还没有名字。直到一位翩翩公子的少年公子温柔地抚摸它的剑身轻声道:“世人都说举世无双的东西最为宝贵,在我眼中你正是举世无双的宝剑。”
从此,它有了名字,无双剑。
为它命名的翩翩公子,世人称为无双公子。
他们一路相伴,不是作为主人和武器,而是作为朋友。
明明无双的公子身边挚友众多,他却日日夜夜对自己的佩剑说着悄悄话。
“刚刚的剑式你觉得如何?”
“我可舍不得用你砍杀。”
“幻剑真的很强。”
“最近的孩子真是可爱。”
……
明明平日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温良安静模样,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要对自己的武器化身话痨呢。
“你变绿了。”
无双剑拥有了灵性,得到的却只是林越的一句调侃。
他依然和平日一样,温柔对它。无双剑是否拥有灵性,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拥有灵性之后,未来的你会不会说话呢?”
只有一次,林越惯例保养擦拭完无双剑后好奇问了一句。
他低垂着头望着手中的泛着浅绿光芒的剑,神情认真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主人呢?”
无双剑不会说话,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许久,林越才抬头温柔地微笑望向窗外。
林越比其他任何人都聪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剑道之上的天赋是何其平凡。
他从不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中的剑挥舞。
这并不表示,他对这一切从一开始就能够全部释怀。
天才永远是让人羡慕、崇拜的存在。
所以,自己才会在幻剑明确的拒绝之后,仍然执意留在他的身边。
不是因为自己可以作为他的抑制者,只是存着私心,想看看身为幻剑的少年,走在所有剑客前方道路上的他最终何去何从。
最终,天才的幻剑竟然因为自己陨落。
“真是抱歉啊……”
林越最后的微笑满含歉意,垂落的无双剑染满鲜血,火海映照着两人。
“我可不会原谅死人。”对面的人一脸冷漠,实在难以从他的话中听出两人此刻面临绝境。
林越轻笑出声:“此身未灭,就还活着吗?”这是幻剑说过的话。
“即便此身毁灭,还有灵魂。想杀我,只是如此还不够。”
幻剑目光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在燃烧,一切都在毁灭。但是,还不够,这一点毁灭不足以填补他心中的空洞。他心中的空洞究竟如何才能填平。
黑暗的气息缠绕在两人周围,蔓延开去,将火海吞没。
“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够了解你。”林越擦拭着无双剑上的鲜血,无双剑被擦拭干净,他的嘴角却流出的鲜血。
“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幻剑眉头微蹙,注意力凝聚在百米之外的弓箭手上,一阵惨叫突然从那里传来。
“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林越看着幻剑表面轻松的样子,好奇问道。
这是自己最后时刻了,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吧。
“名字?重要吗?”幻剑的目光定格在火海对面的兵马之上。
“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是好奇。”林越轻笑道。
幻剑仰头望着从天空飞下的箭雨,思绪飘远。
“哥哥,哥哥……”一个粉嫩的婴儿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向少年的他脚边奔来。
“哥哥?”幻剑不悦地轻轻一挥手,一层屏障在两人头顶浮现,承袭下所有的箭雨。
“哥哥?”林越惊讶地望着他。
“那孩子学会说话第一个喊出的名字,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教的。”幻剑皱眉看着从屏障之上落下的一枚羽箭,羽箭上面有毒。
“我挺好奇,你和那孩子的日常相处。”林越笑着拔出自己胳膊上的一枚断箭。
“刚长牙的孩子咬人挺疼的。”幻剑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孩子的印记随着岁月的消磨早已经消失了。
“我会被怨恨的。”林越脸色苍白,摔倒在地上。
他抬头望着俯视自己的幻剑,微笑道:“抱歉。”
“风族的血脉中有一种东西我很不喜欢,那就是认栽。”
幻剑探手抚上林越的伤口。
“你果然是风族的人。”林越轻轻闭上眼睛。
“那孩子挺懒的,很快就会忘记。”幻剑难得露出笑容。
“和你挺像的。”林越的声音越来越低。
风城。
天草不悦地望着药师。
“上次让我拒绝收小易为徒的亲笔信给你了,这一次你竟然得寸进尺想打我徒弟的主意。”
“族长那孩子肯定会去灭唐门。清明将至,她不能再树敌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敌人。”
“大不了一锅端了。”天草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