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英军少尉莫里森回了军礼,谢晋元才腾开手,当他转向曹子晋时脸上顿现严肃神情。
“你,你是哪部分的,到我们防区做什么,有没有公文,谁批准的。”
一连串的询问,搞的曹子晋有些火大。
他可是知道,中国的军官有多护犊子。往往自己手下的兵,自己打得、骂得、杀得,但外人却很难插上手。
而且往往搞不好会兵戎相见,他尽快解释,
“谢团长,我们是奉命协助马库斯中校执行军务,协助他……”
说到这儿,曹子晋自己都感觉说不下去。摆明了,捉拿纵横欧洲的德国大盗,那特么不是欧洲人自己的事,关宪兵屁事。
一看来的宪兵营长说不下去了,谢晋元不悦道,
“哼,你们宪兵的手伸的够长的,在后边抓抓逃兵也就罢了,可特么跑火线来做什么。”
谢晋元话里脏字所有人都听得到,只除了莫里森等英国人听不明白之外,其余人都谢晋元是心向哪头的。
骂完,他才转过脸来又问马库斯,
“中校先生,您几位到这儿来是……”
知道中国人说话的习惯,马库斯斟酌了下用词客气道,
“呃,谢中校,我们是来抓那个德国伞兵的,他在欧洲抢劫了许多家大银行,各国都有关于他的悬赏令,这位莫里森少尉……”
一提莫里森少尉,谢晋脸一沉问,
“莫里森少尉,您闯入我国领土的意思是要抓一位德国人,难道不该通过我们的警务部队,让我们的警察做事。您带着部队闯入我国领土……这不合适吧。”
马库斯一看要僵,毕竟这件事要真从国家邦交的高度说话,那将来各国的赏金只怕分的人就多了,他尽快拦住谢晋元的话头,
“中校阁下,这样吧,我去打个电话,让八十八师的长官和你说话你看怎么样。”
刚刚压住莫里森,心中多少有点小高兴的谢晋元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这么晚了,不必惊动长官了吧。至于您说的德国伞兵,马库斯中校您看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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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斯中校当然知道谢晋元在装傻,他稍稍清了清嗓子,
“中校,我想我们不必绕圈子,我们知道那个张四行在这儿,您不会是想违抗军令吧。”
看了看眼前三人,又看了看身后的四行仓库。
无论杂兵营、老八还是自己手下,早就远远的支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相信都听清了眼前这几个家伙是来抓张四行的,想必该做什么他们都明白。因此他放大声音,有意让他们听得更明白,
“对不起中校阁下,我们的人在傍晚与日本人的作战中伤亡巨大,因此已经丧失了作战能力,您要抓那个姓张的德国伞兵,请恕在下帮不上忙。”
转眼又看了看四行仓库里的兵,谢晋元再度大声说,
“这样吧,不然你们的人进来自己去找,找到了也算是你们的本事。马库斯中校再下恕不奉陪,您请。”
说罢,一转身自己上楼,八十八师的军官们早得到通知,也都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朝谢晋元的办公室走去。
一声姓张的德国伞兵,整个一楼、二楼杂兵营的人一下子就嗡嗡开了。
“马库斯中校……这……”
眼看谢晋元指望不上,无奈的马库斯庆幸自己找来了宪兵,相信三百个宪兵总能在仓库里找到张四行的。
“曹营长,既然中校阁下说了让我们自己找,你叫你的人都进来吧。”
暗暗咬了下牙,曹子晋有些无奈的冲外面摆了摆手。
隐蔽在桥对岸的两个宪兵连,迅速向四行仓库开进。
打听消息的杂兵营副营长罗明洋不引人注目的离开人群,又小步快走的钻到老烟袋李有田身边,
“烟袋哥,弄清楚喽……外而来的外国人,他们要捉张长官,咱们做哪样。”
“抓张长官,这帮中央军龟儿子是要搞哪样撒。”
嘴里说着,老烟袋李有田已经站起身,把手里盒子炮提在手中。听着蜂群般的议论声在仓库一二楼“嗡嗡”响起来,他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
重新坐下来,眼睛看着另外两个人,想听听他们的意思。
“玛逼的,有啥好商量的,咱们爷们的事哪轮得到外国人和中国军逼-逼,把他们枪下了。”
关于这种事关世杰这胡子头出身的人,没什么好想的。
倒是受教育多年的陆飞章来回不停的踱步,踱步中脑袋里急速思考。这是他们国民革命军的内部事宜,自己参加……
可来前郭良骏交待的清楚,他和他的手下从现在开始听从张四行的命令,那么他要是被抓自己这些人算什么。
逃回苏州河南岸去?
不逃,那在这儿算什么?
没了张四行,指靠杂兵营这帮子挑不起大梁,难道要听中央军的?
无论哪一个选择,都不合陆飞章的意。
“哎,你们这些老八,特么一点义气都没有,刚刚自己和人打的赌就忘了。”
听着关世杰夹枪带棒的话,陆飞章眼睛一瞪,正准备和他扛两句。
“哼,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遇到一点事就耗子动刀,将来训练有你们哭的时候。”
随着恨不争气的声音传来,大家扭头看,就见张四行带着一帮叛变的日本兵来到近前。
“长官”
“张长官”
几个一见张四行都站起身行礼,
“不就来了个德国人,一队英国兵,还有三百宪兵瞧把你们紧张的。”
叼着烟卷的张四行漫不经心的说。
关世杰一看就乐了,
“张长官,您不会是想干那些兔崽子吧,可这会要是火拼的话……”
要真是干外国人、宪兵,这些平时都不正眼瞧他们的人,关世杰第一个举双手造成。
“干什么火拼,对付他们那帮人不必火拼,要是不把他们蔫不悄声的收拾了,往后还怎么打小鬼子。”
说完他做了个手势,几个人都朝他靠拢,当张四行说完办法后,几个人不禁乐呵呵的笑起来。
就算陆飞章打了多年游击的人都佩服,这收拾人的办法,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