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动枪栓,顶子弹上膛……
必须赶在对方再开火之前完成这个动作。
对方机枪因为一旦再开火,枪口焰干扰就难以再击中。
与此同时张四行以一个狙击手的目光,打量着机枪枪身与掩体附近的距离。
“咔嚓”
顶门子上膛几乎瞬间击发,能看到人影倒下,随手又拉动枪栓。
然而这一次对方似乎早就准备好替换射手,不等他开枪桔色的死亡之花,已再度绽放。
“噗噗噗”
一连串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传来。
弹孔处一束束照明-弹苍白的光芒斜斜射楼道,四散的飞尘在光芒中有若实质。
弯着腰移动,把那些飘满灰尘的“光线”撞断,心中只有一个字“快”。
只移动几米,直腰、举枪。
这一次他不再等候枪焰消散,只是根据枪身与掩体间的距离进行概略瞄准。
“噗”
枪声过后,“野鸡脖子”枪焰再灭。
这时附近士兵已经发现了,他的枪射击时几乎没有声音。
尤其看他一身奇怪的但又具备德式风格的军装,士兵们信心大了起来。
下意识认为,有骁勇善战的德国教官,日本人又算得什么。ζΘν荳看書
尤其当数挺机枪哑火时,地面的进攻瞬时缓了。
突然楼顶上连滚带爬下来个人,手指着楼那面用德语大叫,
“长官,日本人从后面上来了。”
弯腰、提枪,林超东朝着上士手指的地方跑去。
接连不断的子弹射击追逐着他,不知哪来的掷弹筒轰的烟尘四起。
两个人相扶着弯腰,身影摇摇晃晃穿过灰尘,来到大楼另外一侧。
楼下一群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奔跑,头顶成片刺刀晃动,他们正想从楼下冲进来。
“敢死队”
那位绰号叫“老烟袋”的李营长,扯着嗓子用贵普话呐喊响起。
楼下一声呐喊冲出一群士兵。
令人为之侧目的是,他们身上裹着白色纱布或者别的什么破布条。
敢死队居然是伤兵,张四行万万想不到,为何会这样选择。
转念一想缺医少药的战场上,伤兵会成为同胞的“累赘”。四肢健全的战友,活着的话能帮忙照顾家里。
可这次攻击注定不会太成功,命令太早,日本人有点远。
“长官,他们……”
德军上士瞪大湛蓝的眼睛,理解不了这样的选择。
对此张四行根本不解释,而是抬起步枪飞快上膛,举枪怒射。
瞄准镜中能看到那些伤兵,没有伤在腿上的,就弯着腰拼命向鬼子堆里冲。
虽然多数人都被打倒在冲锋的路上,但一旦到了跟前便不再躲藏,跑的快如猎豹。
“轰”绑在身上的手榴弹炸响,弹片伴着浓烟四散飞射。
正弯着腰前进的日军士兵被炸乱了阵形,被炸中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架起的歪把子喷射着火舌,冲锋的伤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可尽管倒在地下,还在用手扒着地拼命往前爬。
更有人被打中后,发出渗人的惨叫。
但身体却似什么怪异的虫子,拖着一条宽宽的血朗,拼命往前拱。
“掩护……掩护……”
借着飞快瞄准、飞快射击、飞快拉枪栓的间隙,张四行扯着嗓子喊。
真的希望能帮上忙,就算为了还活着的人。
上膛、射击的速度更快。
尽管所有人都在努力,然而战场上的局势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眼睁睁看着那些伤员全部倒在血泊里。
一处处血红、一个个身体像是一群雕塑,令时空也要悲伤的永远凝滞。
“老烟袋,放近些,手榴弹和敢死队一起。”
随着敢死队冲击失败,更多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出现。
他们的队形约略分三路,看起来大概是三个小队,人员和人员之间散的相当开。
即便日本海军陆战队不如日本陆军的作战能力,但近三百人的海军陆战队,也不是中国军队一个后勤营能对付的。
楼上更多中国军人涌上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机枪弹与更多的掷弹筒。
他们或者倒在枪弹下,或者倒在掷弹筒下,或者被卫生员拖去后面加入“敢死队”。
不停射击的张四行在不停移动,手中的三八步枪几乎弹无虚发。
瞄准镜中一个个机枪手与掷弹筒手倒下,固然有人补充,但效率和准确度不可避免的变差。
终于日本陆战队靠近大楼附近,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直起腰。
想必他们想发出胜利的欢呼,挺着比他们自己还长的三八步枪冲进大楼,彻底击溃眼前还在拼命据守的中国军队。
突然老烟袋李有田的声音响起,
“娃儿们,雄起……”
“雄起……”
“给老子把婆娘、娃儿看好唠……”
扯破喉咙的怒吼,如同实质的狂风冲向外围的日本兵,把他们得意的欢呼瞬间冲散。
在他们惊恐而又不解的目光中,又是一群伤兵冲出大楼。
这次冲击的距离相当近,才冲出大楼没有十步远,就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人群。
“手榴弹……远投”
背上枪张四行手拢在嘴边,在楼道里弯着腰小跑着,拼命大声呼喊。
身后德国上士也跟着喊叫,还随手解下自己的手榴弹远远扔出去。
然而当他扔出手榴弹的时候,突然一个旋身倒在地下,接着发出嘶哑的尖叫,
“少尉……少尉……”
天空中一排手榴弹,乱糟糟的飞过天空,砸向发动冲击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头上。
“轰轰轰”爆炸在刚直起腰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人群中响起来,多血的身体麦穗般倒下。
看了眼战场,张四行弯着腰拽着德国上士的脖领子,把他拖进身后房屋。
他胸前的军衣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浸透,紧张的扯开他胸前的衣服,露出他多毛的胸脯。
一股鲜血自他右胸心脏处流淌下来,张四行的心凉了半截。
这特么是打心脏上了,不可能要是打心脏上这货该一声不吭才对。
掏出急救包,掏出吗-啡给他扎上。
用厚厚的止血纱块捂住他的伤口,忙翻过他身体查看伤势。
“啊……”
被触动伤口的德国上士痛的嘶吼,拼命扭着身子垂死的蛇般扭动、挣扎。
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张四行遇到过,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