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抿了抿唇,表情看似冷静,心中也早涌起了波涛,她早就知道是这两人勾结在了一起。
许颖夏是陆衍的前女友,她背叛了陆衍之后,现在又想回来找陆衍,爱而不得,不去恨陆衍,反倒恨起了言喻,几次对她下手,现在丧心病狂地和江笙勾搭在了一起,对南北下手,害得南北流产,又故意买通赵东下手,借机来挑拨她和南北的关系。
江笙和许颖夏正在笑,许颖夏看起来像是在讨好江笙,正贴着她的耳朵,亲密地说着什么,江笙却看起来有些高傲,微微扬着下巴,眼尾飞扬,她看起来很享受被捧着的滋味。
这两人进的是男装店,两人的手里都提着大袋子,江笙大概是买给宋清然的,徐颖夏或许是买给陆衍的。
言喻拧了下眉头,忍不住看了下衣服的logo,南北轻声笑了下:"以后拉黑这家店。"
言喻失笑:"我刚刚也冒出了这个想法。"
她又看了下江笙她们,发现江笙和许颖夏的周围没有保镖跟着。她环视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保镖。
言喻低声:"北北,这两人是不是没带保镖?"
南北也看了过去:"好像是,可能保镖在下面,就跟我们的安排一样。"
言喻眉心微动,拿出手机,把陆衍给她们安排的保镖叫了上来,一共五人左右,最先上来的保镖走到了言喻的面前,微微弯腰,问道:"太太有什么吩咐?"
言喻听到他的称呼,皱了下眉,知道是陆衍故意安排的,但懒得专门去纠正他的称呼,只是问:"看到那边的两位女士了吗?她们的保镖也在下面么?"
保镖闻言,抬眸望了过去,单手按住了耳机,低声询问在楼下的保镖,得到了耳机里的反馈后,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说:"这两位女士的安保都在楼下,这一层没有。"
言喻抿了抿唇,眼底划过微凉的笑意,然后淡淡地开腔:"挺好的,你安排几个人,守在扶梯口,别让这两位女士的保镖上来,能拖多久是多久。然后再安排两个人跟着我。"
南北跟言喻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听到言喻说的话,她就猜到了言喻的想法,她转眸,漆黑的瞳眸里倒影着言喻微微上扬的唇畔弧度,她有些迟疑:"阿喻,你是要……"
言喻肯定了她的猜测,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也越发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南北胸口轻轻起伏,压制下了难言的情绪。
江笙和许颖夏正往洗手间走去,许颖夏声音含笑:"江小姐,宋二公子对你真好,你才离开他一会,他就一直给你打电话。"
江笙脸上的情绪有些奇怪,但她声音还是柔美的,像是沉浸在爱恋中的小女生:"是啊,他舍不得我,一会没见,就会想我啦。你不要叫我江小姐啦……"
她话还没说完,许颖夏就道:"是我的错,你是宋太太,宋二少奶奶。"
江笙眼波流转,红唇微动,刚想说什么,一旁却忽然多了一只粗壮的手,拽住她的手臂,反手就将她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许颖夏也遭到了一样的待遇。
江笙吓得尖叫出声,出于孕妇的本能,她下意识地保护了下肚子,惊吓过后,下一秒,她就冷静了下来,毕竟江家在南意的背景也不怎么干净,她冷声:"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就敢这么对我?"她的头扭了下,想回头看是谁压制着她,还没看到,她的脑袋就被来人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江笙是孕妇。来人下手还算轻,许颖夏就没有江笙的好待遇了,她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剧烈的疼痛弥漫开来,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有些刺耳。
江笙拧住漂亮的眉头,冷哼:"你们到底是谁?也敢对我动手?"
"江大小姐,这是中国,不是伦敦,更不是意大利。"这是南北不急不慢的嗓音,她微微笑着,看到江笙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地保护住肚子的样子,她只觉得可笑,无法抑制的愤怒在身体里散开,她眼圈发热,恨意聚拢。
江笙自己怀了孕,都知道要保护孩子,却能狠心对她的孩子下手,不择手段。
江笙听到南北的声音的那一刻起,她就越发冷静了。
言喻让保镖稍稍松手,允许江笙转身,她抬起眼皮,眼神冷冷,面无表情,一面盯着南北,一面手却慢慢地往手腕上移动,就在她快要按下按钮的时候。保镖冷眉微拧,猛地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动作迅速地卸下了她的手表。
那是个通讯表。
江笙这才有些慌乱,她眯起了眼眸,看着南北,许颖夏又在叫:"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言喻笑:"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她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唇畔的弧度微微扬起。
南北也跟着笑,她看的人是江笙:"宋清然的妻子,我的嫂子,害死我孩子的凶手。"
这时候的许颖夏也已经转过身了,她瞳孔微微睁大,失声:"言喻?!居然是你,你要做什么,你不怕我告诉陆衍……"
"怕。"言喻嗓音冷淡,她靠近了许颖夏,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蔑地捏住了许颖夏的下巴,笑意让人毛骨悚然,"你去告诉他啊,我倒是怕,他会站在我这边,收拾你。"
许颖夏的心一沉,现在的陆衍已经不复从前了。
江笙对南北说:"知道我是你嫂子,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让清然知道,他该多伤心,更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你哥哥的孩子,你的侄子。"
南北抿直了唇线,她睫毛轻动,忽然扯唇笑了下,忍住手指的颤抖,慢慢地把手放到了江笙的肚子上,忽然作势抓了一把,吓得江笙尖叫出声。
南北轻声说:"江笙,你也会怕啊,那你怕不怕,你的孩子会死得比我的孩子更惨?"
"南北,你不敢的,这是宋家和江家的孩子,这还是宋清然的希望,我是江家大小姐。是宋家二少奶奶,你如果敢动我和我的孩子,宋家和江家会让你这个孤儿后悔一辈子的!宋清然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是么?"南北很冷静,她的手就是慢慢地、慢慢地在江笙的肚皮上轻轻地抚摸孩子额,是不是用略显尖锐的指甲划过,"可是我的孩子现在就想让你付出代价,他说他好疼好冷,他也要小朋友下去陪他,他还想看到害他的那个阿姨流很多很多血的样子。"
江笙咬住下唇,后背冒出了点点的冷汗,她双腿有些发软,只觉得面前的南北像是疯了一样。
她有些害怕:"大庭广众,南北,我不相信你敢动我,我的保镖就在楼下,而且清然也快来了。"
言喻闻言觉得好笑:"江大小姐,许大小姐,你们也不用那么害怕,我们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感受一下痛苦而已,你们还记得不久之前你们两人做下的事情吧?指使赵东去伤害孕妇,玩得很开心吧。"
南北轻轻地抚摸着江笙的肚皮,轻轻地打了下她的肚子。
江笙吓得收缩了下肚子。
南北说:"那天,赵东就是这样,将我的孩子踢没了。"
那边,言喻捏着许颖夏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那天,赵东就是这样听了你的话,来伤害南北的。"
许颖夏眼里恐惧的情绪越来越重,江笙想否认不是她,许颖夏根本无法否认,因为她才刚刚对言喻咄咄逼人地炫耀过她的手段。
江笙还没想明白南北会怎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就被南北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狠狠地偏过了头。
江笙瞳孔睁大:"南北,你敢!"
"我怎么不敢。"南北又是一巴掌,这一次的力道比起上一次更重,她抿紧了唇,眼底恨意浓浓,"就算杀了你,我都敢,你就算死了。都无法弥补我孩子的痛。"
江笙在短短的几秒内,挨了好几巴掌,她的脸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到了后面,几近失去知觉,只剩下麻木,南北最后一巴掌的力道几乎要扇倒她,一旁的保镖却死死地禁锢着她,不让她躲避,她的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喉间隐隐有血上涌着。
江笙的眼里怒火跳跃,她咬牙切齿:"南北,你别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会让你为你的巴掌付出代价的!"
"代价。我早就付出了。"南北浅笑,笑意冰冷,"我现在孤身一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江笙咬紧牙根:"你的孩子死了就死了,他本来就不该存活,你是小三,你的孩子是小三的孩子,南北,你最该怪罪的是你自己,是你害死了你的孩子!"
南北眼睛有血丝:"你和宋清然一订婚,我就离开了他,我算哪门子的小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做错了,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许颖夏看到江笙被打,她眉心闪过害怕,她看着言喻,想说什么,言喻已经毫不犹豫地扬手打了过去:"许颖夏,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三年前,你和周韵对我的儿子下手,三年后,你又恬不知耻害了南北的孩子。你这样残忍的女人,就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许颖夏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整个人都被保镖压制着。
有要去洗手间的人路过,却被打人的画面吓得呆住,愣怔地站在了路口,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有人想要拍照,就被新赶来的保镖阻止了。
来人越聚集越多,都站在了路口围观着,指指点点,江笙只觉得丢脸,偏偏她不能动弹。
言喻冷笑了一下,在许颖夏恐惧的眸光之中,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拽向了江笙那边。
许颖夏破音:"啊,言喻你要做什么!"
言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巴掌过去,清脆响亮:"让你当小三,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当小三了,两个姐妹俩都是小三,看你身上的衣服,穿得这么好,是我老公买给你的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公花的都是我的钱!"
许颖夏闻言,一瞬间被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南北明白言喻的意思,她拽着江笙的衣领,眼泪一下就滚落,眼圈泛红:"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我老公了?你勾引我老公就算了,老公我可以让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你还怀了我老公的孩子……"
围观的人原本还在好奇这几人的关系,现在一下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在收拾小三们。
南北和言喻都背对着众人,外面围观的人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单看背影,也觉得两人会是美女,他们都忍不住心里唏嘘。
"现在的男人真是爱找小三啊。"
"就是啊,不管长得好看,还是长得难看,男人就是爱找小三啊。"
"小三太可恨了,一个个的比原配还要嚣张,居然还害死了原配的孩子,真是歹毒。"
"原配就该打死这些小三,打得狠了,小三们才能长记性。"
或许原本还有打算报警的围观群众。现在大部分也都灭了想要帮忙的心了,小三就是一个容易引起众怒的词,小三人人喊打,而群众不会耗费心力去判断被殴打的人是不是小三。
言喻在律师行业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一个套路,她靠近了江笙和许颖夏,用很低很低的嗓音讥讽道:"看到了么?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套路熟悉吧?现在你们被我们打成这样,所有人都只会喊好,而不会阻止。"
许颖夏摇着头:"我不是小三……我不是……"
言喻扬手又是一巴掌:"小三都是这么说的。"
南北的手再次落在江笙的腹部上,她抿着唇,恨意倾泻流淌:"江笙,我原本是很想很想让你流产的。可是,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
"因为我是女人,我不想做这样伤害女人的事情了。"
"而且,我了解宋清然,他不喜欢孩子,他更不喜欢你,你生下的这个孩子,只会感受到痛苦,不会幸福的。这个孩子的痛苦,是宋清然和你一起带给他的,我要你亲自地把他带到这个痛苦的世界,替我没能出生的孩子感受痛苦。你以为你让我的孩子流产的事情,宋清然不知道么?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现在动不了你。等他羽翼丰满,你和你的孩子就会成为被他一脚踹开的垫脚石。"
江笙眼眸猩红,是恐惧,也是愤怒。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了,可是江笙她心里明白,这不是诅咒,而是事实,因为宋清然真的做得出。
南北笑了笑,眼眸笑意泛起:"江笙,真可怜你,亲自走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你今天制约宋清然,不久之后就是他亲手收拾你的时候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也很高兴,我已经脱离了宋清然这个苦海。"
她说完,嗓子轻轻地咽了咽,握住了言喻的手,不再说什么,打算离开了,一转身,她的目光就微微顿住。
站在不远处的是,那个高大却又清瘦的身影,就是宋清然,他眉如点漆,眼眸幽黑,深邃无光,薄唇冷冽,轮廓显得有些冷硬无情。
他刚到这里没多久,一到,就听到了南北说,他是苦海,他喉结上下动着,他对南北来说,只是个苦海。
江笙看到宋清然,眼睫轻动,眼泪就落下,她挣扎着,往宋清然的方向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了一动不动、身体僵硬的宋清然,轻声呜咽着:"清然。"
宋清然下颔线条冷硬,轻轻地推开了江笙,他薄唇翕动,似乎有话想说。
南北深呼吸,忍住了眼底的泪,反倒露出了笑容,对着他笑,解脱了一样,很认真地说:"宋清然,不好意思,打了你的太太,我发泄完了,现在不生气了,也不会再恨了,恨太累了。"她睫毛如同蝶翼一样轻颤了下,"祝你和江小姐一辈子幸福快乐。"
她笑着说完,看也不再看宋清然一眼,转身就迈开步伐走了。
这样的祝福,听在宋清然的耳朵里,却比诅咒更让他害怕,他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那种空虚让他心脏疼痛,他第一次真正恐慌地觉得,他要失去南北了,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迈开长腿,想要追过去,江笙却一下半晕在了他的身上,她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他听到:"只要你敢追上去,我就让爷爷知道是南北打我的。"
宋清然眉头一拧。眸光冷冽,泛着寒光,不过低头的瞬间,就错过了南北,再次抬眸的时候,南北和言喻已经走到了电梯那了,保镖们一重又一重地将她们保护了起来。
许颖夏没了保镖支撑着她,她双腿发软,一下就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脸上如同大火灼烧过一样疼痛。
江笙掐紧了手指,掌心疼痛,她咬着牙关,眼底恨意浓浓,她一定要南北付出代价!
南北打完江笙。有想过宋家或者江家会不会来找她麻烦,最不济宋家的宋爷爷和宋叔叔也会来骂她两句,但是她在言喻身边又呆了快一个月,陪着言喻在中国和英国之间往返着,看着言喻和陆衍的故事慢慢地前进着、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挡路石,宋家还是没有人来找她。
言喻笑着说:"江大小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吃下这个亏的人,没想到,她是雷声大,雨点小,现在也没有来报复,亏我们还做好了准备。"
南北弯唇笑:"但是女人是感性动物,或许宋清然哄好了她,让她不生气了呢?"
言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南北,南北的情绪还不错。
南北注意到言喻的目光,她失笑:"阿喻,我现在很好啦,虽然还是会难过,会心疼,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开始了,慢慢就会好了。"
言喻笑,伸出手,揉了揉南北的头发:"那就好。"
南北也跟着傻笑,她抱住了言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嗓音很轻:"你和陆衍也要好好的。"
言喻眼眸低垂,笑意收了点,若有所思,半晌,才轻轻地"嗯"了声。
南北打算去美国,她正在等美国那边学校的offer,她不想再学心理了,她小时候喜欢设计,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设计天赋,但她想试一试。
虽然offer还没拿到,但她总归是要去美国的,所以她开车去了大超市,打算带点国内的东西过去。
但是,她在看到那家蛋糕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她把车子停在了蛋糕店的旁边,她熄了火,却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店铺。
蛋糕店的生意很好,那扇玻璃门开开合合,不停地有人进去,也有人出来,店里橘色的灯光温暖,玻璃柜里的蛋糕看起来香气四溢,能轻易地勾起人的食欲。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比她温柔,比她有勇气,也比她厉害,让她生出了几分亲切感。
南北回过神,正准备离开。
蛋糕店的玻璃门忽然又打开了,这一次,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睁着水润的眸子,弯眼笑着,肉手手正在和南北打招呼。
那个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漆黑的眼眸染着浅笑,眸子里似是盈满了香甜的酒液,让人沉醉。
他轻笑,嗓音低沉撩人:"南北小姐,欢迎光临。"
南北心脏一跳,小男孩睫毛浓密卷翘,兴奋地喊:"妈妈!"
南北:"……"她现在也不好离开了,只能又熄火,下车,她原本迟疑着想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是又觉得解释了更是欲盖弥彰,幸好薄砚也没打算问。
她跟着薄砚走进了店里,蛋糕的香气扑鼻而来。
有店员看到她,忽然一愣,在她和薄砚之间看来看去,薄越这个傻孩子又一直要南北抱,小奶音萌萌的:"妈妈,妈妈抱。"
南北知道店员肯定是吓到了,她和创始人长得这么像,创始人又去世了,她这样出现是挺吓人的。
南北只好解释:"不是……我叫南北,不是……"
薄砚把薄越塞到了南北的手上,笑了下,对店员说:"她是我太太的妹妹。"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手背轻轻地在碰了碰鼻子,黑眸凝视着南北,眼底的深意无人知晓。
南北有一瞬间,冒出了奇怪的直觉,她怎么觉得薄砚说的好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