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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笙说:"我和清然的婚礼很欢迎你来,北北,我会把最好的捧花递给你的,你一定也会幸福的。"她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在了南北的肚子上,眼里闪过了一丝丝的阴狠。

"北北,你和清然一起长大,你一定很了解清然,你能告诉我清然过去的事情么?"

江笙采取的是怀柔政策,江芙就是直接羞辱的办法,她面露不满:"南北,宋家养你,不是让你当小三的,你早逝的父母要是知道你现在当小三。你看他们以后还认不认你……清然因为多年的感情,没办法对你心狠,你自己要有自知之明的。"她语气讥讽,"你该不会想走下三滥的路数吧?趁机怀上野种然后逼着清然接受孩子?"

她虽是疑惑的问法,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如同毒蛇一样地荼毒着南北的腹部,若目光似剑,她早就千疮百孔了。

南北很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却怎么也没办法,她脸色惨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灵堂,她又成了那个可怜的孤女,守着父母留下的可怜的财产,而周围却是如狼似虎的坏人们。

二十年过去了,她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样孤苦无依,她早就该意识到,她只有一个人,她最该爱的是她自己。

南北靠近了铁门,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江笙,一瞬不瞬,眼底的光有些刺目,江笙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南北很轻很轻地开口:"江笙,你和宋清然真的很配。"

江笙微微睁大了眼睛。

南北冷笑:"祝你们天长地久。"

江笙怔了一瞬,也回过神,同样勾起了冷冷的弧度,压低了嗓音:"南北,你最好识相点,我不喜欢我老公有私生子。"

南北勾唇笑:"你老公?你以为宋清然娶你是真的把你当做老婆么?"

江笙脸色有些狰狞。南北却已经转身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孤绝的背影。

江芙说:"这死丫头就是这样,一直都这么气人。"

江笙眼底的深意越发地浓烈,手指紧紧地攥着,青筋起伏,分明是被气到了极点。

南北在夜晚的时候睡得很早,她是被吻醒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唇,温柔地舔舐着,仿佛在品尝人间至味。

南北睁开眼睛,推了他一把,不耐烦:"宋清然,你烦不烦?"

宋清然没说话,低眸,看着她躺靠在了自己的怀中,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滴下水来,眼尾勾得宋清然心痒痒的,一时没忍住,他又俯身衔住了她的唇,低声道:"是甜的。"

南北似乎还在迷糊中。原本的推拒,忽然又变成了无意识地回应着他。

宋清然对她爱不释手,一点点地勾绕着,蹭了蹭她的耳垂,似是觉得耳垂很好玩,没忍住一下又一下地玩着,终于把南北惹恼了。

南北拧眉,回过神,不高兴了。

宋清然轻声笑:"今天怎么样?"

"你不是都知道吗?"南北反问。

宋清然说:"嗯。"他也不反驳,淡定地就承认了下来。

南北沉默了会,主动和他说起了江芙的事情:"今天江阿姨和你的未婚妻来了。"

她在说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清然,很明显,宋清然知道这两个人来的事情,只是他对这两人的到来显得恼火,闻言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去,眉眼间全然是不耐烦。

南北移开了视线,轻轻地动了动唇:"她们说了很难听的话,说实话,我很生气。"

宋清然抿紧了薄唇,眉眼间的怒意清晰易见。

南北:"清然。我真的很想离开你,最近的相处让我感觉到疲惫,我太辛苦了。"

宋清然黑眸幽深。

南北忽然又说:"可是,当我看到江阿姨和江笙出现的时候,听到她们羞辱腹中的孩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离开的决定是错误的,我要是离开了,我的孩子就真正地成为了她们口中的私生子,见不得人的孬种。"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似是情绪起伏激昂,难以自抑,她眉间思绪矛盾,能看出她的痛楚和纠结,"若是留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宋清然双手抱紧了她,她用力地咬着下唇,眼圈泛红,血丝似网,在他的吻安抚下,她原本可以自控的情绪一下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她的眼泪似是珠串连连落下,啜泣着,不想发出呜咽声,在宋清然制住她的手腕后,她还用力地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他的胸口。

"混蛋,王八蛋。都怪你……"

"嗯。"宋清然护着她,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她嗓音啜泣:"谁让你要结婚,谁让你要夺权……都怪你,让我背负这样的臭名,让孩子在还没出生前,就被人这样辱骂。"

"嗯。"宋清然还是任打任骂,任由着南北发泄,他黑眸里凝藏着无尽的思绪,带了几分狠厉。

南北哭了许久:"宋清然,我只问你,你的婚礼会让我当伴娘吗?"

宋清然身体僵硬,肌肉紧绷,菲薄的唇上下轻翕:"是江笙告诉你的?"

"嗯,她说你和爷爷都答应了。"南北抬起眼眸,盈盈地望着他,黑眸幽深,亮得惊人。

"没有。"

南北黑眸里清晰地倒影着宋清然的轮廓,从他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到流畅的下颔线条,她犹豫不决,既害怕被伤害又楚楚可怜,是一只可怜的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良久,她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你不要骗我,宋清然,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等太久,你也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做婚礼的伴娘。"

宋清然紧紧地抿着薄唇,喉结上下滚动着,久到南北都以为会等不到他的回复时,她听到了他的嗓音。

"不骗你。"

"骗我,你就孤独终老一辈子!"南北带着哭腔恶狠狠地说。

宋清然低眸,不知道为何,表情忽然有了几分无辜感,可怜巴巴地说:"北北。孤独终老么?被她的眼睛给闪亮的……这么可怜的啊……你这丫头的心也太狠了吧。"

南北闹着,抱紧了他,这是她最大的心愿,却无人知晓,她在抱紧的那一瞬间,荡漾在眼角眉梢的笑意倏然就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冷漠。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撒谎的时候,会如此淡定。

南北会觉得,这一段时间里的她,分裂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只想叫嚣着离开宋清然,只要和宋清然多待一分钟,都是令她恶心的事情;其中另一个人。会阿谀奉承地对待宋清然,会和他撒娇,会和他亲昵。

南北无法处理好这两个小人的关系,也无法正确地面对这两小人,但幸好,这两个人的共同目标都是离开宋清然。

南北装得久了,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她和宋清然仿佛真的重新陷入了爱河,她在家里乖乖地养胎,等着他回来,他在外面工作,回来后,就抱住她,一个拥抱仿佛就能洗去外面所有的尘埃和疲惫,他会陪她读书、和她接吻、给她按摩、喂她吃饭,就连他伏案工作的时候,偶尔还会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掐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南北给予宋清然最好的回应就是陪伴和不问出路,似是全身心地信任他。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南北不想报仇、不想出怨气,只想离开。

终于这天,宋清然回来的时候,又看到南北靠着飘窗,静静地看着窗外,是走神,也是在羡慕。

宋清然忽然意识到,他把南北困在这里很久了,他们这样畸形的关系带给他满足感,同时也有空虚感。

南北回过头,看到宋清然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她皮肤几近透明,全身无一不是精致,她光着脚,就想朝他跑来。像极了惹人怜爱的金丝雀,也像极了一直在默默等待着王子归来的玫瑰花。

宋清然托住了南北,轻声笑:"注意点肚子。"

"那你更喜欢肚子里的宝宝,还是更喜欢你?"

"你。"宋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南北红唇潋滟,有些不满地撒娇:"你能不能努力当一个好爸爸?"

宋清然没有说话。

南北眸色温柔,又带着缱绻怀念:"我爸爸小时候其实也很不关心我,你也不喜欢宋叔叔。我们两个人都缺少父爱,我能给孩子的就只有母爱,所以,宋清然,你必须努力当一个好爸爸!"

宋清然低低地应和:"嗯。"

"说起来你这个王八蛋为了把我关起来,害得我好久好久没和家人联系了!奶奶上次来找我,不知道现在怎么了?"

她偶尔提两句,偶尔又轻飘飘地点两下,宋清然终于给了她一部可以和奶奶联系的手机,其他的功能键全都被锁住了。

宋清然生性多疑,他在把手机给南北的时候,他说:"北北,不要轻易惹事。"

南北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越是临近婚礼,宋清然就越是忙碌,她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南北也装得越来越乖,偶尔再流露出抑郁的神情,来骗取宋清然的同情心。

有时候,南北也会想,宋清然真的被她骗了过去了么?但她无暇多想,只能趁着现在宋清然忙着婚礼的时候,找机会脱身。

宋清然婚礼前两周,宋家和江家就按着早就选好的良道吉日,让宋清然和江笙登记结婚了。

南北知道的时候,除了心脏揪疼了瞬间,其余的时候,心里都很平静,因为她早就做好了他会成为别人新郎的准备,她也确定了她自己绝不会和他人共侍一夫的心念。只是,她也想看看,宋清然对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南北在某一次和表弟的通话中,暗示了表弟去找宋言成,但她等了许多天,一直都没有动静,直到宋老爷子派人来接南北,说是要让南北小姐当宋清然那婚礼的伴娘。

南北闻言,眉眼讥讽几乎刺眼,宋清然还是没能做到。

宋老爷子要对付宋清然的人简直太简单了,没几分钟,南北就被宋老爷子的人带走了。

南北原本都不说话的,想等带走他的人主动说,但渐渐地,她发现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萧瑟,是通往了机场高速的路上,她眉心重重一跳,忽然意识到,这个来接她的人可能不是宋老爷子的人。

坐在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回答道:"南小姐,我们奉了宋言成先生的指令,送您去机场,回中国。"

居然是宋叔叔。

南北睁大了眼睛,又听黑衣人问:"南小姐,您还有别的要求么?"他补充,"宋言成先生最近有事情在忙,行踪不定,不过听到您的消息,他立马就吩咐我去完成。"

直到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直到落地在了中国,南北还是有强烈的空虚感和不真实感,她浑身飘飘然的,站在行李托运旁许久,似是失去了一直奋斗着的目标一般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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