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花翥(十四)

冽泉被花翥的话弄得一愣。

见花翥双手被束缚,双腿悬空,面上、身上满是血,看来不过是给任由鱼肉的无助女子,哈哈大笑,乐得几乎流下泪来。

“凭你?”

他冲着其中一个蛮族使眼色。两个蛮族开始脱衣,嬉笑朝花翥而去。

花翥眯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疼痛足以让她保持清醒。

冷静。

冷静下来。

睁眼,蛮族已近。

花翥双手死死扣住束手的铁环,右脚朝岩壁上用力一蹬,借助腰力抬起双腿,双足夹住其中一个蛮族的脖子,朝右狠狠用力!

“咔哒。”

与之一道前来的蛮族尚未理清眼下发生了何事,花翥条落在地上,被悬空吊了许久,她双腿有些麻木。行走困难。她咧嘴,笑开,贝齿已被血染成一片红。她手上鲜血淋漓,只用手臂卡住目光尚且茫然的另一个蛮族的脖子,用力。

“咔哒。”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当年与东方煜学武时东方煜便道:她是女孩,天生身体素质即便在女子中也是较弱的,何况与原本身体素质占据优势的男人比!

腿上的麻木减缓。

花翥用左手无名指与中指掐住右手虎口处,摩挲着,咬紧牙关,将脱臼的位置复位,第二处脱臼的位置在食指与中指处。忍住疼,复位。

动了动右手,肿胀感不消,只算勉强能动。

磨刀不误砍柴工。

冽泉直勾勾瞪着她,极度的惊讶下,他的眼珠一个劲打转,思索着对策。

或者,逃走!

花翥瞄了眼周围,还有十一个蛮族男人。

不足为惧。

她快速为左手脱臼处复位。有蛮族回过神来,其一人嘶吼着抽刀朝着花翥砍来。

花翥微埋首复位手指骨,估摸着那人近了用最快速对准那人下颚朝上恶狠狠飞了一脚!

“咔!”

那蛮族口中喷出一股血,仰面倒在随他前来的另一个蛮族身上。

当年,针对她的短板,东方煜强调的不过两点,速度,直取要害!

双手手骨已基本复位,又疼又肿。

一只眼肿胀,看不太清周围状况。

花翥从临近的尸体的腰上扯下长刀,今日用的也不是平日惯使的兵器。

浑身的伤都在疼。伤痛,饥渴、疲惫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着要将她撕扯成碎块吞入腹中!

花翥站直,眼耳口鼻全是血,她却笑了。

她一笑,那些原提刀,跃跃欲试,想要将她砍成碎块的蛮族慌了。

反攻!

她提刀冲入蛮族中,路过之前被尸体撞到在地上的蛮族,那人正要坐起,她顺脚踢了过去!也不踢别处,只照着脖子踢。“咔。”骨头断裂的声音脆生生的。

花翥挥起手中的弯刀。

靠得最近的蛮族只看见一道刀的残影,只能感受到自己脖颈被一道划开的痛楚。那剧痛却又在须臾间淡化,他躺在地上抽搐,清晰感受血离开身体,慢慢无法呼吸,渐渐,目光所及之处也缓缓模糊,除了暗红色的血,唯有花翥不断砍杀的身影。

“怪、怪物……女妖……不,古、古、纱格雅……”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唯有他自己才能听见,才能明白。

旁人听来不过是含混不清的几个字音。

而今,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听他说话。

蛮族拿出兵器奋力抵抗,花翥却已从别处夺了一把刀,双刀并用。

手中的刀是吞噬人血肉的妖魔。

鲜血飞溅,模糊她的双目。

最后一人倒下。

花翥喘了喘气,伤口撕裂,她越来越清醒。

冽泉抱着花落颜站在洞口处。他将花落颜挡在自己面前,一脸赞许:“小师妹,厉害。”

花翥朝地上啐了一口,满是血,口中的伤口处依旧不断冒着血,须臾,口中便全是血。

她又啐了一口。

笑道:“师兄,你常年安逸。而师妹我戎马多年,也是真的杀过人的,每逢战,至少斩杀几十人。今日不过十三人。”

她笑吟吟提着刀走向冽泉,判断着眼下的情况。冽泉靠近出口,藏在花落颜身后。

冽泉不是蛮族,到底她得喊一声师兄,若贸然动手很容易伤着花落颜。

冽泉也明白。

悠闲自在,笑眯眯问花翥之前如何脱身?

“脱臼啊。师兄。那镣铐微微有一点点缝隙,借镣铐的力量将手骨头弄脱臼。”

“啧啧。可惜,骨头坏了就坏了,手指骨更难治,小师妹怕是会落下病根。啧啧,怕是将来弹不了琴,也作不了画。”

花翥寻找着反攻的机会,与冽泉插诨打科。“承蒙师兄关心。花翥这双手,不弹琴,不作画,只杀人作战平天下。足够了。”

冽泉连连点头,眼睛笑成一道缝,言语间竟有了几分敬佩之意。“难怪东方老头总说小师妹是个狼崽子!而今,狼崽子已成了嗜血的野狼。”话音落,冽泉提起花落颜,似乎准备朝着花翥狠狠一扔,花翥下意识伸手。

冽泉一笑,偏了方向!

他真正将花落颜扔下的位置是水葬坑!

水葬坑中满是指向空中的锋利骨头!还有生锈的铁器!铜器!

花翥腾跃而起,终于抓住正在下落的花落颜的一只脚!手中的尖刀深深扎入岩壁!她的身体也身体狠狠撞向岩壁,剧烈的撞击从身体外扎向身体内侧,像有千万根针同时从四肢百骸扎下!扎入身体每一寸,刺入每一丝骨血!

花翥倒抽了两口气。

小心翼翼下望,她的脚,花落颜的头距离成片竖立的尖骨、距离倒插的铁器、铜器不过两指。

单手用力,将花落颜揽入怀中,她听见冽泉的笑声。“小师妹,你永远这么蠢,你说得对,师兄我永远不会知晓,你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做到何种地步,会如何拼尽全力。可师兄知晓,这样的你永远斗不过我!”

花翥不言不语。

她听见冽泉缓缓离开的脚步声。

听见像是铁门下落的声音。

却又顾不得,小心跳下水葬坑,避开锋利的骨刺与倒立的铁器,将花落颜的身体抱正。

花落颜颇为古怪。

先前的杀戮。

被师父抛弃。

又陷入这种陷阱。

若是寻常孩子早已吓得大惊失色,哭着喊着求着年长者保护。

花落颜却不同,由始至终,她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布老虎,睁大眼盯着花翥看。

不哭,不笑,甚至可用“云淡风轻”来形容。

花翥回忆起当年东方煜对她说的那番话:你还这么小,就懂这么多,当年究竟受过多少苦?

而今,她怀中这个始终抱着小布老虎的小女孩,还这么小,面对这般危机就如此“云淡风轻”。究竟受过多少苦?

水葬坑两岸以泥土为主,掺以顽石。花翥借助手中弯刀,爬出水葬坑。

双臂已鲜血淋漓。

入口处降下铁制牢门,门口铁栏杆缝隙窄小,仅有一般人两个拳头般大小。冽泉站在牢门外,背手而立。

花翥放下花落颜,喘了喘:“你的徒儿,你不要了。”

冽泉外头,眼中有不舍,却还是笑道:“为兄想了想,也该换一个了。用了太久了,不紧。”见花翥面不改色,冽泉狞笑道:“幸好那人,给了师兄备下了这条退路。小师妹,乖徒儿,永别了。”

掰动墙面机关,冽泉老鼠般转身仓皇逃窜。

花翥见冽泉越跑越远,听头顶忽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目睹灰尘,小石块纷纷往下。赶紧快速退了三步,而烟尘却越来越大。

裹着细小的石子穿过栅栏朝花翥刺来!

她握紧砍刀!一把抱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花落颜奔去冽泉的梳妆台旁蹲下!

几乎同时,像雷鸣,声响天崩地裂。

烟尘若海浪般扑面而来!

花翥拉起长衫衣角遮挡住自己和花落颜的脸。碎石,烟尘,将衣衫撞出巨大的凹陷,似乎不过是一股气,那气砸在花翥面上却疼痛不已。细碎的小石子扑面,生生将衣衫撕扯开一道口子,在她面上撞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花翥咬牙,抱紧花落颜。

花落颜依旧一动不动,从冽泉离开到现在,她甚至没有哽咽一声。只乖乖抱着小布老虎,一动不动。

待一切声响决绝,花翥露出眼,洞中一片漆黑,壁灯已灭,她摩挲着寻到壁灯,从怀中摸出火石点燃灯。

洞中铺满灰尘,出口处被顽石堵死,连下方的丧葬坑的流水入口处也被堵塞。残骨上铺满厚厚的灰,混着绿色的青苔与野菌。

她和花落颜,被冽泉活埋在了山洞里。

时间缓缓过去。

花翥给地上的蛮族一人补了一刀。

她已虚弱不堪,若还有人活着她根本抗不过。而后用冽泉搁在角落的酒清洗了伤口。太过疲惫,坐在地上一动也动弹不得。

她一人,带着一个小孩,根本搬不动下落的顽石。

似乎唯一的脱身方式便是等待。她走前与牟齐儿说过自己要去何处,待青悠发觉自己失去了踪迹也会来寻她。

这是优势。

可,水葬坑的入口处几乎干涸,从外根本看不见内里情况。而今还被堵死。

她虽砍断了树枝,在树枝断面摁死了那种颜色独特的大蚂蚁,可唯有眠舟看见蚂蚁方才明白她的用意。而山洞所在位置与树枝指向位置正好相反。即便眠舟懂了她的意思,塌陷处完全无任何风声、空气涌入,应堵得极深,即便派来大军也难以在短时间撬动。

她和花落颜撑不到那个时候。

自救?

如何救?

花落颜抱着布老虎坐在远处,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花翥看,不出声,一动不动,宛若一个静止的精致娃娃。眼中的戒备却少了许多。

若为了救这个扎了自己两刀、且至今也不愿太亲近自己的孩童将自己折损在此处,可会后悔?

花翥问自己。

心底又笑了一声,嘲笑自己。

人命,天命,又怎能用数字来衡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

1、冽泉不会再出现了了。

我之前就说过,冽泉不是小花猪杀的。小花猪也不是师门杀虫剂不是总不能谁都让她杀。先前说冽泉应该死在某一个人手中。想必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是谁了不过,那是另外一本书了还没开,这是系列文不是。就是那一本书吧贼浪浪得放在十年前可以算成小那啥文的浪狗头但现在,时代变了……望天……

2、小花猪怎么自救?

亲们想一下,冽泉为啥非要留在这里?为啥青心也非要占据这里,他情知阿古玛部族与拉格部族打了起来需要人手为啥还非要留下几万人驻守火莲池?真只是为了控制那些百姓?

其实还是有自救法的。

3、别担心小花猪她是本书三大狼灭之一且是三大狼灭中唯一的女性。那还有两个是谁?有兴趣的猜一猜?其实很好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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