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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哭腔向他们咆哮,满脸红通通的肉不住摇晃,所有人都确认了这是如假包换的老国王。

老国王也是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注目,越嚎越投入,矛头一转,对上了手端王冠准备加冕的教皇。

「哥哥!我是多么信任于你,你却帮着我的逆子,帮着外戚,要折磨我!置我于死地!」

老国王和教皇本就是亲生兄弟,坐稳王位也全凭教皇扶持。他的信任遭到背叛,控诉得真情实感。

「助纣为虐,兄弟相残。」路加朗声道,「伯父,你已经不配为教皇。」

闹剧够多了。

「出手吧。」路加冷淡地说。

这是一场激烈、却胜负已定的交战。

宫相的项上人头被路加亲手斩下,所有亲卫无一生还。

王后与大王子被捕,教皇落败于兰斯手中,将在数日后秘密处以死刑。

深夜。

路加处理完了残局,铠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溅满了斑驳的污迹。

他走过灯火长明的王宫走廊,走进了一间重兵把守的卧室。

老国王正躺在床上,因为体内剧毒发作而呻吟不止。

「看好门。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允许入内,包括我的契约骑士。」路加对侍卫说。

他吩咐兰斯去亲自看守教皇,兰斯恐怕无法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是,殿下。」侍卫们齐声道。

门紧紧在路加身后闭合。

年轻的王子手染鲜血,静静站在月光下的毛毯上。

他惩罚性地迫使自己倾听生父痛苦的闷哼,听着听着,却逐渐走了神,去听窗外的雨声。

又下雨了。

这场大雨将对这血腥的一天做一个洗礼,今夜之后,王宫仍旧是金碧辉煌的王宫。

「好疼……女人,女人在哪里……医生……」呻吟声不断。

路加在月光下默然转身。

老国王剧烈抽喘着气,脸上时而涨红时而青白。宫相给他下的毒很奇诡,这种情况下死亡,不像是毒死的,更像是意外房事猝死。

为了充分吻合老国王的性格,宫相在下毒这方面倒是用了心。

路加从心口的铠甲下取出母亲的画像。

「你还记得这个女人吗?」

老国王忽地就怔住了。

「我的伊莉莎白……」

路加眼神一暗。

老国王像打了兴奋剂一般,猛地向他手中的画像扑来。路加藏了画像,却被拽住了手腕,拖到了床上。

磕了药的老疯子。

不过路加比他更疯。

路加没有闪躲,反而拽起老国王的衣领,卡住他的脖子,近距离逼问。

「兰斯真正的生母葬在哪里?」

老国王也没想到他气势汹汹地逼过来,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想不起来……」

是「想不起来」,而不是「不知道」,这说明老国王认识兰斯的母亲。

「说!」路加低吼。

「去问王后!」老国王挣扎着后退,「我所有的女人都由她处理,她知道!」

路加放过了他。

他和兰斯的母亲,都是国王的情人。

他忽然觉得好笑,颓唐地顺着床边滑落,坐在地毯上。

「你明知我和兰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想让我们交好,幻想我们亲兄弟之间产生骯脏的肉体关系。」

路加难看地扯了一下嘴角。

「这让我有时不确定……我的父亲是人还是兽。」

「你知道了?」老国王粗粗喘气,「你不喜欢吗?那样不是更刺激吗?」

路加将额头抵在膝盖前,嗤嗤地笑了。

笑着,他浑身的铠甲都在颤抖,好像有窗外的雨水落进来,咸涩的,在膝弯内侧的铠甲上洗出了两道银亮的水痕。

或许他的父王是把他当成了小伊莉莎白,又把偷吃公爵夫人的欲望寄托在了兰斯身上……

无所谓了。

他没必要弄懂一个变态的想法。

路加枯坐了整个夜晚,听生父垂死挣扎,然后呼吸渐弱,最后连那微弱的呼吸都停止了。

只剩下了沉闷的雨声。

天空阴沉,不辨黑夜白昼。路加以为自己所处的时空是永夜,直到兰斯推开了门。

「什么时候了?」他红着眼眶问。

「早晨,殿下。」兰斯缓步走来,「很抱歉违反了您的命令,房间里一直没有声音,我很担心。」

「嗯。」路加没说什么。

兰斯扫过了老国王的尸体,单膝蹲跪在路加面前。

「你多看看他,」路加说,「记住他。」

记住你父亲死去的样子。

兰斯莫名,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让他关注老国王,但还是照做了。

尸身没有异常。

「殿下?」兰斯询问。

路加摇头。

他不能告诉兰斯,他们都是王子。

王室血脉,尤其是上一任国王的亲血肉,意味着很多东西。它意味着,兰斯也拥有王位的继承权,以及教皇之位的选举权。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每一代的国王手中几乎都要染上兄弟姐妹的鲜血,最后只剩孤身一人。

教皇与老国王,他和大王子,还有他和兰斯……

路加不会让兰斯有机会长出丰满的羽毛,对他的王位产生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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