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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这些链子……」路加对他那副淡然的态度非常难以理解。

「不是很舒适吗?即便穿戴整晚,熟睡时也不会觉得硌人。当然,腰窝里的那一颗需要取下来。」兰斯道,「如果殿下喜欢,明晚也可以……」

路加气急,赤脚下床,一把扯起兰斯的衣领。

「你到底懂不懂,这些意味着什么?」

身体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叮铃声响。

兰斯握住了他的手。

路加逼视着他,竟在那双翠绿的眼瞳里捕捉到了一丝哀伤。

「不懂的一直是殿下。」

路加久久凝视着他,嘴角扯了一下:「是的,我不懂,永远都不懂你。」

他们的关系本就畸形,用无知的面纱维持着一丝平衡。兰斯却当着他的面将这层面纱撕破,一脚踏出界限,甚至想要拉他也越界。

昨晚是他想错了,兰斯从来都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维来考量。

「现在,把它解开。」路加背过身去,露出背部的细链。

那些缠人的蛛丝一点点剥离,他的心绪也渐趋平稳。

温驯的猎物起了反抗之心,抚摸在它额头上温暖的手已经无法满足,它向他索取更多的属于人类的「感觉」……包括情人之间会互相做的事。

路加冷静下来。

是他太过纵容,一点点被猎物的温顺软化,底线被一步步拉低。

青蛙终于想起了要跳出滚烫的水。

路加一脚踏出了堆积在脚踝边的细链,打开兰斯的手,自己磕磕绊绊、但成功地穿好了衣服。

他能想像到兰斯现在的表情。

被抛弃的低落,会惹他心慌意乱的难过……所以路加并不去看。

今天还是他们成年的第一天。

路加硬下心肠走出了门。

他不会知道,他以为会心情低落的兰斯却在他离开后,俯身捡起了那些细链。

细链带着少年的体温与体香,尚能让兰斯清晰地回忆起它们在少年身上盈盈闪烁的场景。

兰斯抚弄着细链,脸上缓缓浮起了一个微笑。

——他已经触及到了殿下藏起的真心。

那么离他真正掀起最后一层面纱,与殿下坦诚相见之时,还会有多久呢?

路加独自走进了餐厅。

「哥哥。」阿芙拉已经在用餐了,见路加进来,她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看来昨晚战况没那么激烈嘛,我还以为哥哥要睡到傍晚才起。」

「不要再提昨晚的事。」路加僵硬道。

他这次看起来很认真,连阿芙拉也不由怔了怔。

「兰斯没来……你们吵架了吗?」她试探着问。

哥哥总对兰斯生气,基本都是些不太认真的小怒火——看在阿芙拉眼中是打情骂俏。

这一次,事情好像真有些不对劲了。

路加草草吃了些食物,有几次叉子放在嘴边,他在发呆,等到叉子上的菜叶已经掉了下去,他却浑然不觉地咬上了光秃秃的餐具。

阿芙拉关心哥哥,又等待着兰斯什么时候来能把哥哥哄好,也吃不到心上,啃了几次空餐具。

寂静的餐厅里突然出现了敲门声。

管家走了进来,向路加禀报。

「殿下,找到塞西尔少爷了。」

路加抬起了头。

夏佐·塞西尔答应过会赶上他的生日宴会,然而这个即便下冰雹都挡不住他赴约的好友,却在这件事上失了约。

昨天兰斯就说派人去沿路寻找夏佐,那么现在的「找到」是……

路加心跳漏了一拍,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管家的嗓音略带沉重。

「塞西尔少爷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殿下,我想您最好去看看……」

路加推开椅子,疾步奔了出去。

「我是在路边树旁发现塞西尔少爷的,殿下,」找到夏佐的侍卫边走边道,「他那时浑身冰冷,附近村医都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症,我便借了马车,最快速度将他带了回来。」

路加掀开了车帘。

夏佐高大的身躯躺在阴影里生死不知,半边身体冻得发青,在炎炎夏日里,皮肤表面竟覆盖着薄冰。

一股寒气蔓出车厢。

「他比之前更严重了。」侍卫从没听说过这种诡异的病症。

路加脑海一片空白,他一脚蹬上马车,却见里面的身躯动了一下。

夏佐虚弱地咳出两口血,用像被冰碴子磨出来的声音说:「路加……别靠近。」

他右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寒冰冻坏了他的肺部,脸边溅满了咳嗽出来的血。

「哥哥,别进去!」阿芙拉在他身后急道,「我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很有可能会传染!」

路加眼眶通红,不顾劝阻,直直就要走进车厢。

却有一双手臂揽住他的腰,不容拒绝地将他抱了出来。

「殿下。你是圣国的王子。」

兰斯一句话就让路加不再挣扎,刚成年的小王子攥紧了双手,僵直地盯视着车厢。

「更何况,即便殿下染上相同的疫病,也无济于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路加曾在噩梦惊醒后谈论的话题。

一个身怀治癒术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圣力耗竭,芳年早逝?

因为她要拯救无数人的生命,那是战争……或者是摧毁一切的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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