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岑媚在路上度过了盛夏,如今已经到了初秋,越往北走越有凉意。
众人看着面前城门高高挂着的‘云州’二字,一时舒了口气。
华泱却是眉目沉沉,难得有些明显的不郁。
一行人随着人流缓缓进城,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一到了云州,进城的百姓多了许多外族样貌的,基本都是来此的商人或是逃来这边居住的外族人。
另外,在此地他们可以住在华泱的母家——相家府邸中,这里就是华泱母亲幼年同前云州知府、华泱的外公相辉与早逝的外婆居住的宅邸,只是在华泱母亲慎妃娘娘去世后,华泱的外公就离开了云州,至此再也没了音讯,华泱这么多年也没收到外公的只字片语。
岑媚打量着他们所居住的府邸,现如今华泱眼睛大好,身上的伤势也已恢复完全,而正如华泱所料,在裕关与南淳熙分庭抗衡的关奕然,已然打了好几场败仗。
“朝中纷乱,皇帝已经开始征派其他将领前往裕关,只是这次派的是孔家的人。”从京都绕道,快马而来的连冉呈上一封奏报。
华泱接过,摆摆手让人去休息。
岑媚跟着连冉出来,正巧连冉也许就没见岑媚,想要聊会天,二人便一起去了连冉暂居的屋子。
看着连冉疲惫地喝完茶水,岑媚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这一路奔波,伤口会不会有事?”
虽然春猎距离现在已经三月有余,当时连冉也接触了那批带着漠苍军标识的长刀,这才会被林中的猛兽袭击。
“不碍事,我的伤口不大。”连冉露出左手小臂,将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在岑媚面前晃了晃。
岑媚蹙着眉,有些担忧地碰了碰连冉周围的皮肤。
连冉眼神温和了许多,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将伤口上的衣袖扯了下来,这才道:“还得多谢你机敏,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帮王爷也一起逃出来,你太厉害了。”
“哎呀,你可别这么夸张。”岑媚笑着摆摆手。
连冉却压低声音道:“阿岑,最近这几日要尽量别在殿下眼前晃。”
“为什么?”岑媚好奇问道。
“你知道这是王爷母亲的故居吧?”得到岑媚确定的答复,连冉继续道,“王爷幼时曾经在这边度过一段时间,当时慎妃娘娘和先帝在这边跟殿下同住,当时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岑媚闻言也沉默了下来,她懂这种感觉,物是人非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懂得。
“所以,我才说你别在王爷面前晃,免得被责罚。”连冉又喝了一口水,看着岑媚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多问,累了许久的她自顾自躺倒在了里面,不一会就睡熟了。
岑媚帮连冉盖上被子,又将窗户合上,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此时的相府分外寂静,秋风吹拂过院子里的花朵,带来阵阵芳香,岑媚深嗅一口气,带着些好奇和悠然,顺着花香走到了相府后面的小花园中。
她惊讶地发现这边的花朵大多都在华泱王府中的芳汀苑中看到过,一时有些惊讶。
“很熟悉吗?这边的花,都是我母亲喜欢的。”
声音从身后传来,岑媚回头望去,正是华泱,他背手而立,站在离她不远的树旁,秋日的阳光从树木间隙头在他的身上,在淡青色的薄衫上洒下金色的斑点。
微风吹拂而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华泱说完边不再言语,他静静立于斑驳之中,眉目带着些怀念,神色专注地望向花丛。
岑媚静静地陪华泱在花园中走了走,有了岑媚的陪伴,华泱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谢谢。”
岑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些日子你也安慰过我,这次我一句话没说,只是陪你走了走罢了。”
华泱却摇了摇头:“有时不需要言语,只要你在我身侧就好了。”
这话说得郑重又带着些暧昧,岑媚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着华泱,一时热血上头反问道:
“只要站在身边就好了?”
华泱没料到岑媚会这样回答,面上透出些好笑:“那要怎么样?”看岑媚有些脸红,又轻声接着道:“或许,你也想给我一个安慰的拥抱?”
岑媚深吸一口气,抬眼有些震惊地看向华泱,但看华泱一脸无辜,又开始思考起是不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大。
“你我不是朋友吗?礼尚往来。”华泱语气带着些诱哄,岑媚至于说服自己,带着些羞涩道:“那好吧。”
依旧是馨香萦怀,但这次没了让人担忧的泪水,反而充盈在胸膛中的是难得的欢欣。
岑媚拍了拍华泱的肩膀权当安抚,便忙不迭退了出来,看向华泱道:“好些了吗?”
“嗯。”华泱正经地点了点头,没有将雀跃的内心表露出来,他看向身侧的岑媚,装作不经意问道:
“岑媚,你有想过结束复仇之后的日子吗?”
岑媚点了点下巴,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她,她有些烦恼地回道:“没有,我其实还没有搞清楚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前世借太子之手,岑媚得到的线报都是华泱所为,当时她虽怀疑但证据在手,也就信了,这一世尽早联系到了小姨,也查出了许多不同的事情,她其实怀疑过是不是太子所为,但后来又被她否定,一是华清与她家实在没什么纠葛,二是华清年纪太小......
“对,年纪太小......”岑媚突然道,有些急切地询问华泱道:“王爷,今上可是年岁比你大二十多?”
“正是。”华泱点了点头,看岑媚面色不佳,有些担忧道:
“怎么了?”
“没事。”怎么当初没想到,岑媚有些失神,她在脑中思考片刻前世太子的说辞,惊讶地发现必定是与他亲近之人所做才能如此熟悉!
岑媚抬眼,有些复杂地望了眼华泱。
‘若幕后黑手原来是皇帝的话,我非但没机会将之手刃,恐怕就连接近也难。’岑媚仔细想着。
“......岑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