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画用的蜡?”妄念瞧着在身后拉伸腰板的姑娘,眯着眼睛问道。
这眼神犀利,根本不像初见妄念的样子,本来还漫不经心的林夕不敢多开玩笑,立即解释道,“是啊,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画师,一般他所出的画,都会习惯性用蜡封住,用于防潮,另一方面也是怕送画的路途出意外。”
话音顿了顿,林夕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这部分的蜡用处很多,不仅是封画,还有些比较容易受潮的货物,在保存时都会用上,上船的货也会用。”
“也就是说,这些蜡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潮。”妄念扫了眼边上拖行的痕迹,疑惑的说道,“你觉得石雕需要用蜡防潮?”
林夕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应当不用吧,部分石雕还需用水冲刷,用蜡封不是多此一举吗?”
说完,林夕似反应过来般,看着妄念道,“你怀疑王首富用蜡封住别的东西,明面上卖石雕,暗地里是为了卖那个东西,所以才能赚到这么多银票?”
“不是没有可能,依照你们的猜测,王首富赚不到这笔钱,那他定然是做了其他生意。”妄念擦了粘在匕首的白蜡,将其收回腰间。
林夕瞧着站起来的妄念,又看了看地面上的蜡,疑惑的问道,“那你觉得会是什么?”
妄念枕着手,一脸毫无关心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徐大人的工作,我可查不出来。”
正说着,林夕瞧见妄念往大门走去,立即阻止,“大门不是上锁了吗?而且我们从天窗出去安全点。”
妄念扫了眼林夕,没搭理她,而是枕着手自顾自的往前走。林夕看不透妄念这人,只能跟着他走,心里打起小鼓,此人该不会还能隔空开锁吧?
在林夕惊奇的目光下,妄念到底没有展现神奇的技能,这门轻松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在两人脸上,同时不适的遮了遮。
林夕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回头看向摇晃的大门,发现上头根本没有锁,莫不是王首富着急出货忘记锁门,正疑惑之际,就听见前头的妄念低沉着声音说道,“刘管事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
林夕一听还得了,立即躲在妄念身后四处观望,最终瞧见边上一块衣角在那处摆动,那人缓缓从柱子后头走出,露出熟悉的脸庞,只见他嘴角微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贵客来临,岂能不出来迎接呢?妄念少侠,还有林夕小姐。”
林夕歪着脑袋看了眼前头那位带着温和笑容的人,确定她从未出现这这人面前,他怎么知道她是林夕?
疑惑的可不止林夕,连妄念看刘管事的眼神都变得森冷,从他进城到现在不足四十八个时辰,此人就能知道他的名字,足以证明此人的势力遍布整个城池,一个库房管事拥有如此本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刘管事见妄念眼神不善,觉得他误会什么,立即解释道,“哦,误会误会,方才徐大人派了衙役来此处查访,刘某与他有些交情便聊了几句,知道少侠名字实属意外。至于林夕小姐,这镇上怕是极少人不知你是徐大人的表妹。”
徐青池与林家的关系并未掩饰,毕竟镇上这么大,明眼人都能瞧出些端倪,再加上徐青池觉得行事光明磊落,无需遮掩,林家又识趣从不借用官府名头做宣传,只当时普通亲戚来往,所以镇上之人都知道这层关系。
林夕一听这话,怀疑算是减半,能在港口势力混杂之处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想要从那群衙役口中套话轻而易举,只是她比较好奇,为何如此关心此事?莫不是已经知道王首富已死的消息?
妄念扫了眼后头没有挂锁的大门,再瞧见眼前的刘管事,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看来刘管事在库房门外就发现我们的存在。”
刘管事微笑的点点头,“我库房的工人路过港口,正好瞧见你们两个往这边走,起初倒没多想,只是瞧见林夕小姐,想着应当是来看王掌柜的库房,便差人将此处打开。”
“我?”林夕纳闷,为何瞧见她就知道是为了查看王首富的库房。
妄念低头看了眼不自知的小丫头,摸着下巴说道,“大抵是因为你爱多管闲事吧。”
林夕不满的撇了撇嘴,谁说她多管闲事,她明明是为了镇上和平好不好。
“既然如此,不知刘管事可否说说这王首富平日除了送货是否还会运什么东西来此处?”
妄念将视线转到前头看不清目的的刘管事身上,一身粗衣看似寻常,却心思细腻,更是知晓镇上动向,果然能从龙争虎穴中夺得一席之位的人不简单。能从工人的一句话中知晓他们后面的行动,方才后门没人看着,莫不是他故意为之,好让他能够越过高墙,如此想来,此人太可怕了些,在镇上他还从未使用轻功,就这么一个判断,此人至少做了两个判方案,第一是他能从高墙翻过,第二是他不能从高墙翻过,而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而入。
不管是哪个方案,他都已经将这库房打开,让他们随意进入。这时,妄念倒是摸不清这人的想法。按此时的情况来看,官府并未将王首富之死公布,但是差了衙役调查库房,刘管事多半猜出王首富不是犯事就是死了,配合官府行事,算是为自己生意给予方便,但……为何要帮他们两个人?
“这问题衙役方才问过,刘某核查过,王掌柜除了半个月送货入库一回,每隔几日还会来一趟,说是为了看看石雕会不会受潮,只是这个时间并不固定,待在里头的时间也较长,门又拴着实在瞧不出他在里头作甚。”刘管事并未隐瞒,该如何回答衙役的话同样与两人说起。
“每次都是双手空空而来?”
这话一落,刘管事倒是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似的,半晌才说道,“倒不是,刘某见过他总是背着包袱前来,想必是石雕小件。”
“石雕小件?”
两人对视一样,皆是瞧见眼中的疑惑,按理说以工坊的出货速度,半个月送一次货算是正常,王首富何必自己亲自送,这不是很奇怪?除非他包袱里面并非石雕,而是封蜡?
可如此一来又有问题,为何刘管事会觉得包袱里面的会是石雕?
“你为何觉得包袱里面的石雕?”
林夕率先一步问出,只是这问题让刘管事愣了愣,旋即说道,“王掌柜出货的数量不同,出入库时我们库房都会登记,为了防止货物丢失,只是王掌柜的货物总是有出入,所以便想着他亲自送来的。”
货物数量不同,两人同时想到库房里面的封蜡,王首富用来封住的东西,出库出量有异想必就是他不明银票的来历,只是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且不能正大光明出售,可王首富是如何得来?又是如何借用石雕开拓市场售卖?
这些消息刘管事的并不知,剩下的只能让徐青池派人去查,至于林夕与妄念有了刘管事的指引,一路畅通。与巡逻的队伍碰上,妄念倒是停下来瞧了瞧,回头正好瞧见刘管事面带微笑望着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妄念的观察,一派温和的站在前头似乎在等两人。
直到两人真正站在外头,林夕才回神看了眼逐渐闭合上的门内,刘管事的笑容依旧,明明看似普通脸庞因为这抹笑容如沐春风般。她望着那张逐渐消失的脸,喃喃自语道,“刘管事人好像挺好的。”
“挺好的?”妄念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般,抱腹大笑起来,最后弹了弹不明所以的林夕,“果然是个丫头。”
林夕摸了摸被弹红的额头,反应了半晌都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瞪了眼前头漫步的人不满喊道,“你等等我啊。”
隔着高墙,林夕的声音落入空旷的地面,原本站在此处的人背手而立,站在后头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又悄然收回,往返几回终于被那人发现,方才温润的声音多了几分冰凉,“什么事?”
“老大,你不是说王首富会死都是他咎由自取,为何要帮这两人?”
“咎由自取的又何止他一人,接下来镇上会越来越有趣,帮帮这两人也是无妨,能不能从阎王爷手上救人,且看看他们的手段了。”
这话说的神神叨叨的,不过没人敢反驳,刘管事望着不远处,王首富租用的库房,眯着眼睛,面上冰冷的可怕。“不干净的地方,让人封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