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太有城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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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腊月初十,京城皇宫。

早朝已散,凝和殿内除上座皇帝威严端坐,殿内只有一身着绯色官服头戴玉簪帽的朗朗少年。

此刻他眉头紧蹙,眼角向下无端使那张俊容显着愁烦。

“易潇。”上座皇帝发话,语气慵懒随意,但又不容拒绝,“与公主定亲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易潇顿了顿,沉声道:“皇上恕罪,臣不能迎娶公主,家母早年为臣指腹为婚定下娃娃亲,若悔此诺实非君子。”

话毕,殿内气氛陡然转冷。

眼看皇帝面色阴郁就要发怒,易潇却忽而舒展眉头没了一丝忧惧。

他微福身回道:“那姑娘是徽州城知州沈怀清的四姑娘,沈柔嘉,她母亲名叫李疏,想必皇上是知道她的。”

话未说完他就瞥见龙椅上的手指微微颤动。

少年挑挑眉,并未又多惊讶,皇上有如此反应他早已料到。

“疏儿…”皇上喃喃念叨着,眼神恍惚似是忆起旧时。

片刻,他像是下定决心,指着易潇道;“好!即日起你父亲镇安伯爵之位便由你继承,既定婚约不可废,望爱卿早日迎娶沈柔嘉入府,朕必备厚礼以贺。”

少年朗声道谢作揖,被宽袍遮掩住的眼底一片喜色。

不知是因婚约还是伯爵大权。

(回忆结束)

赵嬷嬷拉着沈柔嘉跑的飞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前院华希堂。

院中停着几十个大红樟木箱子,廊下还站着许多生面孔,每人手中捧着木盘上盖红布,表情严肃看着前方。

这阵仗,果真是来商议亲事的,伯爵爷出手倒大方,五妹妹好福气。

她也默认,这桩婚事最后会定下五妹妹沈娴嘉。

嬷嬷蹲在门前拍背换气,瞄到身旁姑娘凌乱的头发慌忙抬手整理着,终于,发髻整洁脸蛋白嫩裙面干净。

只有脚下那双粉鞋磨破了边,她换了语气叮嘱:“堂上是贵人,姑娘进去并着脚走千万莫让人看出鞋是破的,别丢了沈家的脸知道了吗?”

看姑娘懵懂点点头她才领进去。

猩红毛毡一掀开扑面的热浪呼在沈柔嘉脸上身上。

不由的感叹:“这屋子真暖和啊,姨娘要是能来就好了....”

余光瞟到赵嬷嬷瞪眼呲牙她赶紧闭上嘴低头走着。

堂内铺有一条艳丽地毯,顺着纹路看去尽头是把太师椅,再往上是一双有些眼熟的白底锦靴,撇花绫裤脚束在靴里双腿优雅交叠。

大红袄子、五彩宫绦、面容清俊...哎!居然是方才夹道里碰见的那位公子。

他这时已收起笑容,端的一副贵人淡漠疏离气概。

她望着,再次出神。

“柔嘉,还不见过伯爵,礼数全忘了吗!”

下首木椅坐着沈老爷,疾声呵斥,面色比起平日里的严肃默然更显一丝惶恐。

经他提醒沈柔嘉这才知道上座之人的身份,他就是伯爵爷!

不敢拖沓忙跪下身问候:“小女沈柔嘉见过伯爵爷,愿伯爵爷万寿无疆!”

这话还是她听院里丫鬟偷懒聊皇宫话本子时记下的,她以为所有贵人都该说万寿无疆。

不想堂内众人全都失笑。

坐在沈老爷旁的,正是五姑娘沈娴嘉。

她笑的尤为大声,上挑的眼尾染了笑意不似往日尖酸,发顶金钗珠翠随着动作摇晃,闪着细弱金光。

“四姐姐的祝辞真是不同凡响,伯爵爷今年才十八你就祝祷万寿,平日里三姨娘没教你说话吗?”

说罢,许是觉得在伯爵爷面前失了端庄,羞答答的抬起黛蓝杭绸帕子掩住嘴角,但讥讽又从眼里流出,丝毫不遮掩。

素日里她便不饶沈柔嘉处处针对时时调笑,今日在贵人面前她更是不饶,妄想看到沈柔嘉被嘲笑践踏。

果然沈柔嘉双颊羞的滚烫,她不知继续跪还是站起。

眼神瞟向另外一边。

那边椅上坐着二姐姐沈惠嘉,下首是三姐姐沈淑嘉。

两人容貌相似,皆是鹅蛋脸细柳眉,只是细看面色神态才会察觉到不同。

见沈柔嘉无助求救,三姐沈淑嘉似乎想替她说话。

可张了口就被二姐沈惠嘉塞了一嘴瓜子,随即被带着扭头错过沈柔嘉的视线。

虽说早就知道她们会如此,沈柔嘉还是微微心颤。

那边沈老爷似乎也觉得丢人,摇了摇头拱手朝着上座说:“小女粗鄙不堪惹了笑话,伯爵莫怪。”

她再次抬头,发现上座伯爵的嘴角也是扬起的,暗道不好,急忙垂下头死盯着地毯等待判决。

余光瞥见,那双腿换了上下继续叠着。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压迫感满满。

许久,才听伯爵道:“要怪自然也怪沈大人,都是女儿,你身旁那位脚踩锦靴头戴钗环,而这位姑娘脚下一双缎子布鞋单薄不说还磨破了边,通身只有一支素簪装饰,可想她是接受不到好教育的,我怎会怪她,只会可怜她有父似无父,你起来吧。”

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沈柔嘉听。

沈府上下没有一人关心她是跪是站,这位伯爵倒是看出她的窘迫。

沈柔嘉低声道谢站起身。

一旁沈老爷的脸色如她方才那般羞臊通红,与女儿对上眼他立即撇过头:“咳咳,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瞄到后面有空处她小跑着坐下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

她自是不关心上座讨论些什么。

只在心里想着那小丫鬟有没有把被褥好生送回去,早时买的炭有没有接进来。

若是没有炭今晚该怎么过,要不就和姨娘盖一床被子为她暖暖,姨娘多病怕冷...

“我母亲与府中四姑娘母亲当日指腹为婚定下娃娃亲,今日来是为履行承诺,请四姑娘收拾行李跟我上京城吧。”

众人......“啊!!!”

沈柔嘉:“我?”

腊月二十七,天上又扑簌簌飘起雪花。

沈柔嘉斜倚在炕几上捧书习字,腿上盖着件翡翠撒花绉银披风。

官白窗棂纸面透进隐隐雪光,撒在她那件桃红撇花袄子上像是绣上朵朵白梅一般。

似是觉得热她叮嘱丫鬟少添些炭。

守在炕边的丫鬟刚刚拿过炭笼盖上,手边就递过一精巧缎面铜炉。

丫鬟翠柳关切说道:“姑娘莫嫌热,着了风寒伯爵爷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待不起。”

目光停在女使手中冒着阵阵热气的暖炉,她想起这几日遭遇。

那日堂上易潇突然讲出二人亲事,惊的堂上众人直呼不可思议。

沈柔嘉本人也觉如梦似幻,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点头。

本是要立即出发进京,因徽州城下雪封路。

易潇与沈父商量过完年再走,沈父敬仰伯爵贵族自然同意。

后又为了显示自己父爱如山为沈柔嘉换了屋子添了丫鬟女使,还送了她许多书。

她终于被父亲再次捧在掌心里……

心思转回火炉,她摆了摆手,“哎,不要了,拿走吧。”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调笑,“姐姐现在果然是贵人,沈家东西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沈柔嘉听声就知道她那五妹妹又来了。

自从父亲转了性,沈家上下都跟着把她捧到高处。

平日里没见过的没吃过的都送来她这里,连那几个姐姐妹妹都一天五回的来她房里走动。

真是太阳西出,捧高踩低!

紫檀架子大插屏后珊珊走进一人,果然是五妹妹沈娴嘉。

她穿着金线织就的狐皮大氅,可谓彩绣辉煌无比亮眼。

素日里这些姐妹中就属她最爱打扮,每日穿的花枝招展像是要出席皇宫宴会贵族出游般精致。

还未来得及问候又跟着进来两位姑娘。

二人面容钗环裙袄大致同貌,都穿玫瑰色夹袄,外披一件月白银鼠披风。

两人看着比五妹妹低调得多,细看神态举动则二姐沈惠嘉冷静自持,三姐沈淑嘉好动泼皮。

两人今日不知怎么也跟着五妹妹凑热闹。

或许是二姨娘认清形势想让给女儿们在伯爵和未来伯爵娘子眼前得个好印象吧。

偏这沈柔嘉猜不到她们的弯弯绕。

看见姐妹们相约看她自然笑呵呵招呼:“二姐,三姐、五妹妹,雪天路滑劳烦你们来看我,快上炕来暖一暖吧。”

她挪动着身子为几人腾地方,那两姐妹没有推脱上了炕与她挤在一起。

丫鬟端来香茶又换了桌上果子零嘴,忙活一番伺候着。

等一切忙完沈娴嘉就摆摆手赶退她们,屋里就只剩姐妹四个说话。

桌上果子多样勾的沈淑嘉拿过云片糕吃着,还大方分给其他两人。

目光一转看到地下立着那人笑起来:“娴儿,你不上来吗?正好姐姐们有些冷了你加块炭吧。”

沈娴嘉白了一眼不说话,沈柔嘉则有些不自在:“我去加吧,不劳烦五妹妹。”就要下去。

沈淑嘉拉起披风把她包的严严实实:“我的好妹妹哟,你怎的这么傻?日后你可怎么在伯爵府过日子啊。”

沈柔嘉也不挣扎由她抱着,憨笑起来:“无事,我到伯爵府多多干活勤快些就是了。”

这下连沈娴嘉都被她的单纯惹得忍不住叹气:“哎,要我说这门亲事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伯爵府狼窝虎穴里面的门道且复杂呢,你这...哎,你说你娘干嘛给你定下这一门亲,还不如让我去呢,我好歹是沈家嫡女,你算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里闪过不自然。

沈柔嘉只当没看见又笑道:“妹妹别担心,我定不会给沈家丢脸。”

二姐沈惠嘉一直未讲话,看几个妹妹为这事争论不休她才开口:“四妹妹也不用害怕,看那易家聘礼就知是有诚意的,且他为沈家每人都备了礼物就连看门小狗都有根大骨头,足以见得易家是花了大心思的,你过去了必不会受委屈。”

想到那日满院聘礼她柔声回应:“伯爵自是抬了面子,但我原是不配的,不过母亲为我定了这门亲事我便不能推脱,日后是好是坏都是我的造化。”

忽然‘啪!’的一声吓得几人惊呼。

就看到沈娴嘉举着炭夹子敲在炉面别扭说道:“屋里太冷,我还是给你们加些炭吧。”

看她扭捏动作炕上三姐妹交换眼神低头笑起来。

叮叮咣咣加了几块炭火她斜眼问二人要不要同她一起回去。

两姐妹笑着表示还有些话要与四妹妹说让她独自走。

她又突然变了脸色声音高亢:“还是快些走吧!别死赖在这里!”

三姐看她好好的又变了模样气的跳下去与她吵起来,二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沈柔嘉轻声哄着,炕上的二姐淡定喝茶似乎并不关心。

沈柔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二姐,你不拦一下?”

那人又拿起书本看着,“拦她们做什么,莽撞无能易怒奸滑,再好的道理讲予她们也是白费口舌。”

沈淑嘉听到姐姐的话脸红低头,沈娴嘉则白了一眼往外走去。

“站住,你别想走!”沈淑嘉抬手去拦忽而直直倒下。

炕上二姐终于扔下书本,“淑嘉!怎么回事?...我怎么也有些晕...”

话音才落她也跌倒在炕桌旁。

两姐妹突然晕厥沈柔嘉慌乱的两头跑不知所措。

轰然一声门口的屏风倒下沈娴嘉居然也晕到上面!

事出突然沈柔嘉吓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也彻底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柔嘉悠悠转醒,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看清眼前人:“伯爵爷?”

易潇如释重负点了点头:“是我,感觉怎么样?”

他今日有事来找沈柔嘉,却不想进门看见四人各型各式倒在屋里,当即怒斥看管丫鬟大意。

又命人找来大夫医治,好在及时救治并无大碍,但却查不出她们晕倒缘故为何。

沈柔嘉正想回无事摇头时心里却泛起阵阵恶心,只得偏头干呕几下才压住那股异样。

漱口时才看见见屋里还有父亲、太太、几个丫鬟。

太太穿一身松花绿杭绸牡丹纹对襟缂丝褙子,头戴富贵红翡凤头金步摇十分晃眼。

她慈爱关切的拉起沈柔嘉双手哄着:“柔嘉怕是吓到了,小手冰凉刺骨,母亲给你暖暖,不怕啊~”

那副慈母的样子却惊得沈柔嘉不停往后缩着。

察觉到她的抵触易潇垂眸看向太太,那眼神压迫冷傲逼的她放开手退至老爷身后。

沈老爷又瞪她一眼,随即换了面色温柔的问起发生何事。

沈柔嘉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三姐先晕过去,后来二姐五妹妹接连昏迷,我正想去扶她们眼前一黑也晕倒了,她们呢?”

身上被子忽然抖动扇出凉风,她转头才看到大炕上齐齐躺着姐妹四个。

挨着她的五妹妹好像要醒了,模糊中她大叫“娘!娘!娘,我没跑出去也被迷药迷倒了,早知道...”

太太扑过去捂着她的嘴尬笑:“这丫头失了智浑说什么呢,菊桃!端茶来!”

菊桃应声拿了茶碗送到边上,太太还未接过就有一双白皙分明的手横过夺了茶碗。

顺着动作看去易潇端着茶碗送到沈柔嘉嘴边喂着,等水只剩一口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墨黑帕子为她擦嘴,动作轻柔像是呵护珍宝。

沈柔嘉被伺候的红了脸抬手拂去帕子,哪想易潇借势握住她小臂缓缓凑过去。

这样亲热的动作菊桃臊的背过身,太太则翻着白眼。

只有沈老爷装作严肃咳嗽一声,见那人动作依旧不停他也只能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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