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橘、小雀斑俩女生手挽着手走在回寝的路上。
两人一高一矮,相差约十几厘米;一个峰峦起伏,一个平平无奇;一个大长马尾,一个小西瓜头……倒也相映成趣。
“总觉得哪里不对,‘欧巴’?”小雀斑皱着小眉头,开口说道。
“别多想了。”李如橘安慰。
“欧……天予,气死个人!不是好东西!”小雀斑极其看不惯那货。
“你别多想,就没事儿啦。”李如橘继续安慰。
怎么可能不多想?
“他给我起绰号!‘小雀斑’?哪有这样的?难听死了!”小雀斑咬牙切齿。
对自己脸上的小雀斑,她可是有点儿自卑的,也不是没琢磨过怎么消除。所以,这个直指自己“小缺陷”的所谓绰号,她怎么能忍?决不能忍!
李如橘无奈,停下脚步,用手摸了摸小雀斑的脸颊,笑吟吟地说:“小雀斑又不多,影响不大啦。其实,还真的有点儿可爱呢……”说罢,拉着小雀斑继续前行。
小雀斑不满道:“橘子,你怎么也倒戈了?别说我了,他私下里肯定也给你起了绰号,指不定多难听呢!”
李如橘笑了笑,叹道:“以前给我起绰号的人可是不少呢,又能怎么样?别去管他,别放在心上,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雀斑想了想,以李如橘的身材,她的所谓绰号一定会指向明显吧?不禁又是同情,又有些不忿……
走着走着,小雀斑忽然又想起了某个疑惑,于是寻求解答:“对了,他给我馒头,说补补,啥意思?”
“……”李如橘小尴尬,默然片刻,提示,“以形补形?”
小雀斑奇怪道:“脑子像馒头?不是核桃吗?”
这正是她的疑惑所在,她一直想的是“脑子”,补脑嘛——好吧,单说整体外形,确实像!
“呃……”李如橘有些无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另一只手,隐蔽地指了指小雀斑的胸前,悄悄地说,“这里,不像?”
小雀斑停下脚步,木然摇头。
李如橘唯有投以同情的目光。
半晌,小雀斑才声音有点儿颤抖地问:“你确定,他指的是这个?”
“呃……我哪儿知道……”李如橘犹豫了会儿,又脸红红地凑到小雀斑耳边,轻声道,“我听说有的女生……”声音几不可闻。
小雀斑彻底炸毛了,一下子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喊:“我要杀了他!李如橘,你别拦着我!”
李如橘赶紧抱住她,慌忙劝道:“你别冲动!别冲动!万一他指的就是脑子呢?脑子也的确很像啊!”
小雀斑伏在李如橘的怀里剧烈地喘息了一阵儿,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哭道:“橘子……”
李如橘继续扮演知心大姐姐,柔声责怪:“叫你别多想,你还多想!谁知道男生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要你别多想,就啥事儿也没有。好了,好了,不想了……”
小雀斑埋头蹭了蹭,娇声说:“橘子,我们挤一挤,一起睡午觉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
“好,好……”李如橘揉了揉小雀斑的小脑袋,温柔回应。
——当生活老师不管的吗?橘里橘气!
※※※
与此同时,欧天予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可能的视线,又来到了体育馆的后方,大槐树下。
当他们这个所谓的互助小组聚完餐后,食堂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早到了午休的时间。
欧天予原本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大槐树那里。毕竟,时间已晚,人还会在吗?或者说,人家真会去吗?真有所谓的心照不宣?
然而,一想到上午时与蒲妘妘的相逢,他的双腿便不由自主地向那里迈去……
一片静谧。
有风吹树叶的阵阵簌簌声。
欧天予东张西望、探头探脑、轻手轻脚、鬼鬼祟祟的样子,十足十地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毫不费力地,他发现有个红白校服的女生身影,静静地倚靠在中间的那一棵大槐树下,面朝着围墙方向,正抬头仰望着繁枝茂叶,又或者围墙外的天空?
这长发、这身形,是蒲妘妘无疑了!
欧天予故意加重脚步,走了过去。
蒲妘妘扭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
“哎!”他主动打招呼,一脸的惊喜,“你在这儿啊!”
蒲妘妘不说话,不惊喜,眼神似乎在问,你是谁?
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俏脸微冷,瓷白的皮肤似是闪着光。
她穿着一身的校服:上衣是白色的长袖立领打底衫,腰间围着一件枣红色加白色的运动上衣——这两件应该是原五中学生才有的,欧天予这类新人还没拿到手;下身就是枣红色的,侧面有条白边的直筒校服裤。
欧天予暗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或者直白点儿,好美的全素颜小姐姐!
“你是在等我吗?”他笑嘻嘻地说道,试图打破僵局。只等蒲妘妘一否认,他便可顺嘴搭话,聊聊天气什么的……
然而,这姑娘竟然点了点头!尽管神色仍旧淡淡的。
竟然承认在等我?剧本不对呀!欧天予一下子抓瞎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以为蒲妘妘肯定会否认的,因为如果承认了“等某男”不就几乎等同于“约会”了吗?他们没那么熟哇。
看来,这姑娘不走寻常路呢。
欧天予呆了一会儿,干脆道歉:“不好意思啊,因为放学后要留在班里解决一件麻烦事儿,耽误了一段时间。完事儿后又跟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又耽误了一段时间。结果,我只能现在过来。”
蒲妘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是不说话。
欧天予只能没话找话:“你啥时候来的?到了多久?……午饭在几楼吃的?我跟同学在一楼吃的小炒,还不错,呵呵。”
蒲妘妘又开始仰望天空了。这姑娘的侧颜完美,精致如画,目光悠悠,心神仿佛远在天际,让人捉不到、摸不着。
欧天予好想有个相机,可以把这幅美景拍下来,然后设为电脑桌面——呃,这样做是不是过于明目张胆了?只可惜没有相机呀……
他顺着蒲妘妘的目光,观察天象,随口胡诌:“天上的云有点儿多,看样子还会聚。说不定下午,不,晚上,会下场小雨。马上九月了。天气转凉,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风秋雨愁煞人哪!咦,你已经穿上长袖了?挺有先见之明的呀……”
啰里啰嗦、唠里唠叨了不停。
蒲妘妘终于受不了了,一开檀口:“闭嘴!你,上不上去?”说着,一指树上。
欧天予顿感惊喜,只要您开口说话就好!忙道:“看我的!”
他找好位置,摆好姿势,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嗖嗖嗖……居然一次成功!
他腾身而起,轻松写意地坐到了大树枝上,向下瞧着蒲妘妘,笑道:“我上来了!”心里美滋滋,没丢脸哪这次,成功率百分之百!
看完了猴戏——不,欧天予的表演,蒲妘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头道:“不错,不错!真有点儿轻功的感觉!”
欧天予大言不惭:“怎么说我也是练过少林拳法,有些真功夫傍身的。”
蒲妘妘娇声说道:“我也要上去!”
欧天予有些无奈:“上回不是试过了吗?不行啊。这个我也没办法。”
却见蒲妘妘一弯腰从她的脚边拿起了一个灰色的不透明的塑料袋。
“你猜这是什么?”她笑吟吟地问。
欧天予刚才没留意到这个袋子,不禁好奇:“是什么?”
“接着!”蒲妘妘将袋子往上一抛,“自己看!”
欧天予一把抓住,解开封口,掏出一看,居然是根灰色绳子!不禁一愣。
蒲妘妘解释:“你把绳子在上面绑好,其中一端有个环,利用绳环系个死结,然后垂下来,我就可以抓着绳子往上爬,肯定行!”
说着,这姑娘兴奋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么爱爬树的吗?!
欧天予观察了一下这根绳子,还挺粗,挺结实,也不毛糙。他用力扯了扯,试了试其韧劲儿、手感等,发现确实合适,看来是这姑娘特意挑选的。
他沉思片刻,便按其所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绳子绑好系牢,另一端垂了下去。接着自己下了树。
蒲妘妘立马拉着绳子,就想直接上了!
欧天予赶紧喝止她:“停!让我先试试!”
他从蒲妘妘手中抢过绳子,尝试上了一截,又跳下来道:“也不好上!”感觉对臂力的要求较高,脚上打滑也是个问题,未经训练恐怕不易成功。
“让我试试!我试试嘛!”蒲妘妘急不可耐。
欧天予随便她了,反正只要爬不高,就摔不死。自己则在一旁琢磨。
蒲妘妘将腰间的外套解下,穿在身上,然后开始尝试。可没过多久,就失败下来了。
“还是不好爬。绳子的作用不大呀。”她的小脸有点儿沮丧。
“没伤着手吧?”欧天予关心。
蒲妘妘摊开手掌,上面有道浅浅的红印。
“没事儿。不疼。”
欧天予默默看着她的嫩白小手,忽然有了主意。
他四下寻找,又找回了自己先前用过的那块儿较尖锐的石头。随后走到树前,双手合十,垂着头闭着眼,喃喃说道:“老槐树哇老槐树,对不住您老人家了。且莫怪我,要怪就怪我旁边这丫头吧!”
蒲妘妘茫然:“咋啦?”
欧天予不答,自顾自地开始在老槐树上刨坑,制造“脚点”——脚尖可以踩住的小坑。
蒲妘妘一看就明白了。
于是两人通力合作。蒲妘妘先根据自己的身形找到合适的点位,接着欧天予再干力气活儿,他每刨出一个小坑,蒲妘妘都会立刻测试一下合脚与否。
如此,从下到上,他们在树上刨了五个坑,不,制造了五个脚点。
欧天予还在绳上打了好些绳结,以防手滑……
虽然每个脚点都浅浅的,但在绳索的帮助下,足以提供身体支撑。
欧天予先试着上了一次,感觉确实事半功倍,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由蒲妘妘尝试,他则站在下面做安全辅助。
只见这姑娘两手握着绳子,目光坚决,然后用脚尖踩着树上的脚点,开始努力地向上攀爬。
欧天予在下方盯着她修长苗条的身躯,心里大赞,腿好长……屁屁虽然没有李如橘大,但也够圆够翘……
蒲妘妘一鼓作气,攀援而上,双手抓住了大横枝。随即,身体一荡,凭借腰力先把腿搭了上去,然后又借腰力起身,手扶树干,稳稳地坐在了横枝上。
她满脸笑容,兴奋得难以自抑,大叫道:“我上来了!我成功了!哈哈……”明眸闪亮,樱唇翕张,娇艳如花。
树下的欧天予一直胆战心惊,生怕出个什么意外,此刻才放下心来,忙道:“小点儿声!你换个位置,我上去。”
随着蒲妘妘另外找了一个大树枝坐好,欧天予借助脚点也轻松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