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赵凰歌的脸上瞬间浮现了几分可疑的胭脂色,然而对面的萧景辰却并没有留意到。
赵凰歌给他夹的菜,他当真是一口不剩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待得都吃完后,赵凰歌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她借着喝水的动作,遮掩了自己的异样,待得平复之后,方才拿起了筷子。
萧景辰吃饭的时候,向来是安静的,室内一时无声,唯有外面的戏声传来,隐隐约约的,为这里增添了气氛。
等到一顿饭吃完,萧景辰给她到了一杯清口茶,自己则是吩咐小二进来将杯盘都收拾走了,二人坐到了一旁。
此时楼下的戏正演到了高潮处,小生的词唱的既多又快,赵凰歌往下看了一眼,又额外拿了银子看赏,小二收拾完后,得了银子,顿时笑的牙不见眼,替戏班子谢过了她,这才带着人出去了。
小姑娘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萧景辰却半分心思都没在戏曲上,不过则是若有似无的看着赵凰歌。
谁知才看了几次,便听得赵凰歌开了口:“国师这般看着本宫,是要本宫以为,您对我别有用心么?”
她并没有看向萧景辰,依旧盯着楼下戏台,可那唇边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分明只是调侃的话,却难得让萧景辰失言,旋即哑声道:“公主莫要误会。”
他说话倒是一本正经,赵凰歌原只是想逗弄他,可听得这人的话,却又莫名觉得有些不满,嗤了一声,道:“国师倒是说说看,本宫误会了什么?”
这话,他怎么接口都显得不好。
因此萧景辰果断转移了话题:“今日出门,贫僧查到了些东西。”
他这话题转移的突兀,赵凰歌偏头看了看他,见男人虽然神情淡漠,可是那薄唇却是微微抿着,显然是对她先前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赵凰歌便也不再为难人,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巧了,本宫今日也查到了些东西,国师不如说说看,说不定,咱们查的大同小异呢。”
萧景辰自然是同意的,他今日出去之前,便打算回来后与赵凰歌说一说,不想倒是提前在这儿碰见了。
念及此,萧景辰先看了看外面,见楼下都是听曲儿的,至于包厢外面,也并无人经过,这才压低声音道:“今日……”
他借着外面戏曲的声音遮盖,悄声说了下属们探听到的消息。
待得萧景辰说完后,赵凰歌倒是诧异一笑。
方才她不过是开玩笑,不想,两个人查到的线索竟然真的大同小异。
“不瞒国师,本宫今日查到关于红莲教的东西,基本与你一样。”
至于韶明王府里,因着时日尚短,所以还没有查到什么,不过今日那赵瑾晴的异常,倒是给她提供了些思路。
一个她,一个大金氏,还有那位因世子生病卧床、而暂且有权势在手的三公子赵崇晋,都是她现下能寻到的突破口。
赵凰歌说到这儿的时候,又顿了顿,道:“总兵府里,倒是暂且没什么线索,太正常了,反倒是正常的有些让人心生警惕。”
她这话一出,便听得萧景辰道:“不,那里先前曾出过事儿。”
闻言,赵凰歌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事儿?”
辛夷去查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查到。
萧景辰颔首,缓缓道:“盛夏的时候,总兵府曾经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资料,还烧死了一个小吏,那之后总兵府里的人流动的便大了,也比之前乱了几分。现在的总兵府,大部分都在那时候换过。”
之所以赵凰歌这边查不到,是因为此事据传带着些诡异的色彩,渐渐以讹传讹成了一个恐怖故事,故而被官府封住了嘴,无人可说。
听得他这话,赵凰歌拧眉道:“竟还有此事?”
萧景辰的话,她是不怀疑的,但是这样的事情,龙虎司过来一无所获,可萧景辰的人却轻易的查到,他手下的人,当真都是皇帝的么?
赵凰歌才想到这儿,又想起一件事来,端着茶盏的手,骤然便抬了抬,意识到自己手中还端着茶盏,她又将之先放在桌上,这才斟酌道:“你方才说,是盛夏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永韶城内,似乎是事故重叠不休的时期!
萧景辰倒是没有赵凰歌想说什么,见状点了点头,便听得赵凰歌克制着情绪,一字一顿道:“赵瑾晴夫君死,也是这之后没多久。”
那位卢家的少主,死的时候似乎正是盛夏,而后,赵瑾晴便被接回了韶明王府,这位五小姐待卢家少主情真意切的传言,也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
毕竟,她自从回府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都是整日以泪洗面,到现在都一身缟素,显然是为夫君守孝的。
听得赵凰歌的话,萧景辰想了想,才道:“此事,贫僧倒是没有过多打听,但总兵府被烧之后的月余,韶明王府的世子便被刁民打伤,至今卧病在床,已经几十日了。”
世子赵崇原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这谁都不知道,毕竟来了之后,不管是赵凰歌还是萧景辰,都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儿。
但是以韶明王府现下的做派,这位世子不但是受伤了,且还是吃亏了。
至于这亏,到底是那些所谓的“刁民”给的,还是其中另有隐情,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因此这会儿听得萧景辰说完后,赵凰歌顿时便起了个念头。
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轻声道:“本宫怀疑,这里面有些关联。”
这么多年,总兵府都与韶明王府相安无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写了折子状告他?
可别说是良心发现了,毕竟若是这位总兵大人真的有良心,那么早在韶明王先前作恶的时候,他便该忍不住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用这么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来状告人?
念及此,赵凰歌复又坐直了身子,问赵凰歌:“国师,可要一起么?”
小姑娘一双眼睛格外亮,像是夜色里的璀璨繁星,又像是含了冬日的暖阳,叫人只看一眼,心便随着软了下来。
可萧景辰到底还是有理智的,现下听得赵凰歌的话,还能保持着理智,问他:“公主想干什么?”
闻言,赵凰歌顿时便笑了起来。
她那一双眸子弯着,细碎的目光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但她的表情却是格外诚恳的:“引蛇出洞罢了,这般雕虫小技,国师应当不害怕吧?”
小姑娘笑吟吟的模样,说话声音轻声慢语,外楼下戏子唱戏的声音格外大,几乎可以遮盖住他们之间的声音。
赵凰歌这话,再被戏曲的声音遮掩之后,饶是萧景辰努力听着,也没听清楚,但对方眼中的坏笑,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赵凰歌见状,便又确认了第二遍,萧景辰自然是点头同意的,不但如此,他还答应的干干脆脆。
但干脆是一回事儿,该问的,萧景辰也半句都不会少:“想引蛇出洞,总得给点诱饵吧,饵从何来?”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便明白了萧景辰的担忧。
她脸上笑容不变,只含笑反问他:“国师觉得呢?”
小姑娘刻意要吓唬萧景辰,却见他脸色都没有变过,只淡淡道:“贫僧当饵,公主倒是好筹谋。”
男人声音里满是从容,赵凰歌下意识挑了挑眉,复又歪了歪头,一双眸子里满是笑意:“国师说笑了,你这般国色天香,本宫怎么舍得让你当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