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头站着的男人大声吼了起来。
声音传进了车内。
但是车里除了周朝阳还有李倩文都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没有看见这个男人。
车门下一秒关上了。
好像不管有没有人上下车,开门只是司机必走的一个程序。
男人疯狂了,跑过来拼命用拳头击打公交车的玻璃窗。
“停车!我的儿子在上面!你给我停车!”
他开始狂奔,大声呼喊。
因为他知道,这辈子能见到这辆车的机会或许就这么一次。
车子开始提速,男人力竭,速度渐渐跟不上了,此刻他盯着即将远去的公交车,目眦欲裂。
他绝望了。
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寻找这辆车子,此刻终于见到,但上天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
给了他希望,又顷刻之间将希望之火浇灭。
车子即将消失在黑暗中,而他跪倒在暴雨里,大声嚎哭。
突然,一阵声音从前方传来,在暴雨的轰鸣声中若有若无,但男人还是听到了。
“交给我!”
只有这三个字,但还是让这个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站了起来,沿着马路朝前走,他要一站站走到终点。
因为,还有希望!
车厢内,
周朝阳将头缩了回来,关上了窗。
刚刚大喊了一句,也不知道后面的男人有没有听见。
劈头盖脸的雨水倒是把他整个头浇的透湿。
这雨也太大了吧!
“负面”的天气可真够极端的,就跟水往下倒似的。
提起手臂用袖子抹了抹脸,再捋了捋湿透的头发,甩了甩头。
然后走回李倩文旁边坐下。
在他走回去的时候,发现原本通往后座的红色小脚印边上又多了一串。
脚印一路向前,通往司机那里。
脚印主人去前面干嘛?
往司机那里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奇怪,按理说历史重演自己都是能看见的,而对方看不见自己。
但我为什么看不见它?
难道对方根本就不属于这次重演里的人物?
而且还是属于看不见会隐身的污秽类型?
这是个变数啊。
得小心!
现在这辆车上多了周朝阳和这个脚印主人,这辆车最终的命运会变得怎么样成了未知数。
先静观其变,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一旁的李倩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虽然周朝阳脸皮厚,但被盯的时间长了也是老脸一红,有些局促不安。
“你干啥?”
憋了半天的周朝阳问了一句。
“我发现你这人刚才喊得时候还挺帅的。”
李倩文说着还摸了摸下巴,收回了上下打量的目光。
“什么叫刚才很帅,明明是时时刻刻都颜值在线好吧。”
两人之间这么一调侃,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清了清嗓子,周朝阳也收起笑容,严肃道:
“接下来我说的你不要回答,听就可以了。”
李倩文也知道现在的处境,看着周朝阳点了点头。
“刚刚车站的那个男人是个人,他没有死,这跟我的性质差不多,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负面来的,他说他的儿子在这辆车上,我怀疑就是最后一排的大妈拐走了他的孩子,你看到她怀里抱的那个孩子吗,一路下来就没有哭过,不管刚刚那个小青年怎么喊叫,都没有被吵醒,我估计孩子被喂了安眠药。”
听着周朝阳的分析,李倩文表情也渐渐有些愤怒。
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将眼光瞟向最后一排。
人贩子,一个人神共愤的勾当。
它们为了利益,身而为人却做着宛如畜生的事。
多少家庭因此破碎,多少孩子的人生被毁。
最后被找回来破镜重圆的家庭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电视新闻里讲述的案例实在太多,近期也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人人都对人贩子恨之入骨。
李倩文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姑娘,听到这个也险些没忍住。
没听到车外的那个父亲有多绝望吗,这些畜生真的没有心!
“别打草惊蛇!”
虽然后座的大妈抱着孩子昏昏欲睡,但还是提醒李倩文不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记住,你现在跟我说话,在别人眼中你只是在自言自语,从现在开始,你少说话,我会给你指示,最后结束这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两人达成了协议,李倩文也恢复了原本的姿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车子还在朝前开着,车外的暴雨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
因为能见度太低,周朝阳根本认不出自己到了哪里,只能听见车内广播报站才能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1:13
又开过了两站。
这两站分别上来了一个背着竹筐的大婶和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
大婶穿着朴素,上来就坐在了最前头的位置,将竹筐放在过道上。
而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打盹。
后上来的女人穿着如同参加酒会的礼服,全身穿金戴银,项链手链一样没拉下,脚下还穿着能突破天际的高跟鞋。
闪闪发光的她上来的一瞬间,周朝阳就感觉自己的狗眼被闪瞎了。
女人经过竹筐,又看了看一旁打盹的大婶,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嫌弃。
用脚轻轻踹了踹挡在过道的竹筐,从一旁挤了过去。
她在前方挑了个位置坐下,还不忘用随身携带的湿巾擦了擦椅子表面。
对方上流的气质简直和车内的画风格格不入。
周朝阳撇过头,因为他听到了一旁的李倩文在那碎碎念,好像在吐槽对方的故作姿态。
他有些好笑,这李倩文的吐槽功力也挺强啊。
突然,李倩文的手伸了过来,偷偷拍打周朝阳的大腿。
周朝阳诧异,你想干啥?占我便宜?
李倩文见周朝阳宛如智障的眼神,突然更急了,嘴里开始低声提醒:
“快看竹筐!快看竹筐!那缝隙里有一双眼睛!”
“什么!”
周朝阳惊异,但还是不动声色,慢慢转头,若有若无的将视线投向那里。
只见被踢了两脚的竹筐,此刻上面的盖子被顶起,露出了一条漆黑的缝隙。
而那缝隙里此刻有一双满是眼白的眼睛探出,扫视着全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