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丑颜农女
腊月初八,是年前一个重要的节日,印象里,这是青璃第一次和全族人团聚在一起。
天不冷,阳光暖暖的,青璃和淳于谙来到族学,很多族人已经围坐在桌前,嗑着瓜子,聊着红火的日子,族人们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言谈间,对新粮种很看好,若真能高产,不只是莫家村,就是北地的土里刨食的庄户们也有了盼头。
“少将军,来这里坐!”
莫如湖在最靠前的位置上,这几天族里出了点不好的事,整天就忙着这个,未来女婿到家里做客,也没有好好招待,听说人吃了饭,晚上就要回到平阳去,边境苦寒,他也要关心几句。
“你去陪着我爹聊聊,他问什么,你回答就是。”
青璃揉揉额角,这点小事还要她嘱咐,不然以淳于魔头的性子,定是沉默不语,她怕被爹误会,毕竟两家的门第差距有些大,不想让爹娘认为是自家高攀,两个人必须平等才能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好。”
淳于谙回过头,定定地注视着青璃,怕她担心,又加了两个字,“放心。”
青璃点点头,看前面堂姐莫青菊正在招手,似乎灶间很多菜品已经做好了。
这大冬天里,还是准备了不少凉菜,卤制的鸭脖和鸭头,被来帮工的媳妇们分成盘,青璃也跟着帮忙,每桌开始上菜,汉子们要先喝酒热身,酒过三巡才开始上热菜。
灶间里,几个新媳妇坐在小墩子上,用热水烫着鸟毛,几个人窃窃私语道,“看见没有,这么多的麻雀,每桌能上几只了,都是少将军打下来的。”
“是啊,听说少将军连弹弓都没有,就用了一把石头子儿。”
一个镇上的新嫁娘脸色红红的,羡慕道,“族长家的青璃小姐就是有福气,看少将军那壮硕的身材……”
“那身材怎么了?未必有你家大舌头床上功夫好,我听说身子壮实的那里都很小。”
“瞧瞧,好像你看过多少汉子似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得起兴,不时说点荤话,这些小媳妇们捂着嘴,红着脸,有些害羞,面上却带着好奇之色。
青璃正在不远处看族里一个伯娘剁肉馅,听到这些荤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堂姐莫青菊赶紧扶了一把,关切道,“小妹,这是咋了?”
“没啥,地上有油污,脚滑。”
青璃面色囧了囧,族里这些小媳妇们真开放,这样的话题能拿出来说,说别人也就罢了,对象竟然是自家未婚夫,简直不能忍,她在几个人身边走过,偷偷地往地下放了点油。
“哎呦,遭殃了!”
地上有油,几个人起身的时候头碰撞到一起,接着全部滑到,有一个最倒霉,一只胳膊浸到带血水的盆里,剩下几个栽倒,衣衫上蹭了油。
青璃无辜的眨眨眼,都是族人,这样的教训就算轻的,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刻意报复,只是单纯觉得几人太八卦而已。
族里的席面热热闹闹,那几个小媳妇没有影响大家的情绪,众人的热情很高,以往族里没有这么团结过,自然也没有席面,只有青璃大哥莫子归考上的举人的时候,爷爷莫福来咬牙置办了三天流水席。
菜品很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用了很多种手法,煎炒烹炸,炖汤,酱,每个人做了自己拿手的一道大菜,合在一起就是一桌上等席面,虽说没有大酒楼做的精致,但色香味俱全,味道好,连青璃也不停地下筷子。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菜凉了,被热了几次,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年年景好,族长带领大家致富,解决了温饱,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忧愁事,难得聚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四周的树上挂上灯笼,族人这才散去,但是大家都很自觉,看到杯盘狼藉,一家留下一个人,刘氏指挥着,捡碗筷,打扫地上的骨头渣。
“璃丫头,你也要去平阳?”
莫如湖听说自家闺女也要跟着一起去,他看了看天色,担忧道,“这晚上恐怕要变天啊,路上不好走,不若你们起个大早,晚上天黑也能到平阳。”
“爹,您别担心,军营有事等待少将军处理,所以他着急回去,我和他搭个伴,路上有个照应。”
晚上和白日的气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青璃穿着狐狸毛的披风还有些冷,起风了,那种寒凉能钻到骨子里去,刮得她脸上生疼的,要是听爹的晚上到也不是不可以,那会平阳关了城门,还要在客栈住一宿。
这样的天气,淳于谙和方侍卫要骑一夜马,第二天早上平阳城门大开,二人也要成了冰棍,青璃担忧淳于谙的腿,所以才找了借口,若是要求同去,他必定会陪她一起坐马车。
“那好吧,你们也整理下,早点走,村里到镇上两边的雪很深,又滑,让车夫慢点,当心翻车。”
莫如湖嘱咐了几句,又回到学堂帮忙。青璃进门之后,让于嬷嬷打了热水洗漱,她在空间里炖上山鸡汤,用加了棉花套的保温桶装着,夜里不光有热茶就行,要是肚子饿了,也能补充一**力。
麦芽和方侍卫一起忙前忙后,听说这次不用骑马回去,他搓了搓手,暗自里高兴,这还要多谢少夫人,他吃饱喝足,正担心赶夜路呢,能在马车里休息一夜,比骑马舒服太多了。
洗漱完毕,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她换上了一套枚红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纯白色雪绒毛,腰间用一条同色缎带围住,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她抬起手舀了点细腻的面脂,在脸上抹匀,转过头问伸手帮着她束发的麦冬,“平阳更冷,你要跟去还是在家里休养?”
麦冬伤势过重,青璃舍不得让她跟着折腾。去的时候有淳于谙陪着,回来她自己也能应付,当务之急是让麦冬好好调养身子,这天头太冷,实在不适合风餐露宿。
“奴婢就在家里帮着夫人做点杂事吧。”
麦冬思考片刻,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不但不能保护自家小姐,还会成了拖累,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
“恩,头发直接束上马尾就好。”
青璃眼眸清澈,三千青丝垂于胸前,脸颊上有若隐若现的粉红色,她对着铜镜眨眨眼,有一段时间没有观察自己,好像又起了点变化,眉眼之间,多了一丝灵气。
“小姐,马车整理好了,奴婢放上一个红泥小火炉,先给马车里增加点热乎气。”
麦芽把一切整理妥当,她犹豫了一下,这次回到平阳有三辆马车,少将军如果不骑马定要和小姐在一起,她们肯定不能在身边服侍,马车一共就那么大点的空间,少将军又不能接近女子,她和于嬷嬷要随时把心提到嗓子眼,担心距离太近,被拍飞的倒霉蛋是自己。
于嬷嬷人老成精,和麦芽商议了一下,二人在少将军带过来的马车上加了厚厚的棉被,也带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晚上冷,随时能喝上一口热茶也是好的。
被众人遗忘的方侍卫也不傻,自动自觉地整理最后一辆马车,心里寻思,没有人和他抢地方,赶夜路可以把车凳放下,睡一觉。
“四姐,你又要去平阳吗?”
白日里和族里的小娃疯跑一天,子喜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去灶间打热水洗漱,看到崔奶奶,才知道四姐要和少将军一起去平阳,他好不容易才休沐回家,觉得自己又被忽视了。
“子喜,过来。”
青璃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各种糖果,都是她在空间里琢磨出来的,水果硬糖全部是用果汁做出,还有芝麻皮糖,酥糖,牛轧糖,果味原味的奶糖,下面是开胃助消化的山楂条。
“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子喜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那些他最喜欢的糖果和零嘴,此刻没有一点吸引力,他拉着青璃的胳膊,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能陪子喜一起玩?”
瞬间,已经快要八岁的子喜和原来三岁的小子喜重合在一起,那水汪汪的眼珠里满满的乞求之色,让青璃心里一软,二姐出嫁之后,大哥在京都,三哥在沐阳,家里只有她和子喜,忙忙碌碌,好久都没关注自家小弟。
“小弟,四姐去不了几天,很快就回来的,要和爹娘一起过年呢。”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青璃对着淳于谙摇摇头,蹲下身子,掐着小弟的鼻子道,“子喜不是想要到山上吗,等四姐回来就带你去,小黑也在山上呢,到时候让它陪我们一起打野鸡,好不好?”
青璃好说歹说,使劲浑身解数,才安慰了小弟,她现在突然觉得,将近五年没有回家,对家人关心少了很多,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在这方面注意。
“不早了,我们走吧。”
淳于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走到青璃身后,拿起那件雪貂大衣,替她披在身上,“天冷,我陪你一起坐马车。”
青璃站在院门后,告别爹娘和小弟,这次离开家里只是短暂的,爹爹站在大树旁边的暗影里,娘脸上带着担忧,小弟也没有歇下,跟在一旁,不停地招手,让她有了离别的惆怅感。
“我会很快回来的。”
青璃眸色暗了暗,转过头上了马车,又把车窗打开,探出头,“爹娘,子喜,天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我几天就回来,不用担心!”
马蹄声在雪里格外的清晰,青璃一直探头,直到三人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淳于谙心疼,把青璃搂在怀里,温热的大手放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无声地安慰。
马车外,北风呼啸,青璃坐在马车里,听到一种风形成的凄厉哭声,她靠在淳于谙的怀里,两个人紧紧地依偎。
马车的四壁亮着昏暗的火烛,形成了光晕,淳于谙的半边脸被藏在暗影里,他紧紧地拥着青璃,“累不累?累就睡一会儿,天亮不久,就应该到了。”
“不累,睡不着。”
青璃把脸颊在淳于谙的胸口蹭了蹭,想到白天那几个新媳妇说的荤话,顿时觉得脸热,淳于谙不明所以,以为在马车里太冷,自家小丫头受了寒,赶忙沏了一杯姜枣茶,端给她,“快喝下去,把棉被裹上。”
马车里,四面缝隙会钻进来风,有一个红泥小火炉不顶事,淳于谙怕青璃染上风寒,见她喝了姜枣茶之后,把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皇上最近没有发来密函吗?大秦被打回泗水关,咱们这边继续进攻还是等待?”
马车里太安静,青璃有些不习惯,这时候如果在车内的是于嬷嬷和麦芽,三人肯定有话题闲聊,旁边是淳于谙,一向沉默寡言,和他在一起需要太多耐心,青璃怕自己又胡思乱想,首先打破沉默。
“前几天刚打过,士兵们身体承受不住,这天太冷,每天都有人染上风寒。”
风寒不算大病,但是治疗不及时,高烧不退,容易死人。军营里将士那么多,他作为少将军,很难照顾到每一个人,还是青璃把平阳城的一些老郎中抓来,组成了一条队伍,为士兵们服务。
天冷,三天两头的下大雪,关外又没有人扫雪,士兵们行进都要在雪中,身体本来就不如大秦那边的人强健,能屡屡得胜,全靠淳于谙的战术,还有那高昂的士气。
“既然如此,休息一段时日最好不过。”
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开战,过年就要死人,还不如等到年后看情况决定。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在各个关卡阻扰耶律楚仁一派,这些人想要一起混进平阳有些困难,一定会分批次行动。
“恩,北地几个城池已经下了通缉令,城门口也贴了画像。”
耶律楚仁现在是整个大周通缉的对象,从地道里一起跟着逃跑的还有姜贵妃以及部分党羽。耶律楚仁心狠手辣,最喜欢运用心理战术,不按照常理出牌,青璃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年前进入到北地,或许会在一个地方躲避起来,等风声不那么紧,再次出洞。
“不,耶律楚仁一定到平阳来。”
淳于谙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用手解开青璃的马尾,把她一头青丝放下来,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到平阳后或许还会露脸,作为挑衅,告诉我们,其实他早有准备,根本没有输。”
丢下大周一个空虚的国库和烂摊子,全身而退,这根本不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说明这一步早已经谋划好,等到耶律楚仁反攻之时,大周才真正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这么说,擒贼擒王,一定要捉住斩杀。”
好不容易京都平定下来却留下这么个隐患,就和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何时就会引爆,耶律楚阳这个做皇上的心口处也悬着大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京都留下的城防军,原本都是耶律楚仁的人,现在被收编,用着也不能放心。
二人在一起,又讨论了北地的局势,说来说去,还是不容乐观。青璃用手捂嘴,打了一个呵欠,出了镇之后,马车选择官道,这个时候小路上根本没有人的踪迹,荒山野岭,雪夜容易迷路。
青璃站起身,打开车窗透气,她探出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天上有半个月亮,在黑幕的衬托下,散发清冷的月光,官道两旁是密密的树干,树枝和叶子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远处有起伏连绵的群山,一片白茫茫。
“小姐,小姐!”
青璃的马车是第一辆,后面跟上来的于嬷嬷和麦芽的马车。马车上寒凉,于嬷嬷和麦芽裹着棉被,不停地用热茶暖胃,这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这会有些尿急。
这辆马车是运货的,根本没有小解的地方,二人脸色憋的通红,忍了又忍,又不好意思直接对车夫说,于嬷嬷探出头,正合计怎么喊自家小姐,正好见到青璃探出脑袋。
“恩?”
青璃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那个,马车能不能停下?”
于嬷嬷老脸通红,让少将军和自家小姐停下马车队伍,等候她和麦芽小解,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个不停。
青璃捂着嘴,瞬间想到一个可能,她吩咐车夫道,“马车停会儿,大家休整一下,你们也喝口热茶取暖。”
这个借口不错,也算解决了麦芽和于嬷嬷的尴尬,二人下了马车,这官道四周都是群山,也没有人家,青璃不放心,怕有什么野兽,在淳于谙耳边耳语几句,也跟着下车来。
“小姐,天冷,您怎么出来了?”
麦芽脸色红红的,在这个雪夜看的并不清晰,她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很是羞涩,“我和于嬷嬷在找地方,那片好像有干草,这么远应该没事吧?”
“天这么黑,上哪瞅去,放心吧。”
车夫在喝茶,青璃拉着二人走到被比划的枯草附近,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为了掩饰二人的行踪,于嬷嬷和麦芽一致决定,踩到雪里,反正小解只用一会儿的工夫。
青璃抽了抽嘴角,哪有她这种好主子,下人小解,她不放心安全,还要在前面把风,想到此,她自己捂嘴,轻笑两声,“好了没有?”
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青璃疑惑,反正都是女子,她回过头,发现于嬷嬷和麦芽瞪着眼睛,站在原地,腰带已经解开,裤子还没有脱下,难道天冷,冻僵了?
“小……小姐,有,死人。”
二人没有尖叫,只是站在原地成雕像状,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颤抖地指着地上,“有尸体!”
尸体?青璃快速地来到二人的位置,于嬷嬷和麦芽已经懵了,站在雪里,旁边的一角,露出来一只手,一定是二人踩下雪的时候,踩到了人,尸体才被翻出。
青璃揉揉额角,感叹这二人的运气实在太好,能死在这里,应该不是冻死的,青璃用手扒了一下上面的雪,慢慢地,露出下面的红色,已经冻成了一个冰坨,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凶杀案!”
淳于谙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不见自家小丫头回来,他听到不远处有动静,自家小丫头正在叫他,赶紧拉开车门下车,施展轻功,一阵狂奔。
“你看看,这里有死人。”
见到自家小丫头完好无损,淳于谙这才松一口气,方侍卫听到声音,也从睡梦中惊醒,上面的浮雪被扒开,露出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少主,这人好像是老卫。”
方侍卫检查一下尸体,又找了一根树枝,在附近查探,没有别的发现,众人又把目光移动到眼前的黑衣人上。上面的只有一层浮雪,不多,人应该是最近两天才被杀死的,这里很多血,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青璃以为这是凶杀案,看到黑衣人这身黑衣,也觉得有点眼熟,听到方侍卫所说,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淳于家的隐卫里面,只有一个姓卫的,有三十来岁,人称老卫,最近负责在周边寻找耶律楚仁的踪迹。
“没错,就是他。”
淳于谙用匕首划开尸体的胳膊,看到上面一条疤痕,他很确定此人就是属下老卫,死在官道不远处,难道说,已经发现耶律楚仁的行踪,被杀人灭口吗。
青璃的面色严肃,感觉到有些不妙,于嬷嬷和麦芽二人一直哆嗦,原本的尿意瞬间消失无踪。两个人有了阴影,以后说什么都不在荒郊野外小解,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
“少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老卫一个人在荒郊野岭。”
方侍卫眼眶微红,他站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老卫有家里有儿子,上次两人见面,老卫还在打趣说,儿子马上要娶媳妇,让他准备好礼钱,结果才没过多久,二人就成了天人永隔。
“恩,带到平阳安葬吧。”
淳于谙站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看不出情绪,他声音很轻,转过头,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原地,他没有说多余的话,青璃知道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忠心的手下遭遇不测,他一定很难过。
北风呼啸,青璃的散乱的头发在凌乱地飞舞着,她抬起头,看着天边那半边月亮,已经从清冷的淡**变成了血色,周围也有一团看不清楚的染红的云层,又是一个诡异的夜。
淳于谙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雪地上有着清晰的脚印。他高大的背影分外孤单,青璃突然有些心疼,她快跑了两步跟上,握住他的手,二人十指交叠。
方侍卫对着尸体鞠躬,然后把老卫从雪地里抱起,于嬷嬷和麦芽面色惨白,慢慢地跟在方侍卫身后上了马车,众人没有停留,马蹄子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传来清脆的响声。
摸过尸体,青璃上车之前调用了空间里的灵泉水细细洗过手,她紧紧靠在淳于谙身边,看着他的面色,还是那种深邃轮廓的面容,周身带着冷峻的气场,他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情绪,只有认真对视他的幽深的眸子,才能在里面捕捉一丝伤痛的痕迹。
淳于谙的手背青筋暴起,青璃赶紧掰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塞了上去,“是耶律楚仁出现了,对吗?”
“恩,胸口上插的匕首很明显。”
刚才二人还在讨论这个问题,耶律楚仁到达北地之后,不会可以隐瞒身份,没准还要对众人挑衅,老卫作为发现者,已经被杀害,那么是不是有更多的人成为那个**的泄愤对象?
青璃咬牙切齿,凤阳平阳这么大,找一伙人或许简单的很,若是分散开来,无异于大海捞针,面对挑衅,敌在暗我在明,众人无可奈何,只能加大力度,不停地翻找。
马车内很安静,二人都没有说话,青璃想张口,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时间一久,感觉到有些迷糊,她把头枕在淳于谙的腿上,双手环抱他的腰,睡了过去。
淳于谙用手抚摸着青璃柔软的发丝,用把棉被盖在她的身上,怕她会不舒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定定地坐着,直到天边泛出了鱼肚白。
在淳于谙身边,青璃总是不需要防备,一夜安睡,等她醒来之时,马车里仍旧点燃着油灯,车窗车门关着,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她揉揉眼睛,问道“天亮了吗?”
“恩,快了,再睡会吧。”
淳于谙趁此机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又拍了下青璃的后背,“等进了平阳,我在叫你。”
“不用,我也有些饿了。”
青璃坐起身,喝了一口热茶漱口,她把昨日熬好的鸡汤,放在红泥小火炉上,又在马车的小柜子里面找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猪肉大葱馅的包子。
鸡汤热后,马车里传来阵阵香气,她从小几的拉门里拿出来碗筷和小碟子,倒好了醋,酱油,辣椒酱等蘸料,推给淳于谙,“包子是特意给你做的,我喝鸡汤吃个馒头就够了。”
二人刚用完早膳不久,马车也到平阳城门不远处,车窗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哀乐声和哭嚎声。
“寒冬腊月,家里出丧事,就不用想着过好年了。”
青璃叹息一声,拉开车窗,她没想看这样的热闹,哭声太近,都说死者为大,她想告知车夫,自己一行人也不算很赶时间,不如让送葬队伍先过,给他们让路。
这一队的送葬队伍,只有一个女子,其余都是男子,众人穿着白色的丧服,大老爷们哭嚎,产生的效果可想而知,那气势磅礴,青璃都想捂着耳朵。
前面有一人打着灵幡,有八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材相当精致,比一般的大上一半,四周雕刻精美的花朵,两边是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在队伍后面,有几个人拿着纸马,不停地撒纸钱。
送葬队伍加一起有五六十人的样子,青璃疑惑的是,这群人哭嚎,却感受不到一点伤心的情绪,眼泪流不停,抬棺材的几个人,面无表情,就好像行尸走肉,直勾勾地向前走。
青璃摇头叹气,一个队伍,没有一人真心为死哀伤,倒是发现几个隐隐偷笑的,虽然表面在哭,但是眼底竟然有一抹轻松之色,好像这个人死去,是众人期盼已久之事。
“人心不古啊!”
青璃有心吩咐车夫让路,但是这些人目不斜视,和自家的马车保持一个进度,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拉上车窗,双手捂着耳朵,一大早就听哀乐,后面马车里还有一具尸体,可是众人为进城还没准备棺椁,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愧疚。
车夫似乎有意回避这群送葬队伍,给众人让路,但是这些人似乎更刻意,马车慢,他们也装作病怏怏的样子,马车快,抬棺材的几个人立刻打起精神,健步如飞,一直快到城门口处,这些人还在跟着。
“搞什么啊,要入城吗,一般安葬都在祖坟,这人是客死异乡了?”
长时间受哀乐荼毒,青璃很是烦躁,她大口地喝了一杯水,若不是对方正在办丧事,她真想过去把那些唢呐锣鼓抢过来,扔远点,听着心烦意乱。
城门口,早早的有准备排队京城的百姓,平阳城得到了命令,盘查很是严格,士兵们一身整齐的戎装,带着棉帽子和手套,正在翻检马车,检查得很是仔细。
队伍排成双排,青璃打开车窗,准备见到士兵的时候打声招呼,免于检查,马车里还有一具尸体,着实有点不方便,她张望着,旁边那对送葬队伍与马车步调一致,也在等候检查。
“各位军爷,这是俺们的路引,逝者是小女子的姨母,平阳人士,客死异乡,这次是想落叶归根。”
女子声音很平和,听着舒服,她眼泡红肿,眼底一片青色,嘴唇干裂。泪痕还没有风干,看着楚楚可怜,可是青璃就是固执地认为,对方在做戏,并不是真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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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们,看题目,你们懂的,二更是原因是我又卡文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