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一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因为身份阻隔,无法在一起。
他也向皇兄求恳,请求让皇兄将郑云莉嫁给自己,结果,却遭到皇兄嘲笑,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大老粗,如果不是父亲的关系,都不屑于与他称兄道弟,一个野种,哪里有脸要自己的东西。
然后,在最后一封信中,那位公子与郑云莉约定,他会遣人在太子行进路径上闹出动静,让郑云莉有机会脱出巡行队伍,跟自己远走高飞。
这整封信看下来,周元也是佩服,这家伙将一个深情贵公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不但在信中对郑云莉关怀备至,而且找到了他父兄,让他们也发达起来。
甚至冒险让郑云莉与他父亲互相传讯,那些宫中物件就是郑云莉从东宫中偷偷拿出来给父亲的。
这些信写的日期,新旧不一,持续了数年之久,很可能,这个女人真的坠入毂中,最后将太子的路线通报了朱高宸,引发了那场袭杀。
而郑云莉家人最后能逃出生天,很可能是朱高宸突然暴毙,来不及将他们灭口。
不过,这些还只是初步调查结果而已,还有许多疑点,比如,那布下的阵法是什么样的,要知道,郑云莉最多能提前一两天将路线传递出去,袭击者怎么可能一两天将阵法布置完全。
这可不是周元布置焚天阵、赤霄九天这种临时性的阵法,他们布置的,可是要将三千人的大队伍统统围住,两位元神困死,还要能最后不露形迹,这可太难了。
周元平时即使以法宝级阵旗布阵,都让金丹修士屡屡逃脱,就是凌云窟那次,已经占据了凌云窟灵脉,最后又用困龙桩暗算了丰云真君一把,可是当他放弃肉身后,还是很容易就脱身了。
而那次袭击的结果,虽然时候勘察,出手的有七位元神真君,可是保护太子的有三位元神真君,还有近三千人的禁卫,队伍中各种人才肯定不缺,最后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了所有人,那阵法肯定是牢固至极。
而这,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依托地脉,精心布置,如各大派的护山阵法一样。
他想了想,将这些埋入脑海中,准备去问问这郑家的当家人,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一路深入郑家庄,这是郑家几百年来繁衍出的一个大庄园,其中郑云莉这一脉一直是族长,已经几百年了,这是从那族谱中看出来的。
孙大圣找到那郑家庄族长时,他正搂着两位姬妾睡得香,孙大圣啧啧一声,这家伙,生活倒是安逸。
对这种凡人,对付起来简单的很,一枚梦种深入他神魂中,然后过了片刻,他就坐了起来,毕恭毕敬回答起了孙大圣的问题,至于那两姬妾,已经沉睡了。
“你郑家老祖坟墓旁边那衣冠冢,你知道多少?”
“不,不知道,老祖宗只是传下来,如果有人问起,就将那座衣冠冢打开,将那里面的那个玉盒给他们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那你家老祖在天津港怎么发家的,你知道吗?”
“啊,不是捡了个宝贝吗?”
问了半天,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就是如果有人找来了,就将那座衣冠冢之中的玉盒交出去。
周元也不得不佩服,这老祖守口如瓶,即使被人发现了,也就那个玉盒而已,其他的,都不知道,说不定后人还能捡回一条命。
问了许多,孙大圣见问不出什么来,收了梦种,飘出了郑家庄。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出了郑家庄之后,那庄主忽然之间又从梦中醒了过来,下了床,来到一个暗室之中,焚香祈祷,敬拜白莲圣母。
孙大圣将消息传回周元住处后,周元沉默了下,不过,他还是继续排查。
这里面,郑云莉可能只是个小角色,一点线头而已,接下来,一边查朱高宸,一边查剩下的那些人。
朱高宸,英宗继位之后,因为他劳苦功高,封为安王。至今,他这一脉,还是京城之中的贵戚之一,不过没有再掌兵权,就是寻常的宗室一脉。
周元想了想,决定明天晚上去探一探他家。
毕竟,无论是郑云莉的信中,还是他的突然暴毙,都有迹象表明,这位太子的同父异母弟,肯定深度参与了此事。
只是他这突然暴毙,是被人杀人灭口,还是被黄明报复,亦或者真的是暴病,谁也说不清。
第二天白天,周元依旧去藏书阁整理起居注和其它皇家档案。
他这段时间,基本上看完了所有帝王起居注,可是剩下的资料依旧浩如烟海,比如各部的办公资料、内阁的讨论内容、内外朝各种记录。
从这之中,周元也慢慢了解到一个王朝从诞生到繁盛,从地方到中央,从选官到赋税,如何运行,出问题如何处理。
不过,这些东西,在他看来,用处不大,他既不想当官,也不想做个皇帝,这种知识,只可能永远埋入他脑海中。
这时,突然,他被藏书阁的守藏令叫了去。
这守藏令就是掌管这藏书阁的七品官,京城最小的官员之一。
只见他正对着一名贵公子毕恭毕敬,见到周元前来,立马招呼道:“云天,这位是雍王,要到藏书阁寻找一点东西,你去听从吩咐。”
周元吓了一跳,当今永昌帝有三子四女,这雍王就是最小的儿子,刚刚成年,就被封王。
不过,旋即他就疑惑起来,这再怎么也是一个王爷,就这么轻身出行?而且,他要来藏书阁找什么?什么东西王府得不到要到这来找?
不过,尽管疑惑,他也只是脸上现了点颜色,然后立马施礼道:“末学赵云天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我过来是想找一笔记录。”
“我前段时间,听说造化道出了一个修士,大闹巡天司,让锦衣卫、巡天司都吃了瘪,甚至连北海的水天行都吃了瘪。”
“别的也就罢了,我听说这家伙有一手极好的酿酒技艺,传说是从灵酒门的遗址发掘出来的,里面有一些灵酒酿造方法,都已经失传。”
“我想让你帮我找的,是关于灵酒门的记载,看看大内有没有收藏。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哪一年放入的,找起来可真麻烦,毕竟当年这种东西没有特意造册。”
一边说,一边往内库走去。
这种东西极为简单,征伐灵酒门、破灭其山门,是在共和二年,也就是成祖和女皇登基,共治天下的第二年,详细日期应该是七月初三。
卷录上记载,那几天正是灵酒门一年一度的出酒的日子,先前,因为这门派不服朝廷律令,且比较弱小,成祖早就打算征伐了。
正好这一天是大规模出酒的日子,成祖由灵酒门中投诚的修士带领,很轻松破开了灵酒门的护山阵法,接着就是一顿杀戮、搜刮,整个过程耗时不过三个时辰。
最后,干脆将地脉迁移,重新沉入地下孕养。
周元很快就将那卷记录找了出来,这行动开始时,成祖已经登基,自然有随行的史官记录其行事。
雍王极为惊异,翻开来看了看,问道:“云天兄怎么这么快就找出来了?莫非,这满库典藏,都在你脑子中了不成?”
“王爷谬赞了,我虽然有点修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我记下的,只有每一卷大概的纲要,根据纲要记住了一点点关键的字词而已。”
“这也只是方便在这里整理藏书而已,哪里可能每一个字都记住。”
“博闻强记,可以算是个读书种子了。不知云天仙乡何处?”拿了这一卷记录后,雍王并没有走开,反而兴趣盎然地与他聊了起来。
周元也未隐瞒,这种事很容易查到,他便将自己出生来历、进京目的都说了一遍,就连自己倒霉被偷了钱财也说了出来。
雍王听他胡诌西域风光,说道自己为了振兴天水赵氏而返回中原,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他听说周元说,自己在西域还学会了胡人酿制葡萄酒的本事,顿时来了兴致,硬拉着周元去了他的庄园,指导他收下那些仆从酿酒。
对这位兴趣在酿酒之上的王爷,周元也有意交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出了藏书阁,他们直接上了一辆马车,这位王爷出行就带了三个人,一个车夫,两位侍卫,简略至极。
马车一直往西,出了西直门,上了玉泉山,这是京城西部最有名的一座名山,其上有大大小小十二口山泉,皆是甘甜凛冽的泉水。
雍王的庄园就在这之中,占据了一眼泉水,依山而建一栋栋亭阁,依托着山泉形成的小溪,朴素、生动、清新、自然,而且,隐隐有阵法的踪迹。
几人到了庄园门口就下了车,徒步走进了这庄园,路上,雍王问道:“云天既是天水赵氏之后,不知修习的可是《天水经》?我听闻,这卷功法异常难以修炼。”
“不错,我如今不过是区区筑基修为,实在是这卷功法实在太过繁杂,水、星、幻、梦,种种意象,难以统一到最后的一个核心,凝结不成金丹之种。”
“有志者,事竟成。云天不妨想办法找找其它功法,参考一下。”
听这意思,这人要招揽自己?不过,他才见到我多久?
“在下返回中原,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多寻访同道。至于其它,看天意吧。不过,我这最重要的还是科考。”
“哈哈,不错,只要能有一官半职,朝廷许多密藏功法都能查阅。”说着,话题一转,指着山泉问道:“云天既然是修行《天水经》,又会酿酒,不知我眼前这水可适合酿酒?”
“王爷谬赞了,我就会酿几种葡萄酒而已,哪里谈得上酿酒,不过,酿制葡萄酒,最好还是西域绿洲的泉水,甘冽、醇厚。”
“其次就是眼前这山泉了,清新、甘甜。不过陛下这水,最适合的还是酿制果酒,我从万卷馆的藏书上看见,这世上谁有多种,每种适合酿制不同的灵酒。”
“譬如西域绿洲之水,犹如万里黄沙中一点绿色,生机绵长而不浓烈,只适合酿制葡萄酒。北域冰原之中的水,寒气迫人,适合酿制烈酒。江南水乡之水,温软宽厚,适合酿制黄酒。中原之水,意味悠长,适合酿制粮食酒。”
“哈哈,云天果然见识广博,我们今天就勉强用这山泉水酿制一下葡萄酒,如果可以,就算帮云天解一时之厄。”
两人进入庄园,一直来到一个院子,这里,酿酒的各项器具已经准备好了。
见到雍王进来,一伙人呼啦啦的上来行礼,明廷不兴跪拜之礼,都是拱手低头。
雍王点了点头,朝周元一挥手,示意他指点一二。
周元首先看到了酒曲,然后直接道:“葡萄酒酿造不需要酒曲,但凡果酒,一般都不需要酒曲,粮食酒才需要。”
“哦,为何?”雍王饶有兴趣地发问。
“典籍上说,因为水果绝大多数都含糖,而那表皮上,基本上天然就有酒曲,不用再添加。而粮食上面没有酒曲,需要添加酒曲来进行发酵。”
“哦,原来如此。”说完一挥手,将这些撤去。
周元又看向了葡萄,这些葡萄不知道哪儿来的,个个粒大饱满,皮薄水多,周元掐了几颗,丢进嘴里品尝起来,确实好吃。
不过,他摇摇头,道:“这些葡萄都是好吃的,不是酿酒最好的,酿酒最好的,是要那种皮厚个小、肉多、滋味浓烈的,有这种吗?”
在场仆役面面相觑,雍王脸色沉了下来,没想到自己这些人,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过,他这里虽然有几个擅长酿酒的师傅,但都是擅长酿造粮食酒,哪里酿造过葡萄酒,俱都沉默。
最后,还是一个仆役战战兢兢,鼓起勇气道:“大王,我们有一些自己吃的葡萄就是这样的,不知道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