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推演

而那位宋廷长公主,宋廷的庇护人,对宋帝如此轻易投降是绝没想到的,深恶痛绝之下,她轻身追上元军大队人马,以一人之力,阻击元军骑从。

一场大战之下,那位护国长公主丧身于天子湖,元军也损失上千,士气大丧,连同随军的元神修士八思巴也重伤。

而那场战斗的目击者,宋廷皇室嫡系赵巧稚后来与造化天君的弟子苏越结为夫妻,而那一战也详细地记入了辰漏经之中。

周元仔细的阅读着这一战的详细过程,从公主杀宋帝,冲击军队,到最后大战八思巴,这一战中,从表面上看,那位长公主用了水之道、梦幻之道、星辰之道。

可是,周元发现,这些或许只是表象,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核心是什么呢?不可能这几种毫无关系的大道随意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啊,没道理,一定有一个更核心的大道统领这一切。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天在水,清梦、星河……”周元不住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叫道:“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高明,真是高明!”

只是刚叫完,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竟然神思调用过度,头昏脑胀,难以自持,就要晕倒。

他大叫不好,不过好在还有点理智,自发激活了火元旗,顿时,五种真火灼灼燃烧,点燃了这幽密黑暗的静室。

而火光燃起来之后,才发现,静室之中已经有一道张牙舞爪的黑暗影子升到了他头顶,将他大半个身躯包入其中,缓慢渗透。

如果他再晚半天,或者刚才他晕了过去,这成长起来的影魔就要吞噬了他。

好在此时那些火元旗已经是法宝级别的了,短时间使用不需要他灌注法力和神念,随着他的心念勉强撑开,这些真火缠绕着,铺满了静室中每一个角落,将这影魔烧成了一缕青烟。

他这才一头栽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再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有一缕缕酒香萦绕唇间,灌入他口中。

大口吞咽了好几口酒液,他才睁开眼睛,眼前是孙大圣。他刚才喂的是周元最后酿制的灵酒玉露酒,也是最后一点点金丹级上品灵酒,上次送给蓝珏时特意剩下的一点。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修行落下的东西太多了,原本金丹之后就需要修行一种观想术,用来稳固神魂,推演大道,但是《幻世经》中并没有这一部分。

不过他看了《太玄经》,里面倒是有太玄帝君观想图,不过,与他的道路不是很契合,他准备还是先到世外桃源去看一看再说。

翻身坐了起来,他走出静室,外面已经到了春天,这滴翠峡之中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一派大好春光。

他吸了一口气,心情自然好了起来。

随意跌坐在地上,他没有修行,就这样望着身下的长江和周围的美好春光,神念遨游,寄托天地,不自觉就铺开到这方圆数十里。

在这勃勃生机之下,他敏锐地察觉到,元气活泼,万物争竟,无数生灵开始向灵物演变。

接下来半个多月,他一直这样坐着,躺着,看着眼前的春光、夜晚的星光,寻找着那颗遥远的荧惑星,仔细感应着它的光芒。

最后直到一阵水波炸开,只见孙大圣从水底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条二十多斤,半丈长的一条大青鱼,走上了岸,丢到周元面前,道:“俺在水里玩的时候发现了这家伙,灵气不错,正好可以抓上来给你补补身子。”

周元也来了兴趣,他储物袋中还有上次做火锅用过的香料,直接拿出来,做了一顿鱼火锅,还去周围寻了一些野菜,做为佐餐之物。

这一顿,两人吃的都很尽兴,肠满肚圆,最后剩下的汤料直接倒入了长江之中,引得无数虾蟹鱼鳖过来争抢,这可是富含元气的食物,能直接吸收,抢到一点就可以让他们少修行许久。

吃完这一顿,周元准备做正事了。

他没有再闭关,而是坐在屋外,想着上次闭关最后的所得,《天水经》最核心的道应该是什么。

上次想了许久,排除了许多答案,最后他想到的是颠倒,是互换,是反复,这其实也蕴含在那句诗之中。

如果剥离了诗中的种种诗意,将自己置身于那种环境中,那最后得到的,不是什么水之道、梦幻之道、星辰之道这些,这都只是表象。

最核心的是颠覆,是反复,将天、水互换,将梦幻、星空互换,通过这种颠倒直接颠覆生灵的感觉,清醒时如在梦中,往前进时却在后退,甚至连生与死的感觉也将其颠倒。

所以,那元军大队人马才会如赴死一般冲入水中,因为他们以为前面是敌人,梦幻与现实、感官与实际,甚至生与死的感觉都颠倒了过来,才有那位一人能敌一军的奇迹。

“好一本《天水经》。”他心里赞叹一声,这卷经典虽然与他的幻术之道不是很契合,却能很好的放入其中,做为幻术的补充。

而且,它还绕开了直接玩弄人心灵这一缺陷,从大道入手,去扭曲现实,达到更好的结果,对他推演幻术有极好的参考作用。

想明白这些,他再去看这卷经典,便能处处自洽,精妙无比,而不是先前那种拼凑起来的感觉了。

将这卷经典与《幻世经》结合起来参考,对他幻术之道大有裨益。

解决完这一件事,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件事,孕育神通。

实际上,这个过程早就开始了,从他筑基成功就开始了。

只是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神通就要孕育出来,不容他再忽视了,否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神通。

他就坐在洞府之前,平心静气,观照日月山川、星辰江河,体味四时变幻,荣枯兴衰,最后万物并生于心,映照入他神魂之中。

虽然没有修行观想法,但是他坐在这洞府之中,仰观山川,俯查大河,无意中契合了观想法的精髓,立神于心。

这个神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神灵,而是自身之神,自己的精神意志高度凝炼,使任何外物都不能动摇,如有神镇压心灵。

当然,各式经典中观想法凝练的神灵与其功法密切相关,有各种异处,甚至能沟通修行的大道或者祖师真灵。周元这种映照天地就没有任何异象了,相当于白板。

不过,他并没有刻意如此去做,而是放松自己,让自己进入了难得的清净、安宁的意境之中,无思无想、无忧无虑。

就在这种安宁祥和的定境之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神通所在,不是身心的任何一处,而是位于头顶三尺之处,那里,自己与天地外界不断交换信息的所在。

他将神念透入上去,就感觉到仿佛有一株幼苗,正在黑暗的泥土中不断生长。

这种黑暗,一方面为他提供了无数营养、保护,另一方面又束缚着他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他的神念投入其中,就能感觉到,这株幼苗之中是自己出生以来所经历的、所感觉的、喜怒哀乐,法术、功法、典籍、知识都在其中,而当这株幼苗破土而出的时候,就是他神通成型的时刻。

而且,这个时刻应该不远了,因为他进阶金丹后,也有无数感悟在浇灌这东西。

不过,虽然这神通还没有最后成型,他却感觉到应该是与火元旗对应的神通,因为他修行以来,用这件法宝最多,最勤反而是幻术用的不多。

但是他本身却不喜欢这神通,虽然可能会大大增强他斗法的能力,可是却与之后的修行没有太多干系,他一不修行火行功法,二这玩意不是本命法宝,何必浪费心力在这方面?

可是,这东西要怎么调整?

想来想去,想不到其它办法,他干脆灵机一动,这东西既然是以自己的经历、感悟为主,那么,他将这么多年以来,他读的书,掌握的知识灌注在其中,可不可以?

想明白这点,他就将神念抽回脑海,将脑海中那知识迷宫再度整理了一遍,最上方自然是几卷修行经典:《辰漏经》、《太玄经》、《天水经》,这都是完整的,能修行至元神期的功法。

接着才是《幻世经》,还有他偶尔接触的其他的一些功法,比如五行类的《焚天经》之类的东西,分门别类,一样样整理在那。

除了这些经典,还有他自身的经历,他也整理了,比如在荧惑星的经历,他就复制了出来,然后按照地理、生灵、灵物、人物、奇闻异事等罗列出来,形成一部大部头。

他将这部书命名为《荧惑志》,类比古代的地理志、方国志这些东西。

还有,比如灵酒门的经历,他也整理成一卷《灵酒事略》,记录了灵酒门的历史,自己发现的过程,灵酒的配方,酿制时的注意事项等,他甚至还将那培养灵曲的方法也详细的记述在上面了。

当他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全部凝聚成一卷卷书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通畅,仿佛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了结。

然后,他将所有书籍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整理了一番,不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他的喜好、判断、经历,将这一座知识迷宫里面的知识完全化为了自己的智慧。

此时,他身心舒畅,源源不绝的各种感悟涌上心头,他没有去仔细分辨,而是任其流淌过心灵,充实自己的灵魂。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进入了无思无想的清净之中,甚至连那神通的萌发也不再管,而是进入了深深地定境之中,任凭功法自行流转,身体自发吞吐元气。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很饿,不止是肉体的饿,精气神都很饿,他醒了过来,拿起那剩下的一斤多玉露酒就灌入了嘴中。

这相当于十多粒金丹级灵药的灵酒迅速被吸收,抚慰着他饥饿的身心。

接着,他布下聚灵阵,全力吸收起洞府中的元气,填入身体之中,甚至拿出了储物袋中准备的一些灵植,顾不得多看,直接一株株吞了下去,补充元气。

过了几个时辰,他终于不饿了,然后,他就感觉,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那东西触手可及却又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却能使用出来。

然后,无数信息凭空流入他的心灵,他的神通终于成型了。

他抬起手指,元气聚集,迅速化为一株株灵植,一个个人影,一件件法宝,看似是幻术的千变万化,但是周元自己却知道,这不是徒有其型的幻术,而是推演万物。

只要自己见到的,知道的,就能通过神通构建起它的模型,知道它的原理,了解越深,推演的越完善,最后得到的成品就越真,从内到外的真。

就比如酿酒,他现在已经能熟练酿制几乎所有筑基期灵酒,特别是阴阳灵酒、绿蚁酒这些酿制过许多次的,用什么原料、什么步骤,有什么变化,最后的成品是怎么样的,都一清二楚。

然后,他就能直接以元气推演出这个过程,然后直接用元气模拟灵酒,模拟出与原本灵酒所差无几的东西来。

而越熟悉这东西,那么模拟的就越像。他感觉,自己能完美模拟出那几种他常酿制的灵酒。

想做就做,手指上的元气迅速变化,首先是灵植,然后是灵水,然后按照酿酒的工序一样样加入,混成基酒,加入酒曲,最后点酒,形成了这用元气酿制的几十滴绿蚁酒。

他将这几十滴灵酒分几次尝了尝,味道有点淡,不如真酒那么隽永悠长,但是这元气的丰富程度丝毫不差。

这是自己还不熟悉的缘故,如果熟悉了,特别是演化酒曲那一步熟悉了,应该就能模拟出完全一样的灵酒了,而需要的,就只是对应属性的元气,不再是灵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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