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堪比前世大规模战机轰炸的场景让周元大开眼界,以前,他只在电视中看过,如今,却是亲身体验,感觉自然不同。
这种场景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随着那些扔下的火油弹火油烧完而熄灭。
此时,整个方圆五十里,一方面,地上被烧的冰雪融化,又混入异兽的血肉,烧焦的土地骨骸,雪水,混成了一种奇怪的昏黑色,散发着熏人欲呕的气味。
幸亏他的鼻神早就能控制自如,刚才略微闻到一点就屏蔽了这种气味,否则,会被这种味道熏死。
就在周元以为这次冬季攻势过去了,异兽再也没有实力发动攻击时,又其了变化,只见冰原荒野中慢慢刮起一阵阵旋风。
这风是血红色的,每刮过一片土地,那昏黑水中就有一些红色的血液分离出来,汇入那风之中。
接着,似乎刚才的炙烤将冰雪融化,蒸发了太多水汽,天上开始哗啦啦下起雨来,一开始还只是正常的雨。
接着,周元发现雨中竟然有一滴滴鲜血,而且这鲜血还能腐蚀防御符罩,污染灵光。
他就看见,那血雨滴到地上焦黑的异兽血肉中,竟将它们腐蚀殆尽,连骨骼也是如此。
而且周元发现,这血滴竟然还能腐蚀玄武塔的塔面,要知道,这可是灵铁炼制,又镌刻了灵纹,立于地脉之上的大型法器,前几日那么多异兽拼死冲击都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一点痕迹。
如今,这血雨却能腐蚀到玄武塔内部,而且血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见减少。
那猩红色的风夹杂着不断滴下的血雨,将天地变成了一个血雨腥风,宛如末世的场景。而这其中,却响起了一首歌谣。
有人在轻声哼唱着:“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周元仔细听着,这是楚原《九歌.国殇》中的内容。看来,外面这异象是有修士插手了。
他马上下到最底层,对水映青等人道:“我们要想办法走了,天上在下血雨,竟然能腐蚀玄武塔,恐怕事情不妙。”
水映青看了塔外一眼,道:“你们进去吧,我进去恐怕不是很方便。”
周围之人一愣,接着隐约明白过来。
对这种北海侯府之中争权夺利的事,众修士虽然大部分是北海侯府的修士,却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一一对水映青施礼,然后走进了底部已经打开了的一个密道。
周元却并没有进去,只是看着。
水映青开口了:“是我拖累元道友了,道友接下来准备如何去?”
“还没想好,先看着吧,不论外面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这场冬季攻势大体已经落幕,即使接下来是元神真君出手,也不会持续很久,等一等或许就过去了。”
水映青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天地发着呆。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微亮,虽然血雨腥风,却不能挡住这天地慢慢亮了起来。
而外面,随着风雨逐渐加大,周元都能听到,这玄武塔各处都传来嗤嗤的声音。
周元以为这塔撑不了多久的时候,北海城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血河道人,你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装神弄鬼,”
“哈哈,我只是心有所感,哼唱了几句屈原的悼亡之音而已,反倒是你北海侯一系,长年累月在这里屠杀生灵,罪恶滔天,恐怕日后会全家横死。”
一边说话,那血雨一边凝聚成一道人影,这人影模糊无比,就是血水凝聚的形状,所说的话也是血水震荡空气传播的,怪异、难听。
“我北海侯府世代为人族镇守边疆,功德无量,岂是你这种邪魔外道能置喙的?今日你来,不是来跟我讨论我北海侯府的功德的吧,如果是,我欢迎。”
“虽然你水元褚食古不化,准备抱着大明这艘破船沉下去,可是你北海侯府聪明人很多,他们可是准备跳船了,已经拜了我为师,准备转修我血河大法,早早成就元神,将你这老东西放逐到北冥之中吃冰块去。”
“不过几个跳梁小丑而已,你以为我没有察觉吗?今日,就让你来得去不得,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血河老祖是怎么通过血河大法这门烂功法成就元神的。”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北海城中升起,他一出来,就接过了城中阵法权限,以身为中枢,撬动方圆五十里所有的元气。
接着,原本随着飞舟轰炸完毕而消除的元气禁制再度出现。然后,天上飘起了雪花,慢慢越下越大,片刻时间就将方圆五十里之内染成了一个银白世界。
接着,寒潮降临,积雪冻成坚冰,将整个战场的味道、各种元气反应、滋生的鬼魅煞气等等,统统冰封起来。
这一手,立刻断绝了那血河老祖在这里借势的可能性。
可是这人能横行这么久也不是易与之辈,他刚才聚集起了大量血水,这时,直接凝聚起一条血河,朝那出城的人影卷了过去。
接着,便是无聊的碰撞,那血河和冰封天地直接的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如一条凶悍的血龙想要撞碎眼前这片冰封天地,声势浩大却也单调枯燥。
但是,血河却落在了下方,冰封天地能抽取这周围的元气不断补充,那血河虽也凝聚了无数异兽的精血,但哪里比得上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每一次碰撞,都有一些血水淋到地上,然后顺着地势流入北海之中。
看了一会,周元突然感觉周围来了一个陌生的气息,味道极淡,但是那股纯正的魔门死气与他在太湖闻到的那暗卫金丹的气息极为相似,都是纯正的死亡气息。
而且,那气味还在极速靠近,不一会就从玄武塔顶接近了塔底。
他走到水映青面前,状似寒暄:“映青姑娘,这出手北海城的元神修士时哪位真君?”
一边说,一边眨眼给她做眼色。
水映青怔了一下,不过旋即答道:“这是我北海侯府前代府主水元褚老祖,我的祖爷爷。”
“这位真人真乃神通广大,直接能制造出这样大一片冰封天地。”
一边闲扯,周元一边轻轻做着手势,指向了那楼梯之处,此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就要往他们聚集的密道口走来了。
水映青眨眨眼睛,貌似笑了一下。
然后,就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之处,一道透明剑光猛然窜起,电光火石一般斩向那空无一人的黑暗之处。
“锵”,只听一声脆响,无形剑竟然直接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不过这一剑,也将那人的伪装打破了,只见一位身穿道袍,须发如雪的人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这人混不似活人,见露出了行迹,直接开口道:“小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本来想让你们悄无声息的归于幽冥,现在看来不行了。”
这人的声音冰冷阴寒,仿佛是两块坚冰摩擦发出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总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往耳朵里钻。
“元飞道友,这是冰枭,乃炼体有成的修士死后被埋入冰灵脉中以炼制僵尸的手法炼制而成的邪物,从僵尸亲近地气转变到了能驱使冰寒元气,处处克制我们北海城的功法,是魔门这些年为了对付我们而研究出来的一种化身炼制手法。”
“小女娃娃见识不错吗?可是水家之人?”
“哦,刚才听他叫你映青姑娘,你莫不是水家那水映青,这一代水家双杰之一?”
“正是,前辈是哪位真人,竟然出手对付我这后辈?”
“你可以叫我冰真人。”
只听他操着难听的声音道:“小女娃,只要你投奔我魔门,做我的姬妾,我不但今日饶你一命,而且帮助你修行到元神之境。”
“难怪叫冰枭,竟然是这种胡吹大气的德行,我觉得还不如叫冰吹牛算了,吹得这么好听,更通俗易懂。”周元出言嘲讽道。
“小子,找死。”说完,一道冰寒之光朝周元射过来,与那冰魄神光有点相似,却不是单纯的冰寒之力,而是带着深深地死气。
这时,水映青却从头上拔出一根透明的冰簪,手一挥,一道冰魄神光迎了上去,直冲冰枭那道寒光。
两道光在楼梯口相撞,接着,如有实质般寸寸迸发出无量寒光,将楼梯附近的铁栏杆都冻成了齑粉。
这两道光,一道冰寒之意纯粹、品质高绝,另一道却是施展之人修为高了一个层次,法力源源不绝,瞬间僵持住了。
不过,这种僵持对水映青自然不利,她施展这种神通本就勉强,是依靠手中的冰簪,每时每刻耗费的精元法力对她而言是一个绝大负担。
而对面那冰枭却是轻轻松松,仿佛随时能再度出手一般。
这时,周元再度出手,无形剑的剑光再度隐匿,直接往他眼珠斩去。
这冰枭以炼制僵尸的手法炼制,肉身坚硬无比,但不见得眼珠子也是如此。
就在周元和水映青再度出手的刹那,周元先洒出一大把近百张火行符篆,化为一道道火蛇、火鸟、火龙朝这家伙烧过去。
暗中,周元再掐指做诀,暗暗将火元旗的火焰藏在这数十道法术之中,一同烧了过去。
他这次直接将火元旗中孕养了几年的一道星辰真火和一道九天罡风藏在其中,借助其它火焰掩饰存在,准备暗暗给这自大家伙一个惊喜。
果然,这家伙对这些火焰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不过一些筑基期火行法术,就是自己站在这里让他们烧也烧不动自己一根汗毛。
他只是对无形剑有些在意,毕竟,再怎么修炼,眼睛也是难以修炼到的部位,特别是对飞剑这种善于催坚拔锐的法器更是微小。
如果这飞剑通过眼睛进入了她脑子中,虽说这冰枭没有脑子,但是从内摧毁这具躯体的运行,让它再度成为一个死物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的应对方法同样简单,伸指一弹,将这飞剑弹走就是了,至于飞剑往他其他地方招呼,他根本不在乎。
一指弹飞了无形剑,他又迈步往周元这边走过来。
周元发现,这东西速度很慢,走路虽然不是像传说中的僵尸那样一跳一跳的,却也不快,只比寻常人快了一点而已。
他一边走,一边还要维持着那死光,速度就更慢了。对周元而言,这种目标是最好对付的,反而是青竹绿影蛇那种才是麻烦。
那无数火球火蛇火鸟纷纷打在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作用,连身上的水汽都没有蒸发一丝,仿佛在给他挠痒痒。
只在其中一团火鸟状的火焰将要打在他身上时,他才突然感觉到了危险,怒吼一声,一层层寒气潮涌,化作一层铠甲。
这一寒气潮涌出来,整个玄武塔中仿佛被冰冻了,阴寒之气加上阴气死气,不但冻结周围环境,连人的神魂仿佛都被冻住了,思维都缓慢起来。
同时,他口中吐出一团浓绿色液体,朝那团火焰打去。
却在此时,那团火焰猛然炸开,一道深青色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斩到了他胸膛上。
尽管这冰枭以肉体见长,但是一道九天罡风岂是他能轻易承受的,他那体表发出的一层层寒气在九天罡风之下直接被排开。
然后噼里啪啦间,他那坚冰一样的身体直接被斩开,如铁纤砸开岩石一般,到处飞扬的是冰枭身体上半血肉半元气似的物质,其中还有冰枭身上的骨骼。
尽管被暗算了一波,但是周元望过去,那冰枭的身体被斩开,却直到展开胸腔上的骨骼,之下还有一层厚厚的脂肪保护着他的心脏。
而此时,后面那团星辰真火却被那团浓绿色液体一扑,灭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点烛火般的火苗了。当然,那团浓绿色的东西也被星辰真火烧化了。
周元心里暗叹一声,这星辰真火到底不是太阳真火、南明离火这种对邪魔克制的真火,否则,这家伙现在已经直接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