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天,那幽黑剑光终于不敌周元的心剑,轰然散为一团黑光,竟想直接污染他的神魂。
不过,周元早就高度戒备,见此,手一挥,这些黑光直接被他扫入万幻法螺之中,只有一点遗漏了下来,化为一个小小的阴影,退出他的神魂,消失不见。
他又以金丹放出金光,遍照紫府,发现确实没有了天魔的踪迹,才将注意力放到肉身之上,看起三昧真火驱逐肉身之中天魔的情况。
就在周元紫府中那天魔化为一个逃出来之后,迅速退出他的身体,不过在此之前,黑光一闪,就将侵蚀周元肉体那些天魔和被侵蚀的精气神统统卷走。
那黑影退出了周元身体之后,径直落入他的影子之中,消失不见。
对这些失去的精气神,周元也无可奈何。
他刚才直接用神魂化为剑光去硬抗一位魔尊的剑光,虽说那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剑光,依然让他神魂元气大伤,金丹黯淡,一时疲累的只想睡一大觉。
至于身体上的伤势,暂时也顾不得了。
他强打着精神,入定,平静调息。
这是现在最好的恢复精神的方法了,既可以恢复神魂,又能警戒,比直接睡过去或者深层入定要好。
却说那天舟,自闯入罡风层后,就一路飘飘荡荡着向下,即使有罡风拂过,对那星辰旗也毫无影响。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天舟才掉到一处开阔平坦的荒原,停了下来。
周元静坐在天舟上,不眠不休,只是一直静坐。
却说这天舟落于荒原上,却并不是一人也没有,一位筑基期修行者就正好在观星,看到了这一幕。
这里是终南山人烟稀少的西麓,这里已经靠近秦陇之地,元气一般,只有些散修聚集在这里修行。
而张潜正是这样一位散修。
这一日,他正在观星修行,他修行的是《天星诀》,这是楼观道流传出的一种低阶功法,最高只能修行到金丹期。
这终南山是楼观道的道场,山脉中上上下下,都是楼观道的弟子或是弟子的后代。
这张潜的祖辈也是如此,所以他才能在终南山西麓,据有一块小小的灵地修行。
今日,他正在观星,修炼《天星诀》,正好看到天舟晃晃悠悠往他洞府附近落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这种能御器飞行的,要么是金丹修士,要么是筑基修士却得了一件能飞行的法宝,不论哪种,他这种散修都要离得远远的。
但这件法宝却晃晃悠悠落在了他洞府附近,虽说不是他洞府阵法覆盖范围,但也极近了,更何况,看这法宝的轨迹,好像无人操纵,这就比较奇怪了。
于情于理,他都需要去看一眼。
拿着他唯一一件法器,天星镜,他小心的靠近了那法宝降落的地点。
那是一处荒坡,周围树木都很少,很适合法宝降落。
一靠近,发现那里有一件飞舟模样的法宝,舟体颀长,舟身之上有一面硕大的船帆,上面一面绘制着青色风行符文,组成一副无比巨大的罡风图。
另一面却只有几个点,但长久浸润在《天星诀》中的他却敏锐地认识到,那是一件对自己绝对有用的东西。
他定睛看上去,只见那上面的点不住闪烁,他微微一看,就发现了他天星诀修行的那颗主星北斗星中的天枢星,然后以此为基点,他眼光所过,北斗七星一一现身。
然后,其它星辰也一一出现,只是,大部分星辰就闪了一下然后隐没只有此时天宇还在的那些星辰,才始终闪烁着星光,接引着天上的星力。
这面船帆竟然能上映诸天星辰,接引星光?
张潜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接引星光,他们修习星辰类功法的修士都能做到,但是,像这面船帆一样,能接引天上所有星辰的星光,而且按照星辰轨迹出现,上映天星的,那就极少了,甚至楼观道有没有这种星辰类的至宝都未可知。
他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取了这面船帆,然后回洞府去参悟,如果他能悟透这面船帆中蕴含的星辰之道,他有预感,自己能得到一卷不亚于《紫薇数经》这种典籍的功法。
可是,他到底还是有点理智,刚跨出两步,才看见那飞舟中坐着一位修士,这修士极为年轻,至少从面相上看,不过二十多岁。
但是其气息极为幽深,一呼一吸之间,五行元气皆被其吞吐,然后无数幻象浮现在他身周。
好在自己还未接近,如果进入他呼吸的范围,恐怕那呼吸产生的幻象演绎就能让张潜迷失。
更恐怖的是,这人胸腹间飘出一缕缕黑气,这黑气环绕着他不散,反而化为一个个黑色的,半透明的魔头,在空中张牙舞爪。
他看一眼,就感觉神思摇动,难以自主。
赶忙将目光移开,然后退了数十丈。
想了想,这样离开他又不甘,不过靠近他也不敢,想了想,他干脆围绕着这天舟,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警戒阵法。
楼观道修士,占卜、布阵是他们所长,他们这些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散修别传,占卜的本事,楼观道是绝不会外传的,但是布阵的本领却相反。
这终南山中的散修,几乎人人都会布置两手阵法,这也算楼观道选拔人才的一种手段。
不过他穷的要死,平时自己使用都抠抠搜搜,这次实在是拒绝不了那船帆的诱惑,才布置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警戒阵法,防止其他修士或者动物靠近。
布置完阵法之后,他就找了一块大石头,静心打坐,然后直盯着那星辰旗,参悟起来。
降落之时,周元并没有感觉,但是张潜靠近时,他就知道了,从入定中醒转了过来。
不过,看到他并没有做什么不自量力的事,而只是布置了一个警戒阵法,他又沉入定静中,恢复精力去了。
如今的情况,他首要做的,就是恢复神魂之力,然后再关注自身的伤势,最后才是处理那逃走的天魔。
他这一定坐,竟然入定了一个月之后才堪堪恢复损伤的神魂,退出定境。
退出来一看,上次看了一眼的那筑基期修士还坐在那大石头上,盯着星辰旗在看。
周元感应到他身上的星辰气息,也大约知道他为何如此入神,不过,别人看看,他又没掉一块肉,而且,这人还帮他布置了一重阵法看护,无论如何也算有点香火情。
他自己对星辰旗中蕴含的星辰之道和九天罡风都没多大兴趣,别人有兴趣,参悟,就看他的天赋和运气了,他也不会那么小气。
他醒了过来,首先伸手进储物袋,胡乱拿出一堆灵果,直接啃了。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食了,虽说金丹修士辟谷已经是自然而然地事,但辟谷的前提是有充足的元气供吸收,这样贫瘠的地方,哪有那么多元气,这些灵果,不过补充他这段时间的亏空而已。
那位张潜,看到周元吞了一堆灵果,才反应过来,立想要靠近拜见。
周元摆摆手,道:“不要靠近我,我身上有些不洁之物,你沾染到了会有大麻烦。这里是何处?”
张潜一愣,接着远远施礼道:“前辈,此处乃终南山西麓,靠近秦陇之地了。”
“哦,那上面可是你的洞府?”
“正是。”
“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做一段时间的邻居吧,这玩意借给你,算是我的租金。”
说完,将星辰旗拔下来,丢给了张潜。
这张潜,周元印象不错,星辰旗借他参悟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还了这散修的善心。
张潜一愣,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大方,一件不知道品阶的法宝说送就送,虽然只是送给自己参悟一段时间,可是也极为珍贵了,一般师徒有这种东西都藏着掖着。
他虽然心里不解,手上却不慢,马上接过来,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我就在这参悟就可以了。”
“你还是回洞府去吧,过一会,我要在这里布下大阵,驱逐我身上的不洁之物,你看一眼,恐怕就有余殃。”
张潜一愣,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马上后退,道:“谨遵前辈吩咐,不知前辈可有晚辈效劳之处?”
“不用,如果有人问起,你直说就是,有不知死活的,你不用管。”
“是。”说完,双手捧着星辰旗,张潜远远退开,然后回转洞府,关闭了洞府法阵,专心参悟起这星辰旗来。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会久,那位前辈不论能不能恢复伤势,肯定会在短时间内离开,寻找适合疗伤、修行的灵地、灵物。
却说周元,在张潜退开之后,用三面真火旗布下了简易焚天阵,然后内视肉身,观察起自身的伤势。
看了一眼,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天魔肆掠的时间不长,但就是这片刻时间,对他的肉身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内视而去,肌肉枯槁、血脉污浊、骨髓脆弱。
好在,他反应的快,三昧真火护住了内脏,限制了天魔肆掠的范围,只有胸腹这一块被破坏了。
血脉好说,只要将那些浊血统统烧化就不成问题了,可是胸腹处的肌肉、骨骼就难以恢复了,更关键的是,这里现在异常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直接将这一块弄得彻底失活。
肉身有缺,对修行者而言是大麻烦,好在,他在荧惑星还练了一练炼体功法,否则,这块身体组织肯定会彻底糜烂。
但是如今,这里造成的破坏也不是一般丹药能治好的,关键是这里太脆弱了,如果真的全部被毁坏,那他的肉身就有大麻烦了。
叹了一口气,他只得先驱逐污血、异气,然后慢慢养练肉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他这身体,目前丝毫不妨碍他斗法什么的,除非贴身肉搏。可是,对他修行却有阻碍,这异常脆弱的躯体,法力经过都要小心翼翼,害怕冲毁穴窍。
驱逐污血很简单,他直接拿起无形剑,在患处划开一个口子,然后用三昧真火包裹着新鲜血液慢慢往中间挤压,将那些污血全部替换一遍。
这个过程虽然简单,可是却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个不小心,损坏了肉身就得不偿失了。
放血过程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他才将胸腹处的污血全部替换一遍,松了一口气。换血之后,只要慢慢用法力和鲜血滋养,这里总能恢复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需要日后他去寻找灵药慢慢恢复了。
做完这点,他又想起了其他事,那从身体中逃脱,又摄取了大把他肉身精气的天魔呢?如果不能找到,而被别人擒获也就罢了,他也不怕诅咒什么的。
他怕就怕在,如果那天魔从人间掠夺到了足够的精气,返回太阴星上的欲海之中晋升,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因此,他在周围仔仔细细找了起来,甚至五神全开,希望捕捉到那天魔逃逸的踪迹。
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也没找到天魔的踪迹,仿佛出了他的身体之后,这玩意就真的消失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全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为以防万一,他甚至吐出三昧真火,将全身所有物品都烧了一遍,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想了一下,毫无所获,他以为那些天魔已经逃遁,无可奈何,只得放下,然后转而温养肉身,恢复伤势。
他在这里治疗伤势,那张潜却煎熬难当,原来,他自得到星辰旗之后,一面参悟,一面觉得这真是一件至宝,只想把他据为己有。
贪念大炽,心魔丛生,完全忽略了周元身为一个金丹期修士,这也是别人的法宝的事实,只想着怎么夺过来。
想来想去,只有那神秘修士死了,这件法宝被他瞒下来,谁知道?怀着这种想法,他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他首先出了洞府远远遥望了下,发现那警戒阵法并未触动,也就是说,没人进,也没人出这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