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时空风暴在蠕动着,凡在其两边的事物都开始快速湮灭。
不可计数的蜻灵人被吞噬,不可计数的妖兽被席卷,不可其数的房屋建筑被摧毁。
那道触目惊心的‘盾牌伤口’将整个蜻灵族地界撕扯成两片,且无法用人力愈合。
与‘伤口’邻近的人遭殃,与‘伤口’相远的人震恐。
蜻灵族懵了。
虚空中。
严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恐骇,木然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姜大有原本在地洞里躲藏,突然被惊动,原先以为是柳夏儿等人追杀来了。
结果并不是。
旁边。
姜大有远远地看着‘伤口’,眼睛微眯,低沉说:“这个感觉……不会是大元帅干的吧?”
“大元帅?”
严卿惊异,“他有这么强?”
“有!”
姜大有回答,“大元帅是十万年前上古万步之一,底蕴身后,实力恐怖,说他是如今盾牌臂战力天花板也不为过!”
听完。
严卿愣住了,猛抽一口气,不自地道:“这个大腿我抱定了!大元帅,无敌大腿!”
“……”
姜大有目光凌厉地在四周搜索,急声道:“大元帅这一斧劈得好,现在包括幽紫仙野在内,整个蜻灵族地界肯定都乱套了。”
“就算柳夏儿有心想要留住我们也没用!”
“趁现在,走!”
严卿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第一时间想得也是,出了这么大事,都不是乱不乱的问题。
而是恐惧!
现在逃走的确是最佳时机。
只是他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幽紫仙野这块宝地毒物丛生,不搞点儿总觉得亏。
他可是要制作熵毒!
再说了。
这个最佳逃跑时机,他知道,柳夏儿不知道?说不定柳夏儿这会儿嘴都要笑裂了等着他呢!
因此。
严卿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赖在幽紫仙野不走了,把毒物收割干净再说。
“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
姜大有催促。
严卿摇摇头,俯瞰下方,道:“先不逃,幽紫仙野风景很好,我们再逛逛,难得来一次。”
姜大有不解,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佩服道:“大人睿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灯下黑!”
……
蛇堡。
严卿担心的没错,在被突然降临的灾难震住片刻后,柳夏儿立即反应过来,进行布置。
“不要再在仙野里面搜了,将所有战力布置在外围,那小子肯定已成了惊弓之鸟。”
“碰到这种机会,一定以为我们乱了方寸,会趁乱逃走!”
“抓住他!”
“是!”
大长老领命,立即下去安排。
旁边。
参谋蔺逸辞连忙拍马屁:“族首英明!只是……”
“只是什么?”
柳夏儿很不客气地问,自从那日之后,既丢人又丢仙器,脾气压制不住的暴躁。
“只是,万一让乔峰和那个九星强者还是跑了呢?”
被柳夏儿不善地瞅了眼,蔺逸辞赶紧赔笑:“属下也不想,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卫风起的这一疯狂行径的确给我们蜻灵族造成了莫大的震动,我们幽紫仙野也难以幸免。”
他稍稍敛容,“对方虽说只是九星,可连我这个十星都能重伤,可见实力绝不一般!”
“幽紫仙野这么大,能围杀得住吗?”
“这不得不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听罢。
柳夏儿若有所思。
幽紫仙野位于蜻灵族地界纵深处,要防备的面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广了,可对于她手下的强者数量来讲还是捉襟见肘。
对付‘乔峰’和那个强者起码也得九星以上才够看,她手里有多少个九星至尊可用?
极少!
蔺逸辞又道:“关键您手头里的这些九星强者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如果……”
“我说如果,乔峰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这会儿就不跑,留在幽紫仙野不动咋办?”
柳夏儿美韵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不可能吧?借他们一个天大的胆也不敢留下!”
这话刚一说出口,她就自我怀疑了。
不可能?
没胆?
没胆的人敢他么混进幽紫仙野,拿下仙野考核冠军,当着那么多人面释放步天行?
最后还偷天换日,盗走了烛针?
蔺逸辞犀利地指出利害:“真这样的话,他们耗得起,我们耗得起?仙野的顶尖战力都布置在外围。”
“那里面呢?”
“族首,经过乔峰叛变,您威严大损;又遇到卫风起发疯,将我蜻灵地界一劈为二。”
“仙野内部许多势力已经蠢蠢欲动,想除去您而后快,夺取这至高族首一职!”
柳夏儿不语。
她岂能不知?
一旦内部战力空虚,恐怕那些势力会趁机夺权,所以,她这也是在做一个巨大赌博。
但不管如何。
所有顶尖战力不能一直待在外围,或者说,只能极其短暂地待在外围,否则要出大事!
蔺逸辞犹豫片刻,最后说:“还有一点,我相信族首您的判断,但,要是烛针并非乔峰二人所盗,又该如何?”
“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柳夏儿愠怒地坐回座位,她也有这个猜想,因此,自那日后彻查仙野所有有关人员。
为此不惜大开杀戒。
结果没有发现。
蔺逸辞恭敬地奉上一杯热茶,四下忘了一眼,低声道:“族首为什么不想想,当日,除了乔峰和那个九星强者,还有谁最有可能盗走烛针?谁最有能力盗走烛针?”
听了这话,柳夏儿端茶杯的手不由颤抖了下。
蔺逸辞将声音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指出:“当日,蛇堡现场最恐怖两人是谁?”
“无生大师。”
“熊人帝国的塔王!”
他变得果断起来,“尤其是塔王,在捏爆步天行的脑袋时会不会给顺手牵羊?”
“不会吧?”
柳夏儿喝口茶压压惊,“据我了解,塔王这个人虽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也不至于偷鸡摸狗!”
“还有,”
“对现在的熊人帝国来讲,让我和苏冰冰那个小贱胚子互掐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如果是他们盗走了烛针,那我很有可能会和苏冰冰冰释前嫌,合二为一,联手对付熊人帝国!”
她缓缓说着,“一个完全统一的蜻灵族绝不是熊人帝国所想见的,这是国家层面的战略。”
“塔王就算再没有理智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蔺逸辞摇摇头,洞若观火:“非也。烛针可是盾牌臂九大仙器之一,没人不会心动。”
“没人不会失去理智!”
“再说了,”
“怒风峡之战前,或许您说得这种战略平衡没错,可此战过后,大局已发生改变!”
这位参谋抽丝剥茧一样分析着。
“这一战,据可靠情报,我蜻灵损失惨重,无论是超级战力还是顶级战力皆死伤大半!”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我们蜻灵族已不再具有能和两大帝国叫板的底气和实力!”
“已不算什么威胁了!”
柳夏儿眉头皱起,一脸沉重,这个事实让她心中难受至极,她有着无限的不甘。
“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说,塔王还在乎咱们幽紫仙野和蜻灵本部抱团取暖吗?”
“还在乎顺手取走一件仙器,我们会有什么怒火吗?”
听完这些。
饶是骄傲如柳夏儿也沉寂下来。
蔺逸辞感叹一声,抿抿嘴,继续道:“另外,除了塔王,恕手下直言,无生大师也有嫌疑!”
话音刚落。
柳夏儿冷厉地瞥了他一眼,斥责道:“我宁愿相信是你偷的,也不会相信是无生大师所为!”
“说这种话,你想死吗?”
蔺逸辞连忙躬身:“是属下失言了,还请族首恕罪!”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柳夏儿警告。
“是!”
蔺逸辞表面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心中了然,对无生大师,自己这位族首一定多少起了些疑心。
现场陷入一阵肃静。
柳夏儿边毫无心情地品着茶,边思索着什么。
事实上。
对塔王和无生大师这两人,她早已试图怀疑过,可每次只要这种念头一闪过便停止。
原因无他。
只因为她根本不敢、不愿怀疑。
这两人,无论是哪一个人盗走了她的烛针,结果都非常绝望。
塔王,熊人帝国熊皇座下五王之一,实力之恐怖,地位之超然,她根本无能为力。
无生大师,在幽紫仙野乃至整个蜻灵族都有着超高的地位,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
柳夏儿能够掌控镇压住形势复杂的幽紫仙野,除了拥有烛针外,还因为无生大师支持她。
支持柳家!
试想一下,若真的是无生大师监守自盗,那将是一个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座位上。
柳夏儿轻吐了口浊气,放下茶杯,坚定道:“自十万年前开始,无生大师就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我柳家。”
“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他的真诚日月可表!”
身旁。
蔺逸辞鼓起勇气,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则天地可变,日月可变,人心也可变!”
“无生大师一生酷爱研究毒,而放眼整个盾牌臂,烛针无疑是最毒之物,没有之一!”
啪擦!
柳夏儿霍然起身,一把将茶杯摔得粉碎,睥睨着迅速跪地的蔺逸辞,语气凛凛。
“蔺逸辞,你若真的想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地上。
蔺逸辞冷汗淋漓,俯首道:“属下有罪,属下该死!还请族首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柳夏儿重新坐下,翘起白花花的玉腿,美眸微眯:“起来吧。”
“谢族首!”
蔺逸辞稍稍心安,用手擦了擦冷汗。
想了想。
拱手建议道:“族首,如今时局混乱,暗流涌动,您不得不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柳夏儿一对儿细嫩的紫色耳朵轻轻摇动,望着自己白皙的右手,缓缓握成拳头。
沉声道:“为今之计,想要快点找回烛针看来已不可行,只有我迅速突破万步才行!”
蔺逸辞附和:“族首高见!然而,突破万步必须得有万引,这万引乃整个盾牌臂极度稀缺的宝贵之物,要从何而来?”
柳夏儿轻咬下玉唇,道:“怒风峡之战,有不少万步陨落,我本派人趁机夺取。”
“可是,”
“那种级别的战场,又有诸多时空风暴哪有那么容易。”
蔺逸辞点头。
想要获取万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从陨落的万步身上夺取,但那片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夏儿葱白的纤指轻叩扶手,微沉道:“现在看来只能实行方案二了。”
“方案二?”
“是的。”
柳夏儿果决道:“传令下去,三小时,最多三小时,让所有外围的顶尖战力撤回来!”
“然后,”
“放出风去,广撒英雄帖,告知整个蜻灵族,我要召开屠龙大会,屠杀那只毒龙!”
话毕。
蔺逸辞张大嘴巴,错愕不已:“您要对那只‘蓝恶鬼’下手?那可是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妖兽。”
“其毒性之强,实力之恐怖,数十万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它那讨到什么便宜!”
“反而打它注意的人都被反杀!”
“甚至包括一些万步!”
柳夏儿一下变得气定神闲起来,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狠厉和狂热,像猎食动物一样。
“我知道,”
她说,“正因为毒龙的强大我才会需要它的万引,万引越强,我破境后的实力便越强!”
“一旦能够成功,”
“就算没有烛针,我也能彻底将幽紫仙野掌控,从而和苏冰冰那小贱胚子分庭抗礼!”
对此。
蔺逸辞震撼无比,一个劲儿摇头:“问题是,族首,那蓝恶鬼哪有那么容易猎杀!”
柳夏儿狡黠一笑:“所以我才要召开屠龙大会,让各方强者、万步前来一同剿杀。”
“先让他们垫背、打工。”
“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蔺逸辞谏言:“但这也是在刀尖上跳舞,与虎谋皮,一旦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柳夏儿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
第二帝国。
永垂广场。
六处处主、副处主等其他高层人员在此集结,一个个肃然而立,眺望天际,翘首以盼。
“到了!”
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再次整理仪容,打起十二分精神,恭身静待。
呼!
一群凌厉的身影在天际处出现,与乌云融为一体,穿过肆虐的雷电眨眼间呼啸而至。
“恭迎大元帅凯旋!第二帝国万万岁!”
“恭迎大元帅凯旋!第二帝国万万岁!”
“恭迎大元帅凯旋!第二帝国万万岁!”
“……”
下方,帝国的高层强者们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声势震天,在整个帝都辛桀星回荡。
永垂之塔上。
卫风起并未理会,面无表情,正如同他身后所剩的约500个血鸦军团的士兵一样。
“各回各部,修养整顿!”
他下令。
“是!”
‘血鸦们’、诸位参与怒风峡之战的万步、十星等一众强者们领命,速速退去。
卫风起则一步踏出,踏上永垂之塔,来到大殿门口。
滚轮声传来。
赤龙王推着轮椅从门口出现,一把扶住就要倒下的大元帅:“太拼了吧?”
“咳咳……”
此时的卫风起没了先前威武无敌的气势,而是虚弱地单膝跪下,像一座巨大的山倾斜一样。
他的战袍有不少破碎处,身上伤口随处可见,鲜血潺潺溢出,之前的一头银发也已苍白。
在怒风峡,他以一敌七,何等自信霸气。
在蜻灵族地界,他一斧头将那里劈成两半,何等的令人恐惧。
但。
卫风起不是铁打的,他也是人,一个被无数岁月侵袭,被无数战场洗礼的老兵。
“老了,才打七个万步就这么费力。”
这位第二帝国大元帅不由喟然长叹,“若是搁十万年前追随人皇那会儿,我能一边撒尿,一边打十个!”
他颇为自傲地说。
“我相信。”
赤龙王坐在轮椅上,轻拍了拍他的大手,“你这次受伤颇重,消耗巨大,恐怕得蛰伏一段时间。”
“不用!”
卫风起大手一甩,又重新站了起来,威武雄壮,一脸傲意,“我是谁?卫风起!”
“蛰伏?”
“你是让我躺病床上,被那些漂亮的小护士拿捏训诫吗?得了吧,我宁愿死在战场!”
赤龙王摇摇头:“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行,别人不准我们退休呢。”
一说起这事。
卫风起怒气冲天,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一口口鲜血往外喷,赤龙王连忙给他服下一颗丹药。
这样卫风起才稍微好些,咬牙道:“若不是该死的蜻灵族,我们的接班人步天行不会死!”
“但他已死了,”
赤龙王提醒,“一个已经死掉的接班人已没了任何价值,老友,我们需要再找一个!”
卫风起没再站着,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颓然:“找?在哪找?没一个能担当大任的!”
“军事处那个咋样?好歹你的儿子。”
“他,他不行!”
卫风起老脸讪讪,直摇头,“他跟我一个鸟样,武力有余,智谋还行,可就差了点什么!”
“不对味!”
“也就能当个处主,管理帝国军队之类的活计,让他当帝国的掌舵人?饶了他吧!”
赤龙王轻吐了口气,仰天一叹:“都说我第二帝国人才辈出,可怎么就没有再出一个人皇那样的人物?”
“步天行是不错。”
“可跟人皇比起来还差了点火候,矮子里拔将军罢了。”
卫风起摊开双手,耸耸肩:“现在好了,连矮将军都没了,你还一直嫌这嫌那的!”
忽然。
他瞥了大殿内部一眼,悄声道:“那个女人真的不能信任吗?我感觉她挺合适!”
听罢。
赤龙王就那么地盯着他,把卫风起盯得心里直发毛,举世无敌,盾牌臂战力天花板的他此刻却露出了一丝怯意。
他和这位赤龙王共事十万多年。
默契有佳。
这种眼神他只在很久以前见到过,那时,他提议让这位老友更进一步,登基为皇。
结果就遭到了这种眼神打击。
“算我没说!”
卫风起赶紧抬起双手告饶。
赤龙王总算移开目光,滚动轮椅,来到塔的边缘,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俯瞰世间,遥望宇宙。
“在我有限的预知中,第二帝国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灾难降临,必有皇者出现!”
他缓缓开口,“既然步天行已死,说明他并非这个皇者,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皇者,奉他为皇!”
“要是找不到呢?”
卫风起转过头,“第一,你的预知并不一定准确,第二,盾牌臂这么大,完全是大海捞针。”
“我们已找了这么多年,”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永垂之塔直达天际,风很大,吹拂在赤龙王枯槁的脸上:“那就由我们来抵御,或者不让它发生!”
“蜻灵族也好,”
“熊人帝国也好,”
“还是什么未知势力也罢。”
他平静又深沉地说:“第二帝国不惧,第二帝国必将永存,十万年,百万年,直到永远!”
“是的,直到永远!”
卫风起实在太累了,干脆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
“青凤如何?”
赤龙王又遛了回来。
卫风起咧咧嘴,回答:“被我劈了一斧头,八成死了,就算没死这次也够呛,很长时间内都得苟延残喘着,没法出来兴风作浪。”
“我这个五妹……”
赤龙王扶了扶额头,“一个她,怎么都杀不死,一个老二橙龟,整天当缩头乌龟,壳又硬。”
“七王之中就他俩难搞!”
地上。
卫风起严肃几分,道:“我觉得比起青凤这个搞事girl,橙龟那个老家伙才可怕。”
“整个盾牌臂,在我眼里只有两个人深不可测。”
“一个是你。”
“一个是你这个活了百万年的二弟!”
“至于熊皇,那就是个憨憨,不过还别说,这憨憨确实够猛,他手底下那五个王,十六个侯各个都是心腹大患啊!”
赤龙王点头,同意这个看法:“五王十六侯,每一个都是万步,光听着就挺吓人。”
“熊皇……”
“十万那年前还是个小娃娃,是人皇的一个小粉丝,没想到十万年后这个小娃娃却成了我第二帝国头号大敌!”
他轻叹一声,下意识摸了摸残了的双腿。
“你说得对,熊皇确实是个憨憨,然而,憨到极致也是一种令人望尘莫及的睿!”
“如果不是他这么憨,他手下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家大业大,造就如今熊人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
……
幽紫仙野。
既已决定留下,严卿开始在内部搜刮、扫荡毒物,而姜大有则负责在暗中保护。
这一天。
严卿路过一出小溪,溪水成绿色,循着源头,他找见了一旁片绿油油的花田,绿色的花!
“毒性貌似很强,比紫鸩菇都猛!”
如今他已是毒体,相较于一般人,对于毒物的辨别要强许多,能清晰地感受到。
“都是我的!”
严卿大喜,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镰刀,马上开始收割,像一个遇见丰收的农民一样。
蓦的。
咻!
一个石子飞了过来,严卿脖子轻轻一歪躲过,石子砸下,带着锋利的魂能,轰一声将花田摧毁。
“这都没死?”
当烟尘慢慢散去,后面,几个男蜻灵望着。
严卿眼眸沉了下来,微微侧头,余光一瞥,见那几个男蜻灵都穿着比较严实的衣服。
衣服上都写着一个‘药’字。
这倒很罕见!
要知道,自从他来到幽紫仙野,见过的男女蜻灵基本都衣着暴露,男的更是袒胸露乳。
“喂,小子,你他么什么人?不知道这一地儿的药草毒物都归我们药王庭吗?”
其中一个男人问。
旁边。
有同伙说道:“还跟他废什么话,他娘的,我说这几天怎么资源少了,原来是你这小贼!”
严卿不动声色,好奇道:“药王庭?”
“是的,怎么,怕了吧,后悔了吧?”
又一个男人冷笑地说。
结果严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答:“没听说过。”
啊这!
几人稍稍尴尬。
严卿当然不是大摇大摆出来干活,而是戴了一个面具,一个印着滑稽表情的面具。
这个面具,加上这句话,可把这几人惹得恼羞成怒。
其中一人有些较真,质问:“喂,我说你是真的没听过,还是说故意消遣我们!”
“真的没有。”
严卿坦诚地摇摇头,滑稽依旧。
擦!
另一个人咬牙道:“靠!这小子,为什么一看到他那个面具就忍不住想去弄shi他!”
“同意!”
“同意加一!”
这时,一个脑瓜子不太灵光的同伙说:“我怎么感觉他分明在谄笑讨好我们?”
“你他么滚!”
几人一齐怒骂。
对面。
严卿面具滑稽,语气幽幽地问:“所以,药王庭到底是什么?感觉有点儿厉害。”
“废话!那哪是有点儿!明明是超级厉害!”
较真的男人声明,“我们药王庭可是整个幽紫仙野之中实力最强的丹药势力呐!”
“啊?”
严卿诧异,继续滑稽,“最强的丹药势力不是断肠所吗?你们别欺负我不懂这些。”
听罢。
较真男人急了:“你懂个屁!断肠所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是我们药王庭的天下!”
“没错!”
“我们药王庭才是这里的老大,断肠所连个毛都不是,我说,你他么记住了没!”
几人一个个开口,教训一样的口气。
“哈?”
严卿有点儿懵,要不是对方说这里是幽紫仙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哈什么哈!你他么谁啊!”
对方大声质问。
“我?”
严卿指了指自己,“我叫滑稽。”
“滑稽?”
几人互相望了望,立刻大怒,“小混蛋敢消遣我们,老子现在就让你变成痛哭!”
说着有一人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他们好歹都是5000步以上,根本没把眼前这个4500步放在眼里。
“等等,”
忽然,为首之人制止了手下,“上头强调过,我们药王庭刚刚复出,杀人很简单,但更重要的是先得把声势做大。”
“告诉世人,”
“我们药王庭回来了!”
“哦。”
几人点头。
为首之人上前,打量了下严卿,眯起眼,问:“如此实力,如此防护就敢单独出来采集毒药。”
“我说,”
“你就是断肠所的人吧?”
一听这话,几人恍然。
真聪明啊!
严卿负起手,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仰头滑稽:“知道了还不快滚蛋,别惹我生气。”
“你!!!”
诸人瞬间暴怒。
为首之人再次抬起手制止,睨着严卿,幽笑道:“小子,你一个断肠所底层的弟子倒还挺有傲气。”
“不过,”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时代变了,或者说,时代回来了,没错,就是我们药王庭!”
他双手抱臂,几人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
“给你科普下,很久以前,在丹药一行,这里是我们药王庭的天下,断肠所只能算这个!”
他竖起一根儿小拇指。
“现在,幽紫仙野混乱,风起云涌,我们药王庭重新回归,正是利好上升之时。”
“不如这样,”
“你加入我们药王庭,放心,给你的待遇比在断肠所绝对好,而且有更美好的未来!”
“……”
严卿无语,你搁这关公门前耍大刀是不?我忽悠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对此。
严卿还没回答,对面几个人首先不干了。
“跟他叨叨什么,一个4500步而已,菜鸡一个,没必要饥不择食吧?”
“对!砍了得了!”
“看!他么这孙砸又在嘲笑我们,我一定要弄shi他!至于招人到时随便在大街上抓几个!”
“对对对!”
几人一致同意。
为首的沉着脸看了几人一眼,厉声道:“都闭嘴!”
然后。
他对着严卿和善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怎么样?你肯来,我们给你待遇从优!”
这位为首之人多少还是有些眼力劲的,从各方面观察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眼前这个年纪颇轻的青年应该不简单。
因此。
他才诚心诚意地拉严卿入伙。
拉一个天才,尤其在毒药方面的天才,可比在大街上拉1000个歪瓜裂枣业绩高多了!
对面。
严卿大概听明白了。
等于说是两个公司,一个公司之前被干掉了,这次趁机重新崛起,准备大干一场。
现在正一边疯狂搞宣传,做营销,一边疯狂招人。
“哎呦!”
噌!一个不耐烦的人拔出刀,明晃晃地指着严卿,“你就说你他么加入不加入吧!”
“加入,你活!”
“不加入,你死!”
为首的瞪了这人一眼,这人急吼吼道:“你那法子太慢,没效率,这样简单粗暴多好!”
“赶紧把绩效办完了,说不定还能跟着去看看屠龙大会呢!”
言者无心。
听者有意。
严卿眨下眼,脸上持续滑稽,询问:“屠龙大会?那是什么?难道是……毒龙?”
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个。
关键到幽紫仙野以来,他唯一听过的便是毒龙——蓝恶鬼,幽紫仙野最可怕的毒物之一!
之前在木区。
喜欣珠就是因为用毒龙使用过的水洗眼睛,导致一只眼睛上沾染其毒,好在活了下来。
至于还有什么跟龙有关的……难不成是赤龙王?
屠赤龙王?
好吧。
太荒唐了。
见状。
那个较真的人下意识回答:“你连屠龙大会都不知道?小子,你的消息是有多闭塞!”
很闭塞!
严卿虽然胆大妄为,却也从不作死,这两天搜刮毒物都是尽量找人迹罕至的地方。
谁想在这碰到这几个孙子。
“喂喂!别跟他扯这些废话!”
不耐烦的那人身形一动,一道破空声传来,寒光凛凛,刀刃已架在了严卿的脖子上。
“给你三秒钟。”
“三。”
“二。”
“等等!”
严卿一脸滑稽,指出:“要加入好歹也得自愿吧,你们这么暴力野蛮有必要吗?”
“有!”
不难烦的人猛地一挥刀,带着丝丝气流,就要将严卿枭首,以正视听,同时泄愤。
他喵的。
让你滑稽!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刀他砍了个空,眼前的人不见了,空荡荡一片。
“太慢了。”
严卿早已微微下蹲,铁拳已撕碎空间,带着阵阵红色雷电,于无声处听惊雷,轰出!
嘭!
不难烦的人眼珠欲裂,浑身疯狂抖动,随即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千里之外的山头上。
山头都被轰平!
目睹这一幕。
其余几个人先是脑袋一懵,好在几人也是亡命之人,很快从短暂的惊骇中回过神。
“混蛋!”
几人一齐扑杀而出,不敢再小觑,一出手都是搏命杀招,意图迅速将严卿剿杀。
然而。
蓬!
蓬!
蓬!
严卿拳头呼啸,红雷嘶鸣,一息之间将这些人一一轰飞毙命,原地,只有下一个。
就是那个爱较真的。
这些人最强的也有5800步,现在的严卿别看只有4500步,秒掉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都不用使用破茧羽化决。
爱较真的这会儿人都傻了,牙齿打颤,满脸煞白,再看眼前这个滑稽表情,只觉毛骨悚然。
“别……别杀我。”
他听见自己极其艰难地说。
严卿先没有理会,双手叉腰,望着之前绿绿的花田变成一处大坑,满地狼藉。
摇头轻叹:“你说你们,拉人入伙就拉人入伙,杀人就杀人,干嘛破坏‘庄稼’!”
嗒。
一滴斗大的冷汗从那人额头滴下,他战战兢兢道:“对……对对不起,不是我毁的!”
“我也是农民!”
“我很爱惜的!”
严卿蹲下,边收拾地上残坏的绿花,边随口问:“告诉我,屠龙大会到底是什么?”
“好,好!”
爱较真的人连连点头,咽了口唾沫,回答:“是族首柳夏儿召集的,说要集结天下英雄,一起猎杀毒龙,也就是那只蓝恶鬼!”
“哦?”
严卿不置可否,“她杀那毒龙干嘛?人毒龙好好的又没惹她。”
“听说,听说是为了万引。”
“万引?这又是什么?”
严卿不解。
那人挠挠后脑勺,不那么确定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据上头说好像……好像能让十星至尊晋升万步!”
“这样啊。”
严卿陷入思索。
忽地。
只见那人猛然下蹲,双手按地,低喝一声,然后将周围整个地面生生提了起来。
轰一声盖在了坑中,将坑里正在捡绿花的严卿掩埋。
“告辞!”
较真的人一刻不停,拔腿就跑,至于反打反杀?想什么呢,他确定无法敌得过。
但是。
正当他没命飞奔时,骤然急刹车,因为前方有一根儿红色的细针停在了他眼前。
“这……这是……烛针!!!???”
“答对了。”
后方,严卿已鬼使神差地出现。
“你……你到底是谁?”
“滑稽啊。”
严卿满脸滑稽,以红雷之手斩在了对方的后脖颈处,那人随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也不知是死不瞑目,还是连死了也深陷在无尽的恐惧和震惊之中。
“乖。”
严卿收起烛针,烛针乖巧地回到他手上,针尖蹭了蹭,才消失隐藏起来,和他融为一体。
烛针虽然强大。
但起码现在,只要不是生死存亡关头他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否则被别人发现就完蛋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且不说柳夏儿,无论哪个强者,哪个势力知道他有此仙器,估计都会觊觎抢夺。
姜大有除外。
“诶,姜护卫,万引很稀有吗?柳夏儿就有那个自信召集来人手,还冒那么大风险?”
严卿问。
“何止稀有!”
暗中,姜大有回说,“这么说吧,随便一根儿万引就能引来盾牌臂无数的血雨腥风!”
严卿惊讶:“这么夸张?”
“只会比我说得还要夸张!”
姜大有解释:“就像道源一样,万引是十星至尊晋升万步唯一的手段,而一个万步在盾牌臂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意味着绝对的强大!
严卿猛然想起不久前,在蛇堡,那日,为了营救步天行,第二帝国派了众多十星、九星。
当他释放步天行后,第二帝国一度和柳夏儿这边打了个平手,甚至还真有希望逃走。
可。
直到无生大师和塔王这两个万步出现,无生大师都没出手,只塔王一个就像捏气球一样将第二帝国这些人全部爆头!
那个景象直到现在严卿还记忆犹新,说真的,他都有一些心理阴影,每每想来,心中骇然!
提到万步。
姜大有难掩触动和向往:“而万引目前已知的获取方法只有两个。”
“一,直接从其他万步,包括妖兽、人类等生灵身上夺取,也就是杀生取引!”
“二,在宇宙之中存在着一众极端现象——天地万象,从天地万象之中抽取!”
“天地万象?”
“是的,”
姜大有说明道:“天地万象很难很难见到,活了数万年的我一次都没见到过。”
“甚至我连天地万象具体是个什么样都不知道!”
“……”
这不等于没说,严卿心想,到时一定先弄清这‘天地万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别等哪天遇见了不认识。
那就亏大了!
姜大有强调:“天地万象遇见已是极难,然而,就算遇到了天地万象想要从中抽取万引则更是难上加难!”
“天地万象可不是安全之地,而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
“历史上记载,太多的十星、万步都因此丧命!”
严卿嘬了口气:“好吧。”
太危险!
还是算了。
真碰到了,让姜大有去试试运气就行了,自己不必以身犯险。
严卿搔着下巴,问:“那这屠龙大会,你觉得柳夏儿有可能杀死那只毒龙蓝恶鬼吗?”
“不好说。”
姜大有回答:“若是她一人或者只跟着那无生大师,绝对不可能,反而有被杀的风险!”
“可若她真召集了众多强者,包括十星、万步,只要足够多,足够强,只能说有机会!”
听到这。
严卿疑惑:“怎么才有机会?那毒龙再强也得有个极限吧?”
想了下,姜大有道:“据暗情处的资料,这只毒龙怎么也得有五十万以上的寿命。”
“大人,你想想,”
“一个存在了五十万年的妖兽,在这片仙野上竟然能一直存活下来,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杀?”
听罢。
严卿点头,眨眨眼,脑海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你说,我们要不要跟着去?”
“不!”
姜大有直接否定,严肃道:“大人,在这四处搜刮毒物已是大胆包天,凶险万分!”
“我们应该趁柳夏儿猎杀毒龙之际,趁机迅速离开这里,回到第二帝国才是上策!”
这样的方针无疑是最安全的,也是最理智的。
可是。
一旦那个疯狂的想法跃入严卿的脑海,严卿就无法自抑,忍不住想要去尝试试探。
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艹!我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不该是我啊!我应该苟点儿,赶紧跑路回家才是啊!”
严卿心中嘶吼。
也许是受到了诡悉之前的影响,也许是破茧羽化决给他的影响,他有些不稳健了。
“该死!这个诡悉,难道他之前一直那样帮我,就是为了让我变成这样,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严卿恍然。
诡悉这贵物说过,他要掌控严卿的命运,玩弄严卿的命运,现在好像真的被套路了!
严卿拼命地想要稳健,结果只是更加难受,更加想要去做。
最终。
他决定,堵不如疏!
“这样吧,我们就去看看,看一眼就走,绝对不多呆,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他说。
姜大有再次郑重劝谏:“大人!如果柳夏儿真的召集来了好几个万步强者咋办?”
听罢。
严卿不仅没有反思,反倒兴奋了起来:“对了,对了,你不说我都没想到那一层!”
“咱们去了之后也不动手,就在那干看着。”
“等这些万步和毒龙打起来,打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咱们再上前捡便宜!”
“说不定能捡几个万引呢!”
你疯了!
姜大有幽沉道:“大人,有你这样想法的肯定不止一个,那些万步会有那么傻?”
“再说了,”
“您现在才4500步,着急要那万引干嘛?完全可以等一阵子嘛!”
严卿点头:“说的没错,我是暂时不需要,可你需要啊,我想着给你整一个先。”
“到时你万步了,”
“我心就能踏实些!”
听毕。
空间中安静片刻,片刻之后,姜大有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我唯您的命是从!”
“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富贵险中求么!而且,我相信您的气运!正面刚不行,但您捡东西的实力无人能敌!”
“就说这烛针吧,你说那么多强者你死我活,最后连个毛都没见到,可您呢,屁股一坐就有了!”
听着听着,严卿眼神变得悠悠起来:“我怎么感觉你从一开始就想去呢?”
“没有的事!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屠龙大会好像就是明天了!”
“你他么还说你不想去!”
“大人,别耽搁了,您不是要扫荡毒物?赶紧的,我这边也帮您,咱麻溜点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