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阳选择的这条登山路,除了他和穆雨涵、林月白外,还有柳清风与木轩一等几人。其他宗门的人,不见一个,甚至那些重新登山的妖兽和人类修士,也不见其一。
“我们这里倒是轻松了不少,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搅。”木轩一开玩笑道。
“走吧!也不知道前方迎接我们的,会有什么。”林月阳抬头看看山顶方向,说道。
登山路只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出了黑到发紫的台阶外,并没有什么装饰物。林月阳一路走来,没有感到什么不正常的,和攀登普通山峰一般无二。
山间偶然会有一阵阴风吹过,刺骨寒冷袭来,让人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栗。不过经历了阴风谷那般强悍阴风洗礼后的众人,这些阴风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
山路曲折,走走停停,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黑色棺木通道处。眼前只有黑黝黝的通道口,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他们就是进到了这里面,一部分人被传送了下去,剩下的都消失不见了。”望着眼前黑黝黝的通道口,木轩一警惕道。
“白儿,你到此就行了,剩下的路,哥哥替你走。”说完,林月阳直接将一脸无辜的林月白收入天玄界,然后和穆雨涵对视一眼,一同进了棺木通道。
“啵”一声轻响,林月阳穿过一层薄薄的黑色屏障,出现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大厅中。
大厅里侧,有一张金黄色的椅子。在那椅子的上方,悬挂着一支蓝色玉箫,竟然是一件下品灵器。椅子两侧的扶手前方,各有一个小喷水妖豚石像,看上去极其可爱。
在扶手的中央,各有一颗人头大小的珍珠,发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坐在椅子上边,双手刚好能够架在两颗珍珠上,好不自在。
而此时,在那金黄色椅子上,正有一个身穿蓝色长袍,一头蓝色长发,美到极致的年轻男子,面带笑意的看着林月阳。
他双手放在金黄色椅子两侧的珍珠上,表情略显轻松,对林月阳道:“欢迎你,第五十三位有缘人,茶已备好,请品尝。”
声音如音乐一般优美,让人似有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之感。
“涵儿呢?其他人呢?”发现身边只有自己一人,林月阳暗生警惕。
他明明记得自己拉着穆雨涵的手,两人一起走进的通道,一阵眩晕过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此人面色和善,似乎对我似乎并无敌意。一身气息丝毫不外露,看上去如同凡人一般。妖兽的藏道山中,会有凡人存在吗?
如果他不是凡人,那就是实力远超与我的存在,以至于我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气息。难道是,化形后的妖兽?那至少也是元婴期的存在。”想到这里,林月阳表情有些紧张。
他下意识的就放出了神识,想要探查对方的底细,却看到对方在冲自己笑。林月阳心中暗感不妙,也不管对方所说的什么有缘人,做好了随时逃入天玄界中去的准备。
“不简单,炼气期就开辟出了神识,确实少见。”那人接着又道,声音依旧甜美如斯。
第一次被人发现自己开辟出了识海,林月阳隐藏的最强大手段,也没能瞒得过对方,让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目光忍不住就向四周瞅了过去。
“怎么?在寻找其他人么?你放心,他们没事。”那人音乐般动听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晚辈林月阳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怎么会出现这里?”得知穆雨涵他们没有事情,林月阳压下心中的不安,连忙恭敬地对那人说道。
“你叫林月阳?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喝杯我泡的茶水?”那人接着又说道,似乎十分希望林月阳和他泡的茶似的。
“月阳哪里敢在前辈面前摆谱?即使前辈不告诉晚辈名号,月阳也不敢违背前辈之意。”说着,林月阳才将目光看向大厅中,檀木桌子上摆放着的紫砂壶。
林月阳这才注意到了,这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紫砂壶,从壶嘴中飘散出一股白色气雾,淡淡清香从中飘出,让整个大厅都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既然这样,还请小友坐下来品尝一下我泡的茶水如何?”那人又道。
“多谢前辈厚爱。”自始至终,此人都没有对林月阳生出什么恶意。即使发现林月阳现在已经开辟出了识海,他也没有细问,似乎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似的。
经过短暂的交流,林月阳发现,在此人眼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请他喝茶重要。从林月阳进入这个大厅到现在,此人一直在邀请他喝茶,语气十分地委婉,也不显得着急。
那人冲着林月阳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林月阳这才走上前去,坐在桌前的早已备好的檀木椅子上。
随后,只见那人手臂轻轻一挥,从其袖口中飞出一个蓝玉杯子,刚好平稳落到林月阳面前。他又手指对着紫砂壶轻轻一点,一道涓涓细流落入蓝玉杯子。
杯满,壶停,再一次落到檀木桌子上。
这时,又见那人白皙如玉的右手,对着空中轻轻一招,挂在黄金色椅子身后高处的蓝色玉箫,突然出现在那人手中。
林月阳见此,刚要端起杯子的手,直接停了下来,心生疑惑地问道:“不知前辈这是?”
“林小友只管饮茶,我为你演奏一曲。”那人美妙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压下心中的疑惑,林月阳端起蓝玉杯子,轻轻品尝了起来。当他嘴唇刚一接触到蓝玉杯子中的茶水,美妙而又动听的曲子也一同响起。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黄金色椅子上的蓝衣男子,竟然从那椅子上飘了起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口对着玉箫,似乎陷入了演奏的状态之中。一道道音波不断传入林月阳耳中,伴随着林月阳喝下的那口茶水,直接深入到他的身体内,引动了体内的灵魂。
蓝衣男子依旧保持着端坐的状态,玉箫放在嘴边,吹着他那动人的曲子,身子不知不觉间,以林月阳为中心,自动旋转了起来。
他所吹出去的每一个音符,都落入林月阳的体内,在其体内编制出了一个美丽的画面。
林月阳一杯茶水下肚,一股奇妙的感觉传来,他缓缓地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沉睡中一般。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再那个大厅中了。
周边一片花海,开满妖艳的花朵。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亭子中,那蓝衣男子正在演奏动人的曲子。林月阳顺着花海中的小道,快步走进亭子里。
亭子中早已经摆放好了一张檀木方桌,上面一壶冒着烟的茶水,依旧用那紫砂壶盛放。两个干净的蓝玉杯子摆在两侧,似乎在等人一般。
林月阳不忍心打断男子的演奏,在檀木方桌一侧的蒲团上,盘膝而坐。
蓝衣男子倚在亭子的护栏上,似乎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双目紧闭,手指轻轻点动,演奏那动人的曲子,并没有注意到林月阳的到来。
感觉有些口渴,林月阳下意识的倒了一杯茶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他端起蓝玉杯子,认真聆听着美妙乐曲的同时,十分自然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嗯?酸的?怎么会是酸的?”茶水刚入口,一股酸酸的味道传来,林月阳忍不住就想要将茶水吐出去,却已经咽下了肚中。
林月阳不解,明明飘散出来的味道是香甜,喝下去,却是酸味,太不可思议了。他拿过紫砂壶,鼻孔放在壶嘴处,一股清香入鼻。
“确实是清香没错,可是,喝下去后,为什么会是酸酸的感觉?难道是茶水坏掉了么?”林月阳又打开壶盖,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壶中茶水并没有问题。
他盖上壶盖,放下茶壶,陷入了沉思。无意间,林月阳抬起头,正好看到倚在小亭护栏上的蓝衣男子,他依然沉浸在演奏的状态中,似乎没有发觉一般。
突然,林月阳感受到,那蓝衣男子演奏的美妙乐曲,隐隐间竟有些变了味道。不再那么美妙,似乎有一股酸酸的感觉。
“怎么回事?”林月阳不解。
他将目光从那蓝衣男子身上转移开,看向亭外开满了鲜花的花海。然而,那种酸感依旧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浓。
林月阳又用双手捂上耳朵,试图隔绝那本来优美动听的曲子,以避开那股酸感。当他目光转移向花海之时,他所看到的娇艳花朵,也不再那么娇艳,不再那么美丽。
无论林月阳怎么做,捂上双耳不去聆听,闭上双眼不去欣赏,他越是想避开那种酸感,就越无法避开,反而那种酸感越来越浓。
经过诸多尝试,林月阳发现自己无法避开这股酸感,只能被动承受。
索性,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反抗。他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睁开紧闭的双眼,欣赏周围充满酸意的花海,聆听酸意浓浓的旋律乐曲,心灵深处似乎有了某种触动。
“真奇怪,明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怎么会消失了呢?”林月阳尝试着去寻找,去发现,那种触动刚一出现,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将目光重新看向檀木方桌上的那壶茶水,又微微瞥了一眼,正在倚着栏杆演奏的蓝衣男子。那种触动的产生,正是因为他喝了壶中酸水,聆听了男子的乐曲。
“如果我再喝一杯酸水,那种触动是不是会再一次出现?”林月阳隐隐觉得,他快要抓住了那种触动,只是冥冥中还差上一些什么东西。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又一次拿起紫砂壶,倒满一杯壶中茶水。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孔,林月阳微微闭上双眼,一饮而尽。
“嗯?甜的?不应该是酸的吗?难道出错了?”本以为还是酸水的林月阳,喝下去后,发现他喝的竟然是甜水。一股甜意涌上心头,让他有一股舒适之感。
这时候,蓝衣男子演奏的乐曲,带给林月阳的感觉,也变了味道。甚至,林月阳看向周边花海,心中感受到的,也不再是算算的感觉,而是一股甜美之感。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又喝了一杯壶中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知道壶水的缘故,还是自身的缘故,亦或是那蓝衣男子演奏乐曲的缘故。
“第一杯下去,我尝到的是酸味。第二杯喝下去,我喝出的是甜美。如果我再喝一杯,会不会又不一样了呢?”林月阳目光瞥过蓝衣男子,又看向那个紫砂壶。
有酸亦有甜,每一次都能让林月阳感受到一丝内心的触动。眼看就要抓住了,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一丝触动,这让他生出了继续再喝一杯的想法。
想到这里,林月阳又是一杯茶水下肚。这一次,不再是酸,也不再是甜。蓝衣男子音乐传来,他喝下去的茶水,如同毒药一般,苦涩难忍。
林月阳忍不住想要找一杯清水漱口,目光之内,只有那一壶奇怪的茶水。他想要施展术法,清除自己口中的苦味,让自己好受一些。
却发现,无论他怎么清理,始终清理不干净口中的苦涩。反倒是,他越清理越苦,苦到他想要去呕吐。而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触动,也在这一刻到来了。
“嗯?这一次,好像更加明显了。哎呀!不行了,实在是苦的受不了,无法承受了。”刚感受到那一丝触动,马上就要将其抓住,却被那股苦味给打断了。
接着,林月阳又是一杯下肚,只感觉腹中如火烧一般。辣,辣的他张口吐舌,不断用手去缕舌头,却根本无济于事。
到了此时,他算是明白了,这壶怪水,每一杯下肚,都会是不同的味道,让他获得一丝感触。所以,他喝下了第五杯水,也是紫砂壶中最后的一杯。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这杯水又是另一种感觉,咸。如同吃了盐巴一般,咸的发苦,却又不苦。周围所有的一切,用一个字解释——咸。
“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百态么?”想到这里,林月阳似乎明白了,也深深体会到了自己每一杯水喝下去后的感觉,那一丝触动,在这一刻全都涌现了。
正在倚着护栏演奏乐曲的蓝衣男子,看到林月阳身上的变化后,眉头微微有些触动。
接着,他改变音律,曲调含情。只见林月阳缓缓闭上眼睛,竟深深地沉浸其中。原本从那壶怪水汇总感触到的五种味道,此时也分别一一呈现,不选在他心中流转,让他感受颇深。
不知过去了多久,蓝衣男子停下演奏,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唤醒了正在沉睡的林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