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花睁着双大眼睛,一脸不在意。
见魏成师没有动作,她又往前递了递,催促道:“快些吸,等会儿天亮了。”
手指突然凑过来,魏成师向后退了一步,又看一眼白姬花,最后又靠前。
他低头看着眼前鲜红的血迹,喉结不自觉动了下,然后将嘴放了上去。
白姬花只感受到温润的触感,随着对方吮吸的动作,手指处传来一阵酥麻,有牙齿划过指尖,莫名的,不知从哪里升起的颤栗,白姬花瑟缩了一下。
魏成师便抬头,嘴角沾了一抹血,他着急问:“疼了?”
白姬花摇头,手指上的血迹还残留着,混着些舌尖划过时留下的残液。
她有些怔愣,手忘了收回。
魏成师便连忙从锦囊中拿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指尖擦干净。
帕子像是精心挑选过的,绵软柔顺,滑过指尖时没感受到一丝疼痛,她终于回神,收回手背在后面,对魏成师道了声谢,而后对喂喂说:“可以带我去见她吗?”
喂喂看完全程,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被白姬花唤了一声,便脸红了一大截,她忙拉着白姬花走出墓门,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白姬花:“……”不就是吸了个血好方便共同入记忆嘛,怎么就成了非礼勿视了??
她抬手扣了扣喂喂后脑勺将人扣回神,“你在胡说什么?!快走快走,姐姐赶时间。”
两人走得飞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
喂喂还是按照惯例留在墓门口,只有白姬花一个人进去。
李翠还是和白姬花昨天来得时候一样,披散着一头白发,全身上下只有嘴上是有颜色的。
她见白姬花进来便忙招手,拖着她那苍老地声音问:“昨日听喂喂说你走了,好不容易出去,怎么今日又来了?”
白姬花不太会拐弯抹角,但说得太直白又怕李翠不肯,便道:“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李翠问。
“就是,可能,”白姬花又开始在后背搅手,她道,“会冒犯到你。”
李翠听到冒犯二字,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愿,而是低头,耐心问白姬花:“无碍,你说。”
李翠虽这么说了,但白姬花还是无法直白说出口,她便先说自己的目的,“我此次来这里,是来寻一个东西,一个丢了,被别人捡了百年的东西。”
李翠没问是什么东西,只道:“那要我怎么帮你?”
“就是,我想去你的记忆里看一看,关于一个人的过往,那个人叫尹志高。”白姬花终于说出了来意,谨慎地抬头观察李翠。
但没想到,李翠听到这个名字只是略略愣神,便道:“我年少时曾遇到过,只是后来他不告而别,便再无联系,”说罢又想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那段时光,后道:“你若想看便就看吧,毕竟你也给我讲了你的故事,我给你看一段过往,也无事。”
白姬花没想到这么顺利,还愣了一下,随即从头上取下簪子,对准另一只手的手指戳下去,然后重新戴好簪子,“要不,你躺下吧?”
李翠还有些心疼白姬花的手,听她说躺下便乖乖躺着。
白姬花走到棺材沿,对着李翠的额头点了一滴血,随即便一阵灰暗,她听到有人喊:“翠儿啊,准备好了就上街吧,今日上元节,我们早些去,可以多赚些。”
她睁开眼,便落在一处房间。
这里比起四眼村村长家的房子,要好上许多,家具不多,但很整洁,看得出来主人日日收拾。
而卧房朝窗户的地方,坐着一位少女,她正对着镜子,细细描眉,而她妆台的一角,立着一把月琴。
她听到喊声便置下那青黛,捧起月琴边跑边应着:“来了。”
声音清脆悦耳,若是唱歌,定是个空灵自然的。
如果没猜错,这位姑娘便是李翠了。
白姬花往房间四下看了几眼,没看到其他人,便也随着李翠一同跑了出去。
房外的院落有些挤人,不似村里的宽旷。
有一老者抱着一把二胡。
李翠就是奔向这老者,她道:“翠儿略施了些粉黛,让爷爷等急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老者笑嘻嘻拍拍孙女的头,和蔼慈祥,他道:“无事无事,翠儿爱打扮,爷爷就多等一刻罢了。”
院门打开便是街市,只是很冷清,大概是是市尾。
一老一小两人各抱着一把乐器,走过热闹集市,停在一家酒楼前,有一小二迎出,将二人请了进去。
酒楼是个三层方形的,里面却是镂空圆形的天井,光从那边落下,光影随着灰尘晃动,而底下,是一个圆形舞台。
小二从一侧搬来两个凳子摆在中间,再敬敬地将一老一小请上去。
刚坐定,舞台四下便发出如擂鼓般的掌声。
“这永乐城里,就属这翠儿姑娘和李老汉的乐器最绝,不管天上地下,都绝无仅有啊。”离白姬花最近的那位酒客和一盅酒,与他旁边那位聊着。
“这酒楼多半的客人就是来听曲的,不过往日这二人都来得晚些,今日我们算是沾了这上元节的光咯。”另一个客人迎合。
台上二人已经行了礼坐在那凳子上,白姬花也想听听,便也坐在了刚才那客人的旁边,视线刚刚挡住他,只是这客人看不见白姬花。
台上乐声响起,是月琴的声音,清澈明亮,李翠的嗓音和这月琴,简直绝配。
这一开始弹奏,便开始急急向前,台下重归安静,都细细看着。
李翠闭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乐声里。
那声音急急切切,却不让人感到烦躁,而是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里。
白姬花也被带动,不由自主想要随着身边人一起,杯酒下肚,好不畅快。
就像是人人安乐的盛世之下,醉于钟鼓馔玉,享乐无穷。
正在极乐之地,爷爷的二胡一出,优美圆润,却让人心绪一转,急急落入苦寒。
分明是柔和纯粹的调子,却让人陷进一个人悲苦的一生,走过战马纷纷,行过破城枯骨。
白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