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到处都充满着欢腾喜悦的氛围,方天峰东征高丽大捷,开疆拓土、消除边患、稳固东北,是无数将军梦寐以求想要建立的不朽功业,此功足可以与“封狼居胥”想媲美,是千古留名的伟业,将士们自然要庆贺,如此伟业,怎么庆贺都不过。
庆功宴足足喧闹了三天,那些沙场上百死尤存的兵士们,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或哭或笑或叫或喊地炫耀着他们的战绩,讲诉着他们的英勇和无畏,有的人不无自豪地掏出了战利品,有的人扒开了衣服,露出狰狞的伤疤,有的人举起了断指的手掌……这些战争的印痕,就是他们最有说服力的佐证!
方天峰让兵士们尽情地放纵战后的悲壮豪情,他看惯了这些勇士们的豪迈与粗野,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何况是大胜后的欢庆!
方天峰与将校们只饮了三杯酒后,便回到书房里,由着那些将校们尽情地狂欢。
方天峰看着墙上的地图,嘴角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是的,他有资格笑,因为此战之后,他下辖的土地翻了两倍之多,管辖的人口多了一倍有余,他的锋锐之师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高句丽,他已然成为最有实力的诸侯,他当然有资格笑!
方芷涵笑吟吟地走进书房,道:“父亲,您怎么独自在房里看地图?您应该跟您的士兵们在一起斗酒恣欢谑,庆祝您的丰功伟绩!”
方天峰显然心情极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说道:“我在场,他们还有些拘束,不如让他们放开了折腾,他们也尽兴。此次大捷,东北已定,再有数年时间休生养息,东北必将会成为繁华之地。
方芷涵道:“父亲此战,必将千古留名,您的丰功伟绩必将会被历代传诵称赞。”
方天峰道:“此战要说首功,还应归于林枫!要是没有他预伏的江湖人士,烧毁了高句丽的粮草,敌军不战而败,想要拔下七座城池,谈何容易?无辜百姓也会卷入战火,恐怕要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啊!”
方芷涵道:“林枫功不可没,父亲的虎狼之师更是杀得高句丽人望风而逃,死伤无数,以后再也没有能力和胆量跨过马訾水(鸭绿江)半步。”
方天峰呵呵一笑,道:“人人都称我为铁血将军,其实我终究还是愧对这个称号,最后时刻终究还是有些心软,没有下令再度追杀一程,否则,至少还会斩杀数万高句丽人。唉,人老多情,心也变软了,不忍再多造杀戮!”
方芷涵上前挽起父亲的手臂,扶着父亲坐下后,回身将茶水倒好,说道:“父亲雄才伟略,正值鼎盛之年,怎么能说自己老了呢?那是您心怀慈爱之心,毕竟高句丽的百姓也是人,他们的命也是命,放他们一条生路,只要他们识趣,乖乖地安守在马訾水以东生活,称臣纳贡,必然会生活得很好。”
方天峰微微地笑了笑,道:“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讨我欢喜,老了就是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气吞山河、挥斥方遒的气魄了,可惜你不是男儿之身,只能让子辰挑起这副重担了。”
方芷涵道:“父亲,我哥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军务和政务都交给他去处理,您在后面把握大方向就行,也可以轻松一些养养身体。只是辽东收服后,地域扩大了两倍不止,政务会更加繁冗,您应该大力招纳有识之士,广揽天下贤能之才,来协助您和哥哥。”
方天峰眼中一丝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笑着说道:“天下乱,可以唯才是举、唯才是用,意在平定天下;天下安,要以德为先、德才兼备,治理天下用人是关键,为父何尝不知?用人是关键,选才更是难上加难,像卧龙凤雏这样的人才,古今往来,又能有几人呢?”
方芷涵道:“父亲慧眼识珠,有识人之明,只要多加留意,人才终究还是会被挖掘出来的。”
方天峰道:“呵呵呵,你这丫头,也不用跟我打哑谜、兜圈子,你是不是想要用什么人?”
方芷涵得意地说道:“父亲,你看林枫怎么样?符不符合德才兼备的标准?”
方天峰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道:“林枫的确不错,很有能力,此次东征大获全胜,林枫居功甚伟。”
方芷涵露出得意地神态,道:“父亲,我向您举荐这么优秀的人才,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方天峰道:“奖励你?哼哼,我还没想出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方芷涵板起脸,道:“父亲,你好不讲道理!”
方天峰道:“讲道理?好,那我问你,你故意放出消息,说是林枫派人烧毁了七座城池的粮草,让高句丽江湖人士找林枫寻仇,这件事我该不该惩罚你?你放出消息后,还把责任弄到了我头上,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你不带兵士护卫,私自到关外胡闹,害得陆言重伤,差点把命丢了,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
方芷涵急忙说道:“我放出林枫派人烧粮草的消息,是想让高句丽人逼迫他,让他自己主动投到您的麾下,给您做事、为您所用,受益的还是您!为了林枫这样的人才,您就算是受了点冤枉怎么了?古人为了求得人才,尚能畏自枉屈、礼贤下士,您如此英明神武、志怀高远,这点胸怀总是有的,还至于要责罚我吗?对付林枫的法子损是损了点,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到关外是想看看父亲新收复的土地和民众,谁曾想那个高句丽老头武功那么厉害,归根结底还是您肃敌不彻底,才让那老头混出了关外,害得言叔受了伤。”
知女莫若父,方天峰深知女儿秉性,心中无奈,却不得不板着脸,道:“狡辩!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承认,你以为区区几个高句丽江湖人士,就能逼近林枫走投无路,投入到我麾下安求庇护?他在大战之前就能拿出十万两白银预买土地,这是多大的气魄?他能调度几百人暗伏于敌城之中,烧毁敌军粮草,这是何等的势力?你呀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
方芷涵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道:“我当然知道就凭几个高句丽江湖人伤不了他,我也没想着要伤他,我就是要这些江湖人骚扰他,让他无法做事,最后只得来求我,那时我就可以开价招揽他。”
方天峰道:“真是胡闹!林枫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他烧掉敌军粮草,是心怀民族情怀,不容外族壮大成害,他志在秉承林家遗风,救扶无辜民众,这样的人物,岂是你耍点小手腕就能乖乖入彀的?”
方芷涵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妥,没想到他手下那个异域少年武功如此厉害,他的剑真的好快,一剑封喉,他的武功恐怕还在言叔之上。”
方天峰道:“你现在才知道?他手下可不止一个域外少年,他派去一个瘸子和一个手持大刀的人,把高句丽第一剑客金贤智师徒三十多人杀的一个都不剩。”
方芷涵道:“我见过那个瘸子,他就在林园,整天半睡半醒的样子,像条看门的老狗。”
方天峰道:“林枫派去烧敌军粮草的人死伤不少,他为了此战如此出力,在江湖人眼中看来,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但他却偏偏做了,他并不是想要讨好我,也并不是想在北方称霸,他身上是真的有林家遗风!”
方芷涵道:“父亲,您说林枫到底是不是林家三公子?”
方天峰道:“我曾问当面过林枫这个问题,他说林家三公子已经死了,葬在林烨墓旁。林家三公子小的时候,我倒是见过几次,印象并不深,或许……或许有一个人能认出他!”
方芷涵道:“您是说母亲?”
方天峰摇了摇头,道:“自从林园被杀戮后,你母亲已经十多年不见外人,她是不会见这个林枫的。”
方芷涵道:“如果他真的是林家三公呢?母亲也不会见他?”
方天峰道:“五年前就有个少年拿着寒月刀,自称是林家后人,杀入快刀门,后来却被两个门主合力打落山崖,你母亲听说后,派出手下人多方打探,打探的结果是一个少年要借林家后人的名头,想在江湖上搏个名声罢了。从那以后,你母亲更加心灰意冷,便很少关心江湖上的事情。就算是这次铜面人手持寒月刀,屠杀了几十人,你母亲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她根本就不相信铜面人是林家后人,也不相信三公子还活着。退一步来讲,即便三公子还活着,他也会暗中复仇,万万不会用这种极端方式行事,他公然与天星教为敌,已经得罪了大半个江湖门派,以后恐怕在江湖上没有他立身之处,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或许,铜面人是为了搏取声名吧!也或许铜面人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三公子从小就被称为神童,他岂能用这种又笨又蠢的方法去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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