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妃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面前这个温柔似水又小心翼翼的男人是谁?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高高在上的郡王吗?
她服侍了郡王十七年,都没有见过郡王如此温柔小意的对过谁,就算的当初她最为年轻受宠的时候,郡王于她来说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让她不敢直视的存在,就算与他孕育了儿女,又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如今大王妃还是不敢稍微碰触一丁点夕月郡王的逆鳞。
二王妃的惊讶只是一瞬,将大王妃和三王妃脸上那愚蠢的表现看今眼底,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
秦宜宁起身,借行礼的动作避开了周猛的接近,道:“郡王怎么亲自来了?”语气稍顿,又道:“郡王当日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如今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因不想给郡王惹来麻烦,我还是去与我的族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至于作为救了我的谢礼,我会……”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不等秦宜宁将话说完,夕月郡王已经焦急的打断了她的话,“今天下午不是还好好的?本王还说了允许你的族人每天进宫来陪你,你听了不是也很开心吗?怎么现在就后悔了?”
秦宜宁笑了下,道:“并没什么,只是住在郡王的后宫之中,的确不像话。”
周猛眉头紧锁的望着秦宜宁,转而又看身边之人,见秦宜宁身边的婢女有个头上绑了绷带,衣衫上也都是血迹,王太医竟然也被叫进来了,他就已阴沉了脸。
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不由得低头,尤其是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侍女,抖若筛糠,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
周猛沉声道:“你过来,说一说是怎么回事。”长臂一伸,指的就是大王妃身边那个侍女。
侍女心里咯噔一跳,脸色惨白的扑通跪地,磕头道:“郡王,郡王息怒,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当时是一时失手,不小心将神女身边的侍女推了一下,她没站稳,就,就撞破了头。神女生了气,还与我们王妃吵了起来,婢子也是,也是护主心切。”
侍女冷汗涔涔,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说的有几分真假,逻辑通顺不通顺了。她现在只想竭力的开脱罪名,也不知大王妃会不会护着她。
周猛听她说的颠三倒四,说话时眼神漂浮,更加疑惑了。
“小小贱婢,在本王跟前说话还敢不老实。胆量倒是不小。”尾音拖的很长,极为威慑。
侍女吓得蜷缩在地上,只顾着磕头,眼泪抑制不住的随着冷汗一起往下掉,口中呜咽道:“奴婢是,是奉命行事,奉命……”
“住口,你这个贱人!”大王妃见这蠢材竟然想将她给抖出来,冲上去便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下正中侍女后心,将她踹的“啊”一声痛呼爬倒在地。
“王爷,您可别听她瞎说,分明是她故意去推逄姑娘身边的侍女的,许是他们俩有仇吧。”
周猛听的冷笑一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你看看本王这是什么?”
大王妃不明所以,一脸迷茫:“王爷……”
“本王这脑袋可不是空壳!她一个侍女,就算与人有仇,怎么有胆量当着主子的面就去报仇?她若是不得吩咐,她哪里敢!看来你们主仆都不打算说真话!”手指一指二王妃:“你说!”
二王妃心里哀叹,若是这一下子能够扳倒大王妃还好,若不能,她现在将实话说出来,往后岂不是要惹怒这头疯狗?
见二王妃不说话,周猛越发愤怒,刚要去指别人,三王妃就抢着道:“王爷,是这样的,今天是大王妃说,王爷看上了一个姑娘,有意封她做五王妃,我们姐妹好奇,就结伴来与五妹说话的,谁知道这五妹脾气着实厉害的很,对大王妃不尊重,三言两语就说那些伤人的话,大王妃身边的婢女瞧不过眼,这才想代替主子教训一下,说知道就,就……”
后头的话,已经在周猛的瞪视之下慢慢的吞下去了。
“是这么回事吗?”周猛转而问秦宜宁。
秦宜宁嘲讽一笑:“看来郡王平日对待妻妾们都很好。”
言下之意,这里的人居然都有胆量一而再再而三的诓骗郡王。
大王妃、三王妃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秦宜宁。
什么叫狠毒?这才叫狠毒!一句话就将他们都推进深渊里!
周猛羞臊的脸都红了,原本还想讨好美人,在美人受委屈时像个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帮她伸张正义,让她心里感激敬佩,谁知道这些贱妇,一个两个的都拆他的台!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周猛的脸色紫涨成了茄子皮色,眼中已经酝酿了暴怒的风暴。
震怒之下,他的声音也已经拔高:“怎么,在本王的面前,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敢说谎了你们当本王没处去询问你们今天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本王问你们,是给你们脸,可你们偏偏要给脸不要脸!好!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周猛愤怒的大声道:“来人!”
门外的卫兵应声而入,放下手中的长矛单膝跪地行礼:“郡王。”
“你们给本王说说,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在殿外,具体发生了什么哪里知道?
卫兵长只好硬着头皮道:“回郡王,我们在外面,依稀听见了争执,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我们也说不清楚。”
周猛差点被气了个倒仰。
秦宜宁低垂螓首,心里嘲讽更甚了。
看来这个郡王不但贪色,目光短浅又自大,还是一个能力不怎么样的。
这种事若在王府,逄之曦可能一个眼神就将人吓得屁滚尿流,什么实话都招了,哪里还会像这会子,抽一鞭子走一步。
越是这样,秦宜宁就越想念逄枭。原本并不为今日之事所动的心情也渐渐变为阴沉,眉头也不耐烦的皱了起来。
周猛见秦宜宁皱眉,只当她是不满意今天他的表现,当即觉得脸面无光,自己树立的高大伟岸的形象可能一夕之间都要崩塌了。
暴怒之下周猛只想将这些坏事的蠢材都发落了!
二王妃一旁察言观色,见周猛的表情那般狰狞,脸上、脖子上、耳根子都红透了,就明白过来,这个时候若再不出头,就连她都要被大王妃和三王妃牵累了。
二王妃当即就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硬生生疼的挤出了眼泪来,抽噎着上前来道:“王爷,王爷不要生气了,妾身说,妾身只是怕,怕王爷生姐妹们的气才不敢说的。”
大王妃和三王妃愤然回头瞪着二王妃。
“你说。”周猛怒道。
二王妃便将方才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最后跪下行大礼道:“妾身无用,妾身胆怯,不敢说不恰当的话让大王妃和三王妃不快,可是妾身实在是不愿意看王爷被人蒙蔽。逄姑娘性情温婉,不善于与人争吵,今天也只是在一味的受欺负,受了欺负又没地方伸冤,才说要离开宫里的。”
说到最后,还聪明的给秦宜宁带了个高帽子。
因为二王妃知道,郡王现在是铁了心的喜欢神女,肯定会收进宫里来的,她何必触霉头,现在就说神女的不好惹了王爷生气?
托那两个蠢货的福,他们两人欺负神女,她还偏要反其道而行,就要说神女的好话,让神女记得恩情,让王爷也知道她的立场。
周猛一听,竟然是这么回事,气的一脚就将大王妃踹翻在地:“你这个贱妇!谁给你这个胆子!”
大王妃被踢的腿上剧痛无比,疼的涕泪横流,还不忘求饶道:“王爷息怒,妾身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间冲动,而且妾身虽然与逄姑娘拌嘴,却并没有想要动手打人,动手的是那贱婢,是她自作主张!”
秦宜宁越发的不耐烦了,揉了揉眉心道:“郡王,小女子并不在意这些。不论大王妃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都不相干。我想三位王妃也是因为误会了才冲动,为了避嫌,我看我还是先去族人处住比较好。我如今身体渐好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着实不合适。”
秦宜宁的确是疲惫了,灯光下看她的脸庞白雪一般,轻蹙眉头更透出几分娇弱之态。
周猛哪里肯让她这么就离开,急忙道:“不行,你只当这里是家里一样,先前不是都说好了吗?”
“郡王,这里着实不合适我养病。”
秦宜宁要走,周猛就坚决不答应。二人分辨时,跪在地上的大王妃和三王妃已是恨的咬牙切齿。
她这么做,不就是越发的激怒郡王,到最后郡王的怒火还不都是要发泄在他们这些人头上吗。
二王妃看着大王妃和三王妃那颤抖不已的身影,不由得暗笑。
秦宜宁这里已经当众表现出对宫中的厌烦,而今天之事也的确是因为宫中之人挑衅而引起的,周猛想: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想来是被这群粗鲁的蠢妇吓坏了。若一味强留,怕要留出仇来。反正夕月就是这么大个地方,四周都是沙漠,就算住到族人那里她也逃不掉,等成了亲还不是要住回来?
思及此,周猛只好抿着唇点了头,“好吧,本王亲自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