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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逄枭伸长手臂,拍了穆静湖的肩膀一下,“咱们兄弟之间,若因为这么一点事就闹出出龃龉,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况且自始自终我和宜姐儿也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
穆静湖笑看着逄枭,见他态度颇为真诚,禁不住笑起来:“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秋飞珊看穆静湖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也不知该不该说穆静湖愚笨,竟然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
可是转念一想,她这般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性子,过的也不见得会比穆静湖幸福。
人都说,傻人有傻福,穆静湖真诚的对待逄枭,逄枭和秦宜宁应该也会真诚的对待他吧?
见气氛正好,秋飞珊沉吟片刻,轻声道:“其实今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一开口,逄枭和秦宜宁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穆静湖这里却怕秋飞珊自己开口尴尬,赶忙抢着道:“逄狐狸,我是想跟你给柳掌柜求个情。你看,他也吃了我师伯配置的那个东西,折磨也受了不少了。况且我能与珊珊解开误会,还多亏了他呢。你看珊珊现在月份也大了,那个柳掌柜还是珊珊的左膀右臂,还能帮珊珊做事呢,你能不能放了他,就不追究了?”
说道此处,穆静湖的脸已红透了。他很少请求旁人,为了秋飞珊,却抢着将求人的话都给说了。
秋飞珊心里一阵动容,幸福又复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秦宜宁却笑着对逄枭点了下头。
事已至此,再紧抓着那些事不放,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那个柳掌柜一开始受了军中严酷的刑罚都没有招出秋飞珊,可见是个硬汉,至于天机子配置的东西,那就不在正常的考量范围了。
秦宜宁对这种有骨气又忠心耿耿的人有好感,何况秋飞珊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消息,这背后他们可以做为的事情太多,足够换回柳掌柜的性命。若是现在拒绝,怕就伤了两家的感情。
秦宜宁想到的,逄枭自然也想的到,他故作沉吟,半晌才点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待会儿我让人将他送过去。不过秋老板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看着他面生的很,也不知平日与我见过几次的柳掌柜是易容的,对于跟踪我的探子,审问时我就没留手,后来他又吃了天机子配置的东西,伤势上可能有些重。”
“王爷能开恩饶他一命,已是难得。何况这件事起初就是我做的不光明,怨不得任何人,柳掌柜的伤势我会全权负责的。”
秋飞珊说着,起身向着逄枭行礼:“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逄枭忙摇头摆手,笑道:“你给了我那么大的消息,我还要谢你的。”
正经事都谈脱,穆静湖欢喜不已,与逄枭又闲聊了一会儿,见秋飞珊面露疲态,便起身告辞。
秦宜宁与逄枭将人一直送出了秦府的大门,才并肩走向雪梨院。
“大福。”
“嗯?”逄枭眉眼含笑的低头看秦宜宁,“你都很久不叫我大福了。”
秦宜宁抿着嘴笑,“叫你王爷或者之曦习惯了,但这两天看到你和孩子们一起玩,我就忍不住想叫你大福了。”
“哦,你这是在说我幼稚?”逄枭逗她。
秦宜宁摇头:“没有,我是夸你和孩子们一样可爱呢。”
“你才可爱呢。”逄枭刮了一下秦宜宁的鼻头,故作生气,“被比我小了这么多的宜姐儿跨可爱,本王难道不要威严的吗?”
秦宜宁闻言又笑了。
“好了,不与你说笑了。其实我是想说先前我对天机子的判断没有错。她的确是在向你交投名状,而且是两次。”
逄枭闻言正色点头,“的确如此。看来她是有心站在我这一边,或许她就与秋老板一样。想来站在我这一边,能够换来更大的利益吧。”
“我也是这样想。”秦宜宁仰头看着逄枭。
逄枭也低着头看向她。
他们彼此的眼中看得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影子,两人都禁不住相对着笑起来。
“笑什么呢?”
“你笑什么,我自然就笑什么了。”秦宜宁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逄枭,“王爷怕是要留下吹风赏景?”
“哪里,还要听王妃的训话呢。”逄枭大步走上前,跟在秦宜宁的身侧。
秦宜宁就笑着道:“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便也说说我的意思。一则是天机子的事,不管她先前怎么做的,咱们心里有所提防也就罢了,要紧的还是要看以后。另一则,这次秋家要买钦差的事,我觉得咱们大有作为。”
“你也这样想?”逄枭感兴趣的道,“你已有主意了不成?”
“那倒还没有,不过也有一些端倪了,谢先生与徐先生一个善断,一个善谋,这件事拿出来与他们议一议到底是有好处的。”
“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要不你今儿再陪着我去一趟军营,见了两位先生谈好了咱们一起回来吃晚饭,好不好?”
秦宜宁笑道:“你们男人家的事,我搀和什么呀,我还想在家给孩子们喂饭呢。”
“有那么多人伺候呢,孩子们饿不着的,好宜姐儿,你就陪陪我。”逄枭大手捏着秦宜宁的手摩挲,“我也是没什么大出息了,哎,看我就是个媳妇迷,不见你就想你,和你在一块一两日,我就不想离开了。怪道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看,我被你害成这样,你还不负责?”
“真真是千层鞋底儿做的腮帮子。”秦宜宁面上绯红,白玉似的指头戳了一下逄枭脸颊。
逄枭哈哈大笑,攥着秦宜宁的手就去安排备马了。
二人来到平南军大营时,正赶上上午的操练即将结束。
逄枭牵着秦宜宁的手道:“待会儿咱们吃了饭就请谢先生和徐先生来。不过我在军中从来不吃小灶,你要陪我吃一顿清淡的了。”
“那有什么的,我自小就吃惯了。”
秦宜宁随着逄枭去了他的帅帐,虎子不多时就提着个盖着棉布的篮子来了,见了秦宜宁咧嘴一笑,大大方方道:“王妃来啦,冰糖在家好吗?”
“她都好,回头得了闲你也回家去瞧瞧她。”想来虎子不好自己开口告假,秦宜宁又道,“回头我跟王爷说说。”
“嗳!多谢王妃!”虎子麻利的将一碟子酱菜,一碗炖烂的肉汤放下,又端了一个陶碗,里头扣着一大碗糙米粥,上面还放了两个脸盘大的荞麦馒头。
虎子退了去,逄枭也从外头回来。
秦宜宁吃了几口粥,就着酱菜和肉汤吃了一块馒头,剩下的饭菜都进了逄枭的肚子。
秦宜宁笑道:“军中的饭也很好吃,十万人都是吃这样的伙食吗?”
“是啊。”逄枭叹息道,“不过,养活这么多人,还要发饷银,的确是个不小的压力。”
逄枭将空的碗碟都放回篮子里,去端了一碗水来和秦宜宁漱口,又倒了一碗水二人分着喝了。
逄枭笑道:“这会子谢先生和徐先生应该也吃好了,咱们去寻他们,在外头边散步边说吧。”
“这样好,免得说话不方便,也不用怀疑任何人。”
逄枭笑着点头,掐了一把秦宜宁的脸颊。
两人出去,正好看到谢岳和徐渭之并肩走来,逄枭指了指空旷的校场,二人都会意的点头。
逄枭就将秋家与陆家买官儿的事细致的说了。
谢岳和徐渭之听了,都不免咂舌。
“想不到陆家竟已经可以左右圣上派遣钦差的人选了。”
果真是两位善于谋断之人,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逄枭笑道:“两位先生觉得如何?”
谢岳与徐渭之思考着这件事的细节之处。
徐渭之善谋,他捋顺着胡须,不过片刻便道,“此事,老夫倒是有些想法。”
“还请先生告知。”
“不敢。”徐渭之笑道,“其实不管他们安排什么人做钦差,想要除掉一个钦差很容易。那钦差若想和齐知府联手,也并不是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这手段太过粗暴,虽然有用,却容易引起后患。
“是以老夫觉得,若不想有个钦差来给王爷添堵,只要阻拦他们的交易便可了。”
逄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谢岳想了想,道:“回王爷,老夫觉得从交易之事下手可行。只要想办法离间秋家与陆家,事情便可解决。
“对于陆家来说,广通号只不过是众多想买官儿的人其中之一,广通号不过是个新兴没多久的小买卖,陆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这笔生意对陆家来说,可以说可有可无。
“对于广通号背后的陆家来说买官这件事就是一件必须办成的大事了。他们还指望着靠着这个手段来对付秋老板。所以,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身份的不对等,以及他们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来做文章。
“一个高,一个低,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想要离间起来太容易了。”
谢岳的一番话,说的几人都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