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朱濆是闽地本省人士,他爹也是当地海运上的一个头首,本来就有根基,现寨利用自己的优势——手中有粮,自然飞快的就漳泉等地的沿海商民发展出了密切的关系。
双方的配合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每次交易,两边都事前约定好时间地点,用小船驳货到挂有标志在桅杆的海船上,以便躲开饷关的水上巡缉。
朱濆一手把闽地缺乏的粮食卖给沿海的商民,一手又从他们那里采购当地的土特产和运销转售外来商品。
那只要不被缉私的军兵抓住,就不可能赚不到钱。
而且钱可通神也,很多当地官兵与朱濆也有交往,名义上是在缉私,实是伙同朱濆贩运互利。
但这种就只是小打小闹。
那些飘在水上的缉私清兵只是阎王殿前的小鬼儿,别看话说的好听,什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岂不闻还有另一句话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
朱濆的船帮‘实力’一般的时候,那还入不了上头一些大人物的眼,他自然只需要把一些小鬼儿打发了就ok。
可当朱濆的力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存在对当地旧有利益集团就是一巨大的冲击,这些人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后,阎王爷发话下来,小鬼们岂能不听?
哪怕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那对朱濆的发展都是一沉重影响。
可现在赵亮的出现就全然改变了这些,都能直接的说,朱濆再不可能成为历史上的镇海王了。
对于此中内情熟悉于心的朱濆,见到赵亮的时候可不就毕恭毕敬?
“我没去过闽地,跟福州城内的那些大人物也没有太大的交际,对闽地当地的商贾士绅更没有太多的了解,可我觉得你心中应该有谱的?”
“说说看,你觉得自己发展到甚个地步了就会碰到红线了?”
和珅的脸面再大,闽省也不可能放任朱濆实力无限增长,这怎么都要有一条红线。
“海船百十艘上下。”朱濆立马给出了一个数字。
中式帆船所需的船员数量远不如西式帆船来的多,但一艘船除了被要航行,还需要具备一定的自卫力量,所以一艘船上怎么也要有三四十人在。
如此的百十艘海船,再加上一些配套、留守和预备人员,四千人甚至都不够!这在闽地已经很强大很强大的了。
而朱濆在得到了赵亮的注资之后,也已经开始淘汰一些旧船小船,更换新船大船,甚至都购入了多艘老闸船。
老闸船也就是红单船,一种中西相结合的船只。
早在明朝时候,在澳门获得居留权的葡萄牙人,就大量使用中国帆船展开中国和东南亚的区域贸易。在实际的使用中葡萄牙人发现中国帆船虽然有便于操纵和所需人力少的优点,可也存在着船体单薄,行驶不够灵活,不如西式帆船能够抵御风浪和海盗袭击等缺陷。但西式帆船单艘造价高昂,且操纵之需要大量熟练水手操作帆索,成本太过巨大。于是,葡萄牙人就将西式帆船的长舷展比船身,与中式帆船的硬帆结合起来,发明了一种兼有中西帆船优点的新式帆船,闽粤之人称之为老闸船。
这种船只的操纵也很简单,但修长的船体却能使之安装大量的火炮,每艘安炮二三十门,那火力之威猛比之旧式的福船、广船、鸟船等等可强大的太多了。
“只这么点就到顶了么?”赵亮喃喃自语。这个数字比起他内心的期望来可差的太多了。
因为这一百艘海船即便全都是‘强大’的红单船,那海上实力比之英国佬来也不堪一击。
听到赵亮自言自语的朱濆在心中翻起了个大大白眼,还就这么点?这位爷还真是不差钱。
“大爷,百十艘海船已经很多了。”那些新船那些老闸船都很能装货的。
许多海船的船主根本就拿不出购置新船大船的钱,是朱濆自己拿出银子融进去的,这就等于把之与船帮死死地捆绑在一起,所以他带领的船帮凝聚力远远超过了其他同等规模船帮。质量上也在一点点的将‘同伴’们抛在脑后。
赵亮看着朱濆带来的海图沉默不语。
这是一幅船帮的‘势力图’,从那些标注的红点上就可以看出,现在的船帮生意已经从原先的闽地一省发展至了江浙和粤东两省了。
闽地的马尾、同安,粤东的南澳、澄海,江浙的宁波、台州,大员的鹿港、淡水等,还有立在云霄的船场和漳浦的古雷等澳坞埠头。
跟赵亮没有注资之前相比,这发展势头的确十分惊人。
不过除在大员的航线是实线之外,在江浙和粤东的航线都还是虚线,尤其是去往江浙的,不仅是虚线,颜色还很浅。
赵亮当然看得懂这幅图,只要结合朱濆船帮现有的生意,那就能琢磨出个一二三来。
江浙的生意必然是刚刚开拓出来的,而朱濆跟粤东的生意就稳定多了。之前他手头的粮食都是从粤东购入的,现在又加了项茶叶,那绝对比江浙的买卖稳定多了。而闽地本身的买卖航线是最为稳固扎实的。
但,“为什么没有去南洋的?”赵亮问到。“如果今后咱们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涉及南洋,那会怎么样?”
赵亮发展海上力量所图巨大,日后必然会涉及南洋的,尤其是现在婆罗洲上已经有了一个叫兰芳的存在,他要不趁机去插上去一脚,那就不是穿越者了。
“你知道婆罗洲吧,据我所知当地有一个叫罗芳伯的,虽然才从粤东渡海过去没几年,却已经深得民望,领袖群伦。”
“便是当地的土王都要弱其一头。那今后的前程无可限量啊。”
赵亮在内心里真的是很佩服这人的,短短几年就从一穷酸秀才打拼到大唐总长,还没有半点的得意忘形,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如果我们接下来大力发展与南洋的贸易呢?就以婆罗洲为中转站!”那可是自己人。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减轻闽地这的压力了呢?
朱濆脸上全是愕然,他根本就没想过往南洋去发展啊。时代的局限性无形中限制了他的眼界,朱濆眼中能看到的就只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