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宅。
当马车缓缓在柳家宅的门口停下时,喻年一眼就瞧见了大开的房门还有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站着的人。
喻年略微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集体在门口欢迎自己,转而化作面上淡笑。
陈管家和陈嘉走在他身边,几人一同往前走去。
那站在最前面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上前,朝着喻年点点头,“想必你就是最近城内一直都在说的那个喻年大人吧?”
“嗯。”喻年点头,“是我。您是……”
陈嘉开口介绍道,“这是柳家的现任家主。”
“噢——”
喻年点点头,他朝人伸出手,“柳家家主,您好。”
“你好。”柳家主上下打量着喻年,轻缓地点了点头,“早上,陈家父子两人就派人来同我们说了您打算来的这件事。所以想来看看您这是打算来做什么?”
喻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着来晋州这么长时间都还不曾来拜访过您,所以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前来叨唠一二,还请家主您不要介意。”
柳家主摇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只不过大人寒暄一二倒是不舍得说实话,这倒是挺让老夫介意的。”
直截了当的话语让喻年愣在原地。
他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这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同他说话,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人还真是……
意外的诚实。
“额,这……”
“大人别着急,老夫也知道您这不过是习惯罢了。倒也不会说什么的。”柳家家主含笑着说。
喻年扯了扯嘴角。
自己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堵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他看着眼前含笑地看着自己的柳家家主便只觉着一阵头疼。
而没过一会,柳家家主才说,“大人是要进去看看?还是说打算站在门口寒暄一二?”
“进去看看吧。”喻年说,“正好我也确实是有事情想要和您好好聊聊。”
“那大人里面请。”柳家家主侧身伸手。
喻年点头跟上。
柳家一群人齐刷刷地转身让开了眼前的道路,这倒是让喻年楞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这些人的脚,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些柳家人似乎是学习过武功的。
那一脚跺地的时候发出的有力声响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发出。
所以,这些人都是柳家人?还是该说是柳家请回来和培养的武士?
喻年眉头下意识一拧,他侧首朝陈晖使了一个眼色。
柳家家主格外淡定地开口,“喻大人别着急也别慌。这些人不是什么武士。不过是我们的人罢了。我们柳家人都是从小习武,不论男女。这一点你们可以问问晋州城的人,这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们柳家开的镖局和武馆可以说是在晋州之中遍地都是。”
“所以,这些人走路时偶尔会有其他声音倒也正常。”
喻年沉默。
柳家家主含笑着看去,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让人完全提不起堤防的心思。
就算是像喻年这么容易对人有警惕心思的人,这时候也只是含笑地点点头,一声不吭。
柳家家主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喻大人请坐。”
“嗯。”喻年点点头坐在了对方的面前。
柳家家主拍了拍手,有丫鬟端着茶盏缓缓走入,行云流水一般倒是让人觉着赏心悦目至极。
“这些都算是味道不错的茶,您可以都品品。”
“多谢家主。”喻年缓缓点头。
“大人客气了。”
喻年的手捏着茶盏摸着茶盏的杯子外壁,若有所思,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陷入了安静的尴尬之中。
喻年没开口,其他人也不知晓该说什么。
众人都互相看了看彼此,谁都没开口说话。
柳家家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喻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方。
喻年将茶盏轻轻放下。
柳家家主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嗯?喻大人是有什么要指教一二的么?”
喻年含笑着看向对方,“指教一二倒是愧不敢当,只不过是想着开口提醒您一声。”
柳家家主迟疑地看着喻年,“提醒什么?”
“嗯,提醒的便是您自己切记要注意安全。”
“明月寺到底是什么,相比家主大人可比我清楚吧?”
柳家家主的笑容带着几分的僵硬,似乎是没想到喻年会忽然提起这个,又似乎是没想到其他的。
他扯了扯有几分僵硬的嘴角,开口道,“嗯,确实是清楚,但是没想到您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了。”
“没什么好意外的,我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
喻年直截了当地说,“之前,我那边的事情颇多,这边也有不少事情需要找你,同你好好谈谈。”
柳家家主搓了搓衣角,“嗯,喻大人是想要谈什么?”
“我想要谈的……”
“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我想要谈什么吧?”
“您说笑了。您这没说清,我怎么会知道您想要谈什么呢?”
喻年抬眸看向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眼,嘴角略微上扬,“其实也不难。我们也都不是傻子,这聪明人聊天那就简单点,我们都聪明一点吧。”
柳家家主有几分迟疑不定地看着喻年。
他不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但不得不说,对方给了自己很强烈的危机感,那是让自己会觉着不舒服的危机感。
“您还是说清楚的好。”
喻年淡淡道,“家主,您把那些孩子都关在什么地方?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那些孩子,您也该放出来了吧?”
柳家家主有几分诧异,他怔愣片刻,薄唇又抿成一条直线,“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什么,什么孩子。你说的,我可都不知道。”
喻年轻笑声,“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亦或者是故意不说?”
柳家家主沉默没吭声。
“我这倒也不是想让您做什么,只不过是想着说,您也知道那些孩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要是交给那些人亦或者是那些人来了,您的人真的能够抵挡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