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有,我们沿着这里,一直向前,把这个山头全部清理掉!这是我们三部年前最大的一个工程。”
站在枯草从中,崔波指着脚下的这片被草皮覆盖的山包。他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皮衣,山上面实在是太冷了。
这应该是一个特别大的工程,因为从这里看过去,德青能源总部那边已经往地下掘进了很深。我们是从山上面往下破层,他们是从已经被开采的地方往地下采煤。
一辆接一辆的重型货车拉着煤沿着木里镇通往天峻县的路往南开。这里没有应该有的清净自然,而且充斥着各种机械发动机的轰鸣声,风钻的冲击声。
“我们只是分包这一段,还有其他的几个分部,他们有的工程比我们大的多。但都没有我们这边好干一些。”
沿着草坡我们和崔波往下走,他一边给我讲着这个工程的大概,一边整理着他的头发。他大概有很久没有清理过头发了,头发很长,遮住了他的眼睛。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粗犷的西北汉子。
刚来的挖掘机司机不是太适应高缺氧的环境,三个挖掘机装料时快时慢。弄的自卸车司机也是一会忙一会闲。昨天晚上几个听房脚的司机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我觉得我昨天是有点鲁莽了,不应该带赵云涛他俩去人家家里吃饭。”
还在懊悔自己昨天做的决定,我告诉在身边不停的吹着自己眼前碍事的头发的崔波。
“你知道她是谁吗?这个木里镇就二三百个藏族人不假,可是她的家庭在整个天峻县,整个海西州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
看着一脸疑惑的我,崔波翻了个身,趴在草地上:
“她爸爸是青海有名的虫草大王,生意做到了韩国日本东南亚,更别说是国内市场了。在这里呆的久了你就知道了!”
“那你咋对她了解这么多?你怎么知道的啊?”
“她们卫生院经常来矿上宣传防治鼠疫炭疽病,也就那么两三个人。时间长了,大家也算熟悉了。”
突然翻过身的崔波认真的看着我,他脸上是我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笑。
“你千万别被她给看上,我听说这姑娘脑子很聪明,也很轴!”
“咱们是什么家庭啊?就是想,也没那个福分……!”
卸料场那边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人惊呼的声音。吓得崔波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就往那边跑。我也跟着他往那边跑去,我们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三号自卸车已经重重翻在料场的边沿上,半车没卸完的料还在车斗里。车的液压顶已经戳破了厚厚的钢板,矗立在车箱外面。驾驶室的玻璃碎了一片,司机陈浩然被困在了里面。
“愣着干什么??赶紧往外拉人啊!”
跑去料场值班室拿来了撬棍,崔波冲着发呆的滑皮陈和我大吼着。
把上面的驾驶门拉开,司机却被他的排挡杆给卡住了。我脱掉大衣从上面钻了进去,想把他抱着托举出去。
“我的腿!哥!我的腿可能被断了!”
“没有!这不好好的啊,没事,兄弟。”
把陈浩然的身子往外移动了一点,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卡住了他的另一条腿。一股热的黏糊糊的东西呲了我一脸,我赶紧用袖口擦干净。
是血,从陈浩然大腿位置喷溅出来的血!一个带血的长杆螺丝刀掉落在了被挤扁的车门上。我摸索着按住了他的出血点。
“没断吧哥?我咋觉得咋能疼啊!”
“没有,没有,没断……崔波!崔波!赶紧去把皮卡车开过来!”
我不确定我能给陈浩然止住血,我没有这个经验,更别提有什么把握了。如果止不住血,那陈浩然只有死,他根本撑不到木里卫生院,更别提到天峻县或者西宁的大医院了。
用一个手给陈浩然止血,我掏出自己裤兜里的手机,我知道只有给德吉央宗打电话求助了。黏糊糊的手指按手机按键都费劲,那种血腥味一直让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