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听得是心肝胆寒。
这一声靖妹在他这喊喊倒也罢了,权当笑话听听,这若是日后被正主儿给听了去,还不将酒酒姑娘你吊起来抽?
“你可消停点吧,方才不过都是方歌渔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其实我是……”
“嘻嘻嘻……”李酒酒全然听不进去,整个人扑过去将他们二人奋力推在地上,方歌渔手中的酒杯没端稳都洒了。
“还在狡辩,方才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方歌渔都打算动手脱靖妹你的衣服了,嘿嘿嘿,若是我在来迟一刻,你就要像我家小安一样了。”
百里安与方歌渔同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异口同声道:“你做了什么?!”
李酒酒打着摆子,眼眸媚笑,一只手竖在嘴巴边上,朝着两人勾了勾手指,道:“我悄悄跟你们说哦?小安瘦归瘦,但是他有腹肌呢,可是馋人,方才我抱他回去,他身上衣服湿哒哒的,我便给一下脱了去,一个没忍住,悄悄地摸了摸,嘿嘿嘿~手感真好。”
好家伙!
果然不愧为好朋友!
方歌渔在这头对他耍流氓,酒酒姑娘你便在隔壁房对他的身体耍流氓。
话说他的身体冷冰冰的,全然又没有半分意识,姑娘你难道不会有一种玩尸体的错觉吗?
重口!
太重口了啊你,酒酒姑娘!
李酒酒见两人具是目瞪口呆,不由愈发得意地扬起眉毛,一副‘你们都还很年轻’的过来人模样,摇头晃脑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小妹妹是怎么想的,像小安那样的男儿身多好,偏偏要去喜欢女子。”
百里安总感觉喝醉了的酒酒小姑奶奶即将要说些什么很可怕的话来。
他起身正待阻止,李酒酒两只手又不容置疑地将他给压了回去,眉毛竖起:“你别闹!我要同歌渔说悄悄话!你不要听。”
方歌渔探起脑袋,一脸茫然。
李酒酒嘿嘿一笑,嘴巴凑近她耳侧,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羞羞的耳语。
说是悄悄话,可是在酒意熏染下,她的声音可是没有半分遮掩。
百里安听了两三句,面色就黑了:“酒酒你不要将那种事情说得这般详细……”
方歌渔两只手捂着脸颊,听得面色红红,看百里安的目光惊叹极了。
李酒酒哈着酒气,正是兴致高涨时,忽然又垂头丧气,抱着方歌渔诉起了苦来:“幸亏小歌渔你的胭脂是给靖妹吃了去,方才我还想着同小安好一场的,可是你猜猜我瞧见了啥?”
方歌渔问:“啥?”
李酒酒气恼:“也不知是那个挨千刀的伤了我家小安,生怕正主不晓得似的,居然还丧心病狂地在他身上留了胭脂唇印,太过分了!”
方歌渔差点没一脑袋钻进地缝里头去。
一顿火锅生生吃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好不容易安抚了两只小祖宗,将醉死过去的两人抬上床榻,百里安熬了一罐子醒酒汤,放在床头用小火煨着,便匆匆出门打水去了。
黄泉鬼舫在小忘川内,似乎不受这里的空间阻滞影响。
生死小忘川,这条幽冥黄河,横宽三百里。
其中有着无数空间错位,就像是无数密错的复杂线条交织出来的河路,一般的鬼船在渡河,必然会绕出许多多余的路线来,甚至很有可能走回头路。
故而几日光景下来,幽鬼郎的那条船只也不过行了十里左右。
黄泉鬼舫却是最为特殊的一支鬼船,内有无数器灵引路,能够准确地找到一支最为简单便捷的路线。
一夜过去,百里安便成功抵达河岸。
方歌渔与李酒酒亦是从宿醉中醒来,饮了醒酒汤,似乎对昨夜发生的种种二人都觉羞耻,
两个人竟是皆低头颔肩,一语不发,互不相看。
血衣女鬼奏完琵琶,在船头对百里安微微一笑,便连同着画舫一起变作一粒小核桃,落在了百里安的掌心里。
百里安会心一笑,将核桃收好,回首看着鬼山二境的幽幽风光。
幽鬼郎的船只尚未抵达河岸,在河中亦是无法捕捉他的方位,百里安暂时也对幽鬼郎不感兴趣,他更担心自己的兔子。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在尹白霜的棋境之中,他将鬼山二境的地理环境摸了个八成熟悉。
鬼山二境虽说比一境更为凶险,但地理范围却远没有一境那般无边辽阔。
寻准了一个方位,百里安便领着二女,朝着二境林中深处走去。
鬼山二境的气温比一境更加寒冷,这里没有白昼与光明,只有永恒漆黑的夜色,包裹着这个世界。
湖水般冰冷的寒意仿佛无孔不入,这里的风声很轻,但风中冷冽的霜意却是在大地与树干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这里处处透着不详,天空落下了细碎的雪花,极目望去,是被风雪所覆的繁密森林,盲肠小道隐秘与深林里,在黑暗中透露着一股骇人的安寂。
一阵寒风袭过。
百里安忽然觉得有些冷,手指微僵的碰了碰肩头的伤势,不知为何,知晓了苏靖这副身子原来也畏寒,莫名有些心安与轻松。
他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了玉笛,藏于袖中,右手提着尚未出窍的斩情剑。
这里十分安静,可是四周却是时而隐隐传来让人心悸的血腥又强大的气息,仿佛似要将这小小的世界挤压成无数的空间。
百里安的脚步很轻,直觉很准,前进时则选道路方向亦是没有迟疑或者犹豫。
这个直觉来得十分莫名,就仿佛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兔子身在何方一般。
二者之间,宛若有着一根无形的红线,能够通过这跟线隐约的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的频率,以及灵魂回路。
在这片黑暗中,他与方歌渔李酒酒等人,就像是几只误闯入黑暗领地的萤火虫,醒目又弱小。
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们不会让渺小的萤火虫得以窥见天光与他们的身躯暗影,但不知何故,那些黑暗中的怪物有隐隐地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也许是藏在袖子里的那根玉笛。
也许是那把世人无法想象的斩情剑。
亦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它们在黑暗中窥视着,释放出强大的气息试探着,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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