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灵磁体的话,孟超就可以将“几乎”两个字去掉了。
以龙城现有的技术水平来衡量,这就是一枚完美无缺,不可能被拆除的晶石炸弹。
就算有了以智能纳米机械组成的灵磁体,能在分子级数随心所欲重塑成各种形态的物体,孟超都需要将脑细胞燃烧到极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才能找到破解之道。
“不,直接拆除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是简单粗暴,将引爆装置移除的话,晶石炸弹就会在瞬间激活、爆裂。
“我必须在将真的引爆装置移除的瞬间,制造出一个假的引爆装置,取代它的功能。
“不,两个引爆装置必须达到分子级数的复刻,两个都是真的,只不过,其中一个操纵在我的手里,唯有如此,才能骗过这枚该死的晶石炸弹。
“而在替换的同时,我还必须万分小心缠绕在周围的这些,比蛛丝还细几十倍的纳米金属丝,构成的警戒系统,绝不能触碰他们一丝一毫……”
孟超的瞳孔周围,一圈圈金环不断放大缩小。
像是超高分辨率的摄像头,正在调节最完美的观察距离、角度和进光量。
从他的十指指尖流淌出去的灵磁体,不断分裂、缠绕和重组。
时而组成一条条蜿蜿蜒蜒,亮银色或者半透明的小蛇,时而组成一束束比蛛丝还细,亮晶晶的金属丝。
甚至有千丝万缕的金属丝缠绕到了一起,组成了晶石炸弹的零部件。
而只要这些零部件,和真正的零部件之间,还存在哪怕1%的误差,孟超都会毫不犹豫将他们拆散,再次重组。
与此同时,更多灵磁体则像是蜿蜒的溪流那样,顺着燃料管线,一路延伸出去。
这些灵磁体随时可以组成削铁如泥的利刃,将燃料管线瞬间切断,保证剧烈的爆炸只发生在核心舱室,而不至于波及周围的舱室,乃至整座空中堡垒。
至于孟超自己,也做好了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损失降至最低的打算。
他准备了两套方案。
理想状态下,如果能不惊动云飞电,就将这枚寄生在金鹏号上的毒瘤拆除,那当然最好。
而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云飞电提前引爆了晶石炸弹,那么身为神境强者的孟超,在炸弹深处的高能物质,发生最激烈的反应之前,也有零点几秒的时间。
孟超准备利用这零点几秒,将核心舱室和外部舱室之间,包括燃料管线、空中连廊和货运通道在内的联系统统切断。
同时,破坏超级晶石炸弹上方的甲板和舱室外壳,打出一个垂直向上的窟窿。
再抡起大脚,将即将引爆的超级晶石炸弹,透过这个窟窿,踢飞到半空中去。
之所以选择向上踢而不是向下踹,是因为核心舱室的上方悬挂着几十个巨大的气囊。
出于战斗需要,这些气囊当然都采用了多重隔断的气密舱设计,填充的都是惰性气体,包括气囊蒙皮在内,都很难燃烧甚至爆炸。
爆炸发生时,这些硕大无朋的气囊,就是最好的盾牌。
只要晶石炸弹不是在空中堡垒内部爆炸,再加上孟超会用灵能在晶石炸弹外部包裹一层厚厚的缓冲层,相信能将爆炸威力削弱到十分之一。
当然,十分之一的爆炸威力,还会不会彻底摧毁金鹏号。
就连孟超也不知道。
“希望,我从图兰泽带回来了足够多的好运气。”
孟超喃喃自语。
投入到了紧张的拆弹作业中。
不过,还有一件事。
一件重要性绝不亚于拆除超级晶石炸弹的事情。
那就是营救吕丝雅。
此刻,吕丝雅正待在他脚下,隔着两层甲板的地方。
利用千丝万缕的灵磁体,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外部神经网络”,孟超将吕丝雅所在的区域,扫描得一清二楚。
他不但扫描到,那里摆放着大量电子设备和符文机械,似乎是金鹏号上的监控中心。
还感应到吕丝雅的周围,总共站着七个人,发出七道呼吸和七重心跳。
但他们应该不是云飞电的手下。
至少不是最精锐的手下——那些将吕丝雅劫持到这里的幽灵刺客。
“这些人的呼吸急促,步伐紊乱,心跳也忽快忽慢,不像是能精确控制自身力量的高手,倒像是金鹏号上懵懂无知的工程师和建设者,简而言之,一群替死鬼。
“至于那些幽灵刺客,全都疏散到了金鹏号上距离核心舱室最远的外围舱室去了。
“真奇怪,云飞电好不容易才将吕丝雅劫持到这里,却把她和一群替死鬼关在一起,这是为什么?”
孟超心思电转,很快就想起了他在龙城郊区的那座汽车维修厂里,看到的体内塞满了植入物和接收器,被云飞电当成傀儡的维修工人。
“没错,这几个家伙不止是替死鬼,更是云飞电手里的提线木偶,是他远程操控的棋子!”
孟超分出了30%的感知,对金鹏号的监控中心,实施了全面监控。
既然云飞电已经将他的得力干将,都从核心舱室撤了出去,剩下这几个虾兵蟹将,自然不可能察觉到孟超的存在。
孟超听到两名傀儡迈着机械的步伐上前,打开了关押着吕丝雅的金属箱。
仍旧被五花大绑的吕丝雅从里面滚了出来。
她被注射了大量镇定剂和麻醉剂。
却凭借惊人的意志,在一路颠簸中保持着清醒,瞪圆了晶石般璀璨的双眸,冲对方怒目而视。
孟超能听到吕丝雅的骨骼发出“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
也能听到她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在周身奔流、涌动。
更能听到她的心脏就像是超负荷运转的晶石引擎那样,传来强劲有力的轰鸣。
她咬紧牙关,试图挣脱身上的枷锁。
即便单分子纳米丝,深深嵌入她的血肉,几乎切断她的骨骼,都在所不惜
随后,孟超听到了掌声。
被云飞电操纵的七具傀儡,同时将手臂举得笔直,机械、僵硬地拍击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