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庄园的寒风,比城里更加刺骨些。
林清禾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人多势众,心底的害怕都消散不少。
许是人气旺,林清禾走遍了整个府都没看到绿影。
“他刚刚就在夫人房里。”最开始尖叫的婢女指着谭氏的屋子,赶忙解释。
林清禾看向谭氏。
谭氏苦笑道:“道长,这绿鬼确实经常在我屋里出没。”
林清禾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问道:“怎不见府中的男主人。”
按理来说,府中发生此等诡异事,男主人应该会客。
可看这情形,似乎府中上下都以谭氏为主。
谭氏面容微僵,柔声道:“道长,我家老爷去年冬至突发恶疾去了。”
“原来如此。”林清禾定睛看谭氏的面相,眸中含水,桃花多,且最近红鸾星涌动。
她越看越看出几丝不寻常,眉眼微挑。
谭氏被她看的有些紧张,怯怯抬眼看林清禾。
“其他人都散了,谭夫人与我前往你屋里。”林清禾道。
婢女小厮都看向谭氏。
谭夫人点头:“都听道长的。”
她在前面带路,刚进屋,林清禾就道:“夫人去榻上躺着吧。”
谭氏不明所以,对上林清禾沉着的眸子,她轻轻颔首,上榻。
红莲立即将烛光给灭了。
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黑暗中,谭氏有些紧张的捏住衣角,她侧头看向床榻外边,不见林清禾与红莲的身影。
她更紧张了,死死咬住下唇,片刻后忍不住出声:“道长,红莲姑娘,你们在哪儿?”
无人回应。
谭氏屏住呼吸,实在是受不住想起身,刚有所动作,左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像脚步声,又像风吹动树叶声。
她瞬间僵住,迅速闭眼,捏住衣角的手颤的厉害,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几乎要跃出胸膛。
每一刻都让她觉得煎熬。
道长,您在哪儿啊!
谭氏感觉到若有若无的东西摸到她的脸,有些发痒,她睫毛微颤,硬是不敢睁眼。
林清禾用了隐身符,她此时就坐在凳子上,看着谭氏躺下不久后,屋里角落飘起一道绿影。
绿影跟谭氏描述的几乎一致,浑身到下无一处不是绿的。
他飘到谭氏面前所做出的动作令林清禾觉得有些奇怪,绿影先是抚摸她的脸,而后往下,落在她脖颈上。
光是看背影,林清禾就感受得到他的恨意。
在绿影要发力掐谭氏时,林清禾出手,甩出一道定魂符将绿影定住。
压根没想到屋里还有人的绿影,毫无防备,就这么定在原地。
谭氏似有察觉般,在此刻迅速睁眼,看到眼前的绿影,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红莲赶在林清禾前头将她从榻上拉下来。
林清禾看着绿影:“转过头来。”
绿影纹丝不动。
红莲喝了声:“放肆,少观主在前,尔等还敢无视?”
林清禾嘴角微抽,红莲喊的太中气十足了,她莫名感到有点羞耻。
她在鬼界有点名气,这绿影是鬼还是人还没搞清楚,应该对他没用吧。
下一刻,绿影抖了下,结巴道:“是少观主啊,劳烦您先把符拿了,我转身向您下跪。”
林清禾:?
她撤回定身符,符还没到她手中,绿影就已经转身扑通跪下。
“见过少观主。”绿影恭敬不已,低着头,还是看不见他的脸。
林清禾微顿,真是意外啊,绿影也知道她。
“抬起头来。”她道。
绿影抬头,他胡子长,头发也长,望过去,直感绿,真绿啊。
“把头发拨开,看不清脸。”林清禾道。
绿影照做,露出一张有些沧桑,五官尚可,面色也乌青呈绿的脸。
谭氏看到他露出来的脸后,吓得惊呼出声,急急后退,往红莲身后躲。
林清禾看向她:“认识?”
谭氏喉咙发紧,支支吾吾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红莲蹙眉,看着绿影:“你说。”
绿影咬牙,双眸愤恨,声音有些哽咽:“岂止认识!我是她那死去的夫君!”
他冲谭氏呲牙咧嘴,要不是有林清禾在,他想活撕了她!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
谭氏双膝一软跪下,神色惊恐。
“是她害你死了?”林清禾观两人神色,后审视谭氏,直接发问。
谭氏赶紧摆手:“不是我,我没有。”
林清禾食指在桌上轻叩,可以确认的是,绿影已经死了,成了一团魂魄,但为何浑身都发绿,她没头绪。
“你生来就绿?”林清禾道。
绿影微僵,面色呈现屈辱,嘴唇蠕动,难以启齿。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少观主,我是朱长风,生前是个商人。早年丧妻,有一子。几年前我娶了谭氏,谁知她是个不守妇道的。”
红莲眼底闪烁八卦之光。
林清禾顿了下,她好像懂了。
“所以,你把自己给气绿了?”林清禾有些讶然道。
这火气得多大啊。
浑身都是绿的。
朱长风点头,他哭出声:“少观主,我心里苦啊。”
他又指着谭氏不甘骂道:“贱人!”
他当初看中谭氏性子好,又生得秀美,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娶回家后他也百般爱护,毕竟也是娇妻。
谁能想到就是看上去十分纯真的谭氏,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汉子呢!
他去年冬至那日本来是要出府谈生意,半路遇上大雪,路堵住了,他折返回府,却撞见谭氏与人欢好。
他不甘,他愤怒,一气之下直接死了。
死后他也不甘,魂魄飘到府中不远处的百年柳树上,这棵柳树已经成精了。
得知他的遭遇,十分同情,直接用自己的枝叶将他染了个绿。
等魂体稳固,他也能下树后,经常溜回府中,结果发现谭氏在他死后,彻底放飞自我。
他气的更绿了,
“少观主,你说我可不可怜,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产都拱手给她了,她还带着奸夫享受我的家产!”
朱长风说起来都想呕血,他这些日子一直想杀了谭氏,但他鬼力不够,只能出来吓一吓人。
林清禾同情的看着他:“是挺可怜的,你如今要如何才愿意去投胎呢?”
朱长风刚想说,屋外有人敲门,还有一道男声。
“谭夫人,今夜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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