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长睫垂下,掩盖住眼里面波涛汹涌的情绪,呼吸之间尽数是景阳的气息,这才稍微平复了心中顺势而起的恶欲。
听到闻人明月那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话后薛衡稍微抬起来头,眸子当中的那股狠厉如饿到极致的野狼一般,煞气冲天,似乎要将闻人明月连骨带肉的撕扯殆尽才会甘心一般。
那眼神看得闻人明月嗤笑了一声,他微微抬起下巴,睥睨着薛衡二人,那妖异到极致的眉眼在流转到景阳身上之时,霎时之间便布满霜寒。
“东西在哪?”
闻人明月压低了声音问道,浓浓的不耐之意尽数显现在那低沉的声音当中。
但景阳却丝毫不慌张,她朝着闻人明月微微一笑,“王爷说得什么话,奴婢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给王爷的?”
闻人明月闻言敛了敛眼眸,眼神在有备而来的薛衡身上扫视了一圈,看着那只露出尖牙的小狐狸忽然笑了。
“你算计我。”原先没有想到这小狐狸会是薛衡府里面的人,闻人明月还自负的想,她是没胆子来耍花招的。
可没想到,倒真是一只会藏爪子的小狐狸。恐怕那东西也是假的吧,那她怎么会知道那个时刻呢。
闻人明月眼底划过细思,他可不相信这只小狐狸是随口诹的。
“算计倒说不上,只是一场豪赌罢了。”
“那你赌得可真棒。”闻人明月笑得森然,眼神划过景阳脖颈处,那其中的意味让人毛骨悚然。
“下官找到人了,便不叨扰王爷了。”薛衡懒散的说着这话,他放任景阳离开他的怀中,但手上还是倔强的拉着景阳的衣袖。
他趿拉着眼皮,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着闻人明月,反而直直盯着景阳,像是一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一般,连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期期艾艾的意味。
旁边的柳媚生饶有兴味的瞧着薛衡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表情,笑得媚气横生:“薛丞相,这我帮你救了你的小美人,你可要把我赎出去啊。”
薛衡斜睨了柳媚生一眼,“自然。”
得到承诺的柳媚生笑得更加开怀了,他朝着景阳抛了个眉眼便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等你呀,他奶奶的,爷终于自由了,哈哈。”嚣张肆意的男声如同清泉撞击玉石一般,清朗悦耳。
听得景阳挑了挑眉,倒不曾想这柳媚生原先的声音这么好听。
楼上那两伙打斗的人早在闻人明月出现的时候就停止了动作,两方本来就不是普通意味上的护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死士。
是以一番打斗两方都有人受伤,但没有人死亡,此时听到薛衡的这番话,便以极快的速度将刀剑收起来,齐整的回到薛衡的身后。
“薛丞相这般平白无故的带走我楼里面的人,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闻人明月抬起手中的烟杆,眯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之后漫不经心的对着薛衡说道。
但薛衡理都没有理,拉着景阳的衣袖转身就走。
“稍后自然会十倍奉还赎金。”
声音渐行渐远,数个带着血腥气的黑衣护卫拱卫着薛衡和景阳二人,那副架势,嚣张得很。
被甩了脸色的闻人明月面上没有一点怒色,那在烟雾当中模糊的眉眼反而带上了些许兴味。
“景阳?呵。”闻人明月低低呢喃了一声,而后抬着烟杆便回到了三楼。
而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清风楼在稍稍一会儿后又是人声鼎沸,纸醉金迷。
趴在窗口看了一整场大戏的那几个纨绔子弟在景阳他们走后还在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他们没个正形的坐在桌子上,一脸沉思状。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丞相大人那等风光霁月的人怎么能够沉迷于美色呢?”
“关键那女子也不是哪家世家小姐啊。莫非,是哪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不应该啊,这盛京的世家小姐还有谁是我们不知道的?”
“哎,卫青,你倒是说说,那小美人是个什么来头,会抓得住丞相大人这等人物。“
众人将话头扔给了卫青,但那靠坐在窗户上喝酒的俊朗青年理都不理他们,眼神一直落在外面,似乎在神游天外一般。
有人看不下去了,就抓起个桌子上的花生朝着卫青扔过去,“卫兄,问你呢,你在发什么呆啊。”
“莫不是想家里面的小娘子了?”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般动静,总算将卫青的目光给拉了回来,他拿着酒瓶,笑意盈盈的瞧着一众求知若渴的表情,悠哉游哉的说道:“那小美人是如何身份我是不知,不过我倒是知道……”
“咱们的丞相大人啊,是彻底栽了。”
###
“大人,我自己可以的。”景阳看着拿着伤药走过来的薛衡说道。
但薛衡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依旧沉着眉眼靠近。
待回来之后,薛衡没有说过半句话,像极了一个在闹脾气的傲娇孩子,无声的表达着他的怒气。
但这丞相大人沉默起来可比那些小孩子要可怕多了,让景阳都有了几分怵意。
“大人,对不起……”景阳服了软,低下头来向着薛衡道歉。
“你还知道错?”薛衡低声反问着景阳,那样的语气,奇妙的带着一丝委屈在里面。
景阳呆愣的抬头,“啊?我……”
话语结束在薛衡突如其来的靠近,景阳同薛衡的呼吸在一瞬间便纠缠了起来。
现在天色已晚,烛光在微微颤晃,将两人的身影交织得难舍难分。
景阳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一脸认真的帮她涂药的薛衡忽然脑袋空白了一瞬,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了。
暖色的烛光将本就惊为天人的神颜照射得更加惊艳,那种夺人心神的样貌实在太蛊惑人心了,像是潜伏在暗夜当中的妖物,一呼一吸之间尽是致命的诱惑。
景阳看得入神了,她没有注意到,薛衡低垂着的眼眸溢满了何种滔天欲/望,但即使眼底是抹不开的黑色,薛衡的耳尖还是不可避免的挑染上了绯红。
像是早春最为艳丽的桃红,昭示着主人内心的羞赫。
鸣虫的声音在继续,但室内除却呼吸声便不再有其他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景阳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片沉默之中听到了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还不等她仔细辨别,便忽然被薛衡搂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