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强夺

明艳的眉宇之间没有多少恭敬之情,倒是浮着点点不耐,像是一只被困着的小兽,浑身上下似乎都是对着玩闹的渴望。

像极了她。

尤其当那双不染尘埃的双眼抬起来的时候,更是将过去的记忆给肆无忌惮的挑开了来,蔓延起来的疼痛瞬间便叫闻人行指尖都在发着颤。

这个年纪的她,也是这副模样的。

娇矜而热烈,赤忱而肆意。

“冬冬……”像是呢喃一般,哑着声音说这二字的时候似乎嗓音都是被撕拉着的,以至于最后两个字眼出来的时候都显得破碎不堪。

声音很轻,只是落在了李馨儿的耳朵里面。

可就是这短短二字,便足以叫她心神俱裂,嫉恨满心了。

她笑容完全端不住,微微侧头看过去,便瞧见从来喜怒不行于外的人眉宇之间都是哀戚,狭长狠厉的双眼此时只剩下了近乎茫然的不知所措。

他微微直起身来,嘴唇都在有些颤抖,褪尽血色的脸颊两侧的肌肉更是在不正常的细微颤抖着。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惧怕什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欢欣和可怜至极的期盼……

碍眼得很。

薛衡冷冷的想着,盖着霜雪的桃花眼晕染开杀气,仅仅一瞬间便又消弭于无形。

鼻尖上都是属于景阳的馨香,叫他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他微微侧头,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边的时候,忽然凑过去在景阳的耳边软软的叫道:“夫人。”

眼睫垂下来的时候像是所有的星河都坠在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之中一般,萦绕的温柔之意比烈酒还要浓郁。

让还在深思的景阳一瞬间便收敛了所有的思绪,转而浮现出浅淡的宠溺来。

“怎么了?”

这话才落,薛衡便咬了一下她的耳尖,末了,还以着极快的速度舔舐了一下,又软软的喊了一声:“夫人。”

景阳忽然笑出声来,带着笑意回道:“嗯。”

“怎么又在撒娇?”她弯着眉眼温柔的说道,像是在安抚一只在撒娇的大狗狗一样,若是现在没有那么多人,大概早就腻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了。

这边的动静落在了对面那人的眼中,他微微带着浅淡的笑意,眉眼之间一如既往的蔓延着懒懒的倦怠之意。

但是那捏着酒杯的指尖,却在无形当中泛着青白。

眼睫垂下来的时候,所有的懒怠消弭得无影无踪,眼底喷薄而出的情绪浓郁得如同黑墨一般,就这眼睫打下来的阴影,有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阴翳之感。

与此同时,站在下方的宇文雅眉梢之上逐渐蔓延起来了明显的不耐之意,她一直没有起身,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微微弓着的腰身此时有着一丝酸痛的意味,她瞥了瞥嘴,而后悄悄抬头看了过去。

想要瞧上一瞧,到底是怎样的恼怒才让她这般下不了台面。

只是才抬眼看过去之时,猛然撞进了一双燃烧着灼灼情绪的眼睛当中。

眼尾氤氲起来的血色似乎都快要在那双深邃的眼睛当中蔓延开了,使得本就黑沉如夜的双眼更添了几分恐怖之意。

吓得宇文雅心尖都颤了一下,而后连忙低下了头。

这时,她才听到了一道沉涩的声音:“起身吧。”

听到这话,宇文雅才抿着嘴唇挺直了腰板,没有丝毫怯色的眼睛直直看着闻人行。

她努力忽略掉那过于摄人的眼神,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之后才清朗着声音开口:“陛下,楼越敬献之礼太多,我就不念了,直接呈递给您看如何?”

这话一落,站在她后方的公孙墨眼神一凛,心中道,果然如此。

他的小公主,最是让人头疼了。

这般无礼的举止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叫他又气又好笑。

正待他微微抬头要上前说话的时候,上位上的那个男人视线死死的锁在了宇文雅的身,声音嘶哑的说道:“嗯。”

公孙墨意外的看过去,只是在看清那大宋皇帝的眼神之后,心尖忽然一跳,铺天盖地的不安直接席卷而来,叫他脸色都白了一瞬。

“陛下……”踌躇了一瞬,他正要开口,却被闻人行直接给打断了:“楼越三公主?”

“是的。”

宇文雅抬着头落落大方的回答着,眉宇之间没有丝毫的局促之意,热烈坦荡得像是一场开的绚烂的桃花,轻易就叫人看花了眼。

这番模样,叫闻人行眼里面的墨色翻涌得更甚。

“你觉得大宋如何?”

这话一出,叫殿下的大臣都醒神了一瞬。

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座上的那人一整场宴会都如此倦怠,现在却忽然兴致高涨的模样。

加之这样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瞬间悟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这位从从未充盈过后宫的皇帝,怕是动心思了。

景阳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之情,垂下眉眼张口含住了薛衡递过来的果肉。

温热的舌尖在卷过那荔枝时,不小心刮过了他的指尖,直直灼烫到了他的心头上,叫他胸腔都是一热。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似乎永远都会为着她心动。

薛衡轻笑了一声,但那长睫掩着的眸子却是如同夜色的稠凉一般,盖着淡淡的绝望之色。

“阳阳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回去之后再吃其他的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羽毛一般,挂过人的心尖上时兀自带起了一整酥麻感。

让景阳眉眼弯得更甚了,偏头看向薛衡的时候,一向最为肆意的小狐狸收敛了顽劣,乖巧至极的答了一声:“嗯。”

这边的浓情蜜意却没有影响到丝毫那边的剑拔弩张之意,那个小公主还没有答话,后面的侍卫却是踏步向前冷下声音说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主子讲话,何时需要一条狗跳出来乱吠了?”

看到如此像她的人被另一个男人这般维护,一时之间,闻人行眼里面的墨色如同浪涌一般翻涌而起。

“朕问你了吗?”沉冷的声音带上了上位者的威严,在带上明显的怒意之后,更是让人胆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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