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情绪中的景阳低垂着头,神色具数埋没在阴影当中,在这时头顶突然被极其温柔的抚摸了几下。
景阳愕然的抬头,便瞧见脸色惨白的怜心对她笑得温柔,干裂发白的唇瓣轻启:“不怪我们的小景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一瞬间,景阳似乎又看到了二师姐,那种从骨子里面透露出的温婉足以溺毙所有人,眉梢上的温情像是汪洋大海一般,瞬间就将景阳淹没。
她忽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会呆愣的看人。
这种模样瞧得怜心好笑,她伸手去抚摸景阳的脸颊,艰难的笑着说道:“我们的小景阳长大了。”
“对啊,我长大了。”景阳哑着声音回答,她将怜心扶起来,眉目之间尽是温柔,压低声音安抚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怜心看着景阳恍惚了一瞬,而后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好啊,我们回家。”
于是景阳扶着怜心往外走着,那个沉默的隐卫始终不离寸步的跟着。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遗物,景阳先前说的亥时三刻是前辈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景阳才初初进宫,被闻人行圈在后宫不得离开半步。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和闻人明月通起了信,但那时的景阳并不知道对方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还以为也是被困在宫里面的苦命人。
她欣喜于找到一个倒苦水的同伴,于是便在每日的亥时三刻去将信放在一颗桃花树下,等到下一次去的时候,便能拿到闻人明月的回信。
就这样两人写了数十封信件,却从未见过对方,景阳以为和她写信的人会是一个耐心极佳,温婉漂亮的大美人。
谁知最后却是那个狠厉专断的摄政王,在一系列的误会下,景阳早八百年将那些信都给烧了,哪里还会特意留着。
如今这般剑走偏锋,也只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怜心而已,不然稍微慢上一步,那后果便是不堪想象的。
至于脱身的话,景阳在心底估摸着时间,她余光瞧着跟在她身边的隐卫,明白这清风楼暗处还有着数不胜数的隐卫在护卫着。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但这个时间点,那边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景阳眼中划过深思,在扶着怜心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楼下的喧嚣之意瞬间便停止了下来,一阵诡异的沉默开始蔓延,夹杂着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景阳勾起一抹笑,她知道,脱身的机会来了。
于是她放慢了步伐,带着怜心不着痕迹的往着栏杆处带。
靠近栏杆后,景阳装作无意的往下一瞥,便发现薛衡已经带着一众侍卫堂而皇之的来到了清风楼的大厅当中。
那个一身沉疴的丞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坐着轮椅,但却罕见的换下了白衣,一袭青色衣袍裹身,将那张带着病容的脸衬得有了三分的活气。
只是那宛如天上之人的眉眼之处挂着比以往更重的寒霜之意,趿拉着的眼睫在景阳看过去之时忽然抬起,一眼便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景阳的位置。
“商秋。”
“是,大人。”商秋上前听候。
“去将她带下来。”薛衡毫无情绪的说着这话,但常年侍奉在薛衡身边的商秋知道,这次的大人,是真的动怒了。
顺着薛衡的目光往上看,商秋便瞧见了扶着人的景阳,他心知这次景阳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以往让薛衡如此生气的人无一例外都去见了阎王,这次的这个小姑娘,怕不是也得受一顿好大的责罚。
那样娇滴滴的模样,若是出手大了些,必定会受不住的吧。
商秋边走边不着边际的想着这件事情,他生得高大,不出一会便在楼梯口堵住了景阳。
“景阳小姐,大人有请。”
商秋向着景阳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说话依旧客气,但是那副姿态却是强势无比的。
但景阳要的就是这份强势,她顺着商秋的话说道:“是奴婢放肆了,回去自是会去请罚。”
“景阳小姐知道就好。”商秋板着脸说道,他靠近景阳对着意识模糊的怜心说道:“失礼了。”
话落,便伸手去将怜心横抱了起来。
幸亏此时的怜心已经伤到没有多少意识了,不然以她那个性子,哪会让其他外男如此动作。
看着商秋接过怜心之后景阳暗自长呼了一口气,她余光瞥见早就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赶人的隐卫,有恃无恐的往楼下走。
只是还未走上三两步便被那个隐卫伸手拦住,同时还有不知从何处突然显现的数个黑衣人,一同将景阳他们三人围在中间。
“姑娘还是止步的好,爷是在楼上,可不是在楼下。”
那隐卫虽是对着景阳说话,但是眼神却是落在商秋身上的,他握着腰间的长刀已经出鞘了。
景阳十分清楚,只要商秋有丝毫异动,那便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你们是群什么东西?也敢来这拦道。”商秋收起了对着景阳时的礼节,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那个说话的隐卫。
即使此刻商秋抱着人,也丝毫不影响他浑身那凛冽的气势。
两方势均力敌的人相遇,谁也不想退半步。